39、恶之花与血之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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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面上虽然还是淡定的表情，但是红发少女很明显的有些发懵，“这人是怎么回事……”
“哦，一位发现自己国家灭亡了的君主。”
“……我看出来了。只不过，他怎么会在考试的地方突然出现……”她说到这里顿住了，“难道是考题？”
“嗯……”黑发青年点了一下头，“还不错。”
“……”这样一瞬间可以琢磨出很多种含义的回答总让红发少女觉得有种答非所问的味道，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没有立即接话。
“不过看起来再怎么不错……也不能掩盖这里是墓室的事实。”
黑发青年屈起指骨敲了敲旁边封闭的室墙，一脸平静地接着说道。
“什……不，等一下，墓室是……这里并没有棺椁。”
“这里不需要棺椁。”
库洛洛伸出手指向王座上的人，唇角牵起一弯奇异的弧度。
“他就在那不是吗？”
两人还站在墓室入口的位置上，距离台阶上抵墙而置的王座还有一段距离，按理说那位发现自己国家已亡的君主不可能听清他们的对话做出什么反应，但话音落下之后，对方却像是被启动了发条的木偶一般，单手支起下巴，在王位上絮絮叨叨起来。
“朕继位十数年，朝臣……”
……
…………
砖室墓筑之中由于过于空旷的缘故，回音比起外界要大上许多，即使不刻意地去听，也有清晰的字句飘进耳中。
库洛洛一边听着，一边打量着墓室的内部构造和王座两边延伸出的镂空围栏，其上繁复的具有民族风格的图案，比起花纹，更像是某种独特的文字。
虽然看出了这一点后他依旧看不懂那些字是什么意思。
库洛洛想到这里，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笔，翻开先前画上药草的那几页，勾画起了陌生的文字，当他停下笔的时候，对方也刚好说完。
进来之前，金说让他们来玩一个游戏，由此不难猜出，这位突然出现的亡国君主应该就相当于游戏中的NPC，他说的话就类似于游戏说明和隐藏提示。虽然金有表露出打算难住他的意思，但是库洛洛还真不觉得对方会因为自己在考题上大动干戈，往年参加猎人考试的考生中少有念能力者，所以应当不会涉及高难度的特殊念能力。
“从对方见到我们的第一句话和刚才棒读一样的叙述来看，他是那个名为大倾的国家末代之前的一位君主，因此应该谈不上要求复国或者查明亡国的罪魁祸首是谁……那么——会是什么？”红发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座上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的人，如此说道。
“要求复国未免难得有些离谱……百年之后的旧址现在恐怕早已被新的建筑取代，或者只是一片荒凉废墟，他熟悉的朝臣也早就死得一个不剩了，在猎人考试里不太可能出现这种考题。”
“……朕登基之时，于大倾至高之处种下了一朵花。”
王座上的人机械性地转头看向他们，一字一句道：“而今只余一粒花种。”
“亡国百年之后的现在，朕想再次看到它盛放的瞬间。”
对方说到这就合上嘴唇，静坐不动了，看起来大概只有在库洛洛他们完成了他的要求、让花在他眼前盛开的时候，他才会再度开口。
红发少女沉默了一会儿，“……先不说花种在哪里，就算找到了，几百年过去也是化石了，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就让它开花。”
“也许需要浇点血、献祭灵魂之类的？某些带有民族特色的地方不是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风俗吗？”
库洛洛随意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一偏头就看到红发少女正抽搐着嘴角看着他。
“……你这都是从哪里听说的？”
“嘛……也不算听说，而且，有的书上不是也有写？”
“这种书你居然会看？不，这不是令我最震惊的，关键是……你为什么会相信？”
“因为上次意外走进一个少数民族部落的时候，他们正在剖杀一个小孩子，打算把他献给他们民族的神明，祈求降雨。”库洛洛面不改色地回忆道，语调和神情一样平淡。
看到他这副样子，红发少女卡在喉间犹豫着要不要问出来的话一下子滑了回去，半晌后才说，“……那是迷信，根本没用的，后来肯定没有下雨……”
库洛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没有下，你觉得我会相信？”
“……不会。不过也说不定那只是巧合……”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有些底气不足。对方并不傻，她能想到的事对方不可能想不到，而他之所以会肯定这个方法，说明已经经过了数次的验证。
当然，那个部落的献祭真相并不是剖杀一个孩子祈愿了就能降雨这么简单。
在那座被库洛洛打碎的神像之中，有一颗小小的、类似于念核一样的东西——那是一个被贮存在雕像之中，需要血液唤醒，用来许愿的念能力。
外层血红色的念气纠缠在一起，融入中心的深红，逐渐加深的色彩不难让人猜出它是如何演变而来。
——信仰让人敬畏神明，循规蹈矩，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信仰神明的人都正直善良，扭曲的信仰正是掩藏在光明之下的罪恶源头。
“等等——那难道我们等下找到花种了真要放血浇一下试试？”
“如果你有异议。”通过两人腿间绑缚的绳子带着她走到王座附近的黑发青年一边仰头查看着封顶，一边道：“那就各自放血试一次。”
“……我有异议的根本不是这个……”
“嗯？”
“……算了。”红发少女叹了口气，“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我也这么认为。”
红发少女：“……”
即使没有回过头，库洛洛也能猜到对方现在是何种表情，他轻轻笑了一声，从封顶上收回视线，朝墓室内墙最中间的王座走去，在座前停了下来。
“你觉得……一个国家的至高之地会是哪里呢？”
红发少女一愣，目光不由得顺着他放在了王座之上，慢慢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你的意思是……也对，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哪有比王位更加至高的地方？但是这么一个位置要种花……”她顿了顿，视线下移，停在了显得十分有分量的底座上。
面对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两人，头戴王冠的君主也像是面前空无一人一般，目不斜视地望着墓室入口的位置，库洛洛和红发少女对视一眼，绕到后方大着胆子推了他一把，就看到对方维持着脊背挺直的姿势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嗯？好像没什么问题。”
“那会是在这里吗？”
“掀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两人难得一致地忽略了某位可怜的亡灵。
黄金铸造的底座刻着浮雕，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破绽，如同一个完好的整体，但是……库洛洛俯下身来，翻开了先前画下镂空围栏的本子，对照着上面的图样，找到了一个倒转的文字图案，用力扭转。
亡灵原本端坐的地方慢慢上升，那一整块的金属升到大约十寸的距离停住，在它和底座之间，是一株已经枯萎的花。
红发少女谨慎地戴上了手套再向它伸出手，脆弱的花瓣只是轻轻一碰就碎裂开来，但却显露出了萎掉的花叶间褐黑色的种子。
“现在放血吗？”
“保险起见，你还是先把取出的血放到瓶子里再用来浇灌它。”库洛洛向她投去一瞥，“毕竟有的植物嗜血不是吗？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比他更清楚某些植物有多嗜血的红发少女后背一寒。
但是，两人取出的血浇在种子上却没能令它立即开放，虽然可以看出种子表面因为血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红发少女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难道……这些还不够？”
顺着她的问题想下去，不难猜出她没有说出来的话。接近一瓶的血只能在种子表面起作用，也就意味着要让花种生长绽放出花来需要更多倍，所需要的血量只是大致估算一下都多得惊人。
她抬手扶了一下镜框，将散下来的微卷红发捋至耳后，“我只听说过猎人考试通过率极低，题目奇怪，但是……的确，考试过程中没有禁止考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彼此争斗，看起来并不重视考生的性命，只要通过考试怎样都行，可那些都只是一种间接的表现。像这样明显的要想通过考题就必定损害生命的情况就不太对了吧？”
“我不否定你猜想的那种可能性，哦……我是指你想的‘血量达到一定程度可以短时间促使花种生长’。就和你说的一样，如果仅仅只有这一种方法，实在不符合猎人考试的一贯表现，所以——还有其他办法。只不过我们还没找出来而已。”
库洛洛事先并不确定血液对花种有没有作用，用血浇灌只是测试而已。种子上没有附着念，所以这不是献祭，没有受到血的刺激而发生极大变化说明它本身也不是嗜血性的植物。
综合来说也就是——
两人的血中有某种能够促进花种生长的物质，但是由于含量极低，所以变化才会非常微小。
那么……是什么呢？
“你的血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你指什么？如果是说对药物抗体的话，倒是有一点，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嗯。”库洛洛点点头，把匕首递了过去，平静道：“再放点血。”
“……你说得真干脆。”红发少女面无表情，“你为什么不再划一刀放血试试？”
“我来也无妨。不过我对药物的抗体应该不及你。”
“就算抗体不高……你的血就没点比我特殊的地方？”
……特殊的？库洛洛伸手拿回匕首的动作一滞，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缓缓抬起头来，嘴角勾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啊……似乎是有的。”
要说比她特殊的地方，那大概就是，他的血……是念能力者的血了。而念是一种生命能量，含有念的血浇灌在花种上能使其发生变化，不管怎么想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假如顺着这个思路发展……
库洛洛用包裹着念的手指拈起了地上的种子。
“怎么……咦？”红发少女刚想问他为什么突然把种子从血水里拿出来，就看见它在黑发青年指间不知为何慢慢生长了起来。
发芽、抽枝、生叶、开花，在淡黄色的花瓣绽开的那一刻，被人遗忘的君主保持着无法动弹的身体，像是察觉到一般，以一种极为奇特的姿势扭曲了头部，看向它。
神情专注，倾尽眸光。
就如他所说的那样——
百年之后的醒转，只为这一次花开的瞬间。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恶之花与血之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