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夺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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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雨过天晴，浸满雨露的空气在湖面上游荡，精致的画舫仍在湖面微微摇曳，一切显得格外安静。
谢长胤揉了揉酸痛的身子从云床上起来，不由在心里暗骂顾御风的过火，却在这时才发现，他人早就不见了。
“真是的，他是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了是吧！···话说，现在又是什么时辰了···”
“糟糕！”
谢长胤反应过来今天是该迎娶安定公主的日子，起码他应该出现一下吧。来不及仔细梳洗，将地上的衣服抓起匆匆穿戴了就赶回了将军府。
谢长胤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安定公主出走，婚事已经不了了之。
这边他们如何应对的先按下不提，就在婚宴的前一天晚上，一一却是收到了一个大消息。
“啪——”梨木镶金桌被一一的一掌震得颤抖了好一会儿，好在一一还没有用上内力，不然这桌子只怕又要换新的了。
“你说什么？！”一一瞪着小屏，似要这目光将她看穿一般，“你说！为什么是你来传递的消息？”
小屏忙跪下请罪：“对不起，小屏也只是奉了冥主的命令。”
‘冥主！’一一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惊了一下，因为冥主的两个字是在玄冥教的称呼，她的师父——冥幽阡陌，就是这个玄冥教的冥主。玄冥教刻意避世隐居，但是在江湖行走的人，即便刚刚出道什么都不懂的人也不能不知道这个玄冥教。玄冥教武功招式诡异莫测，又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因此江湖中人都想要来这个地方一探究竟，可惜擅闯者皆是死无全尸。这个教就和冥幽一样，是人人都奢望探究的带着危险和利诱的谜。
一一作为冥幽的徒弟，自然是从小在玄冥长大，但是她却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天天跟在她身边的小屏竟然会是玄冥的人！
一一到底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她重新审度着小屏：“说吧，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其实在八年前，也就是玄女您第一次出去闯荡江湖的时候，冥主就安排了我暗中跟随您。可是暗中跟随毕竟不太方便行事，所以也就发生了您从人贩手中救下我的场景，实际上不过是一场安排好的戏码。在后来，一切如冥主安排，我成了皇后身边贴身的侍女，跟随在您的左右，一来可以方便冥主随时掌握您的动向，二来我也可以更好地传递消息。”小屏跪在地上低着头平静说着这些，却又抬头说道，“但是，冥主所做的只是怕您有什么危险。而且，说句不敬的话，这么多年，小屏虽然不配，但是私心里，已经把玄女当成我亲姐姐了！”
一一此时心里也不是作何感受了，心里在震惊的同时也想到其他：“师父啊，师父，你究竟还安排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小屏终究还是个小孩子，怯怯看向一一：“玄女···”
“罢了。”一一挥了挥手，“小屏你起来吧，这些年，我何尝不是把你当妹妹的。他想要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他做事从来就容不得我干预的。你刚才说的消息···”
“哦，总之明日之后这宫里会有大事发生，到时候您什么都不用管，待事情完结了自有人接您回去的。”小屏看到一一恢复常态，也算放心。
“哦。”
一一嘴上漫不经心，但是‘回去’两个字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而且，在这皇宫里的三年时间，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朝堂。
昭煜皇上坐在龙椅上，俯仰众臣。早朝已经进行过半，此时司空凌才不紧不慢走进殿内。
昭煜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倒是司空凌先开了口：“皇上，臣以为，您现在不该在坐在这了。”
“此话何意？” 皇上眼眸闪过一丝凌厉。
话音未落，就听见殿外战甲步履之音，再细看时，就该明白，司空凌调动兵权，谋反篡位！
“司空凌！你好大胆子！不过，你也总算是出手了。”昭煜神色不变，冷哼一声，“你以为，这么多年朕会没有一点防备？来人！”
一时间，殿内出现众多侍卫，殿外也有弓箭手包围。在看殿内几位大臣神色不一，多的是惶恐不安，也有些大臣丝毫不受影响，仿佛早有预料。荀桢站在一旁，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有大臣开口：“皇上，臣以为，司空大人堪当重任。皇帝昏庸无道，整日与男宠寻欢作乐，难道不该退位让贤吗？即便皇上今日有备而来，也只怕早就民心尽失了吧。”
自然也有大臣帮着昭煜说话：“朝堂之上，岂容尔等小人犯上作乱，我看你们早就准备好谋逆造反，这才是民心尽失！”
“众位大臣莫争。凡事都不过是大势所趋，皇上以为臣是那种人呢？”司空凌倒是不慌不忙的样子，好似只是在玩一场游戏。
“好一个‘大势所趋’，只是不知这话说的是谁？”昭煜眼神或明或暗，站起身来指向殿外，“那么现在，朕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大势所趋！’。”
昭煜一个手势，弓箭手已拉开弓弦，几支利箭穿过殿门，顷刻间，殿内几名近身保护皇上的侍卫倒在地上没了声息。所有人都不由震惊了，除了司空凌和荀桢。
“哼，”司空凌悠悠走到昭煜面前，“对了，这就是‘大势所趋’。皇上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些弓箭手自然是忠于自己的将军，但是您又如何保证，您的将军是忠于您的呢？难道您没发现，谢长胤此时根本不在殿上。”
“你把他怎么了？！”昭煜很清楚，谢长胤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他，如果他此时不在，只能证明他出了什么事情。
“没想到皇上对于将军的忠心这般确信，很好。不过现在我不想玩了，所以就请皇上赶快下旨传位吧！”司空凌面色一变，不再像刚才那样慢条斯理。
有大臣站出来说：“万万不可啊！皇上，这司空凌绝不敢动您，您千万不要被他利用啊！”
昭煜倒是很平静，方才司空凌的态度让他明白，司空凌要的是名正言顺坐上这帝位，因此才一定要他下旨。而且就刚才看起来，他好像打算尽快解决，这点并不像司空凌的性格，除非，有什么不能让他拖延的理由！
昭煜琢磨着，嘴角勾起一些微笑，他端正坐在大殿，丝毫不帝王威严，生而为龙的气势压了下来。他在等，等那个让司空凌着急的理由——他很清楚，像司空凌这种人，没有万全之策他不会出手，而且不管发生什么变故都不可能知道他的心里所想，但是如果一直拖延下去呢？
这是一场赌局，一场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赌局！
一时间，殿内寂静无话，一一在殿后默默看着：“师父，这就是你所谓的变动吗？玄冥和司空凌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昭煜与司空凌对视着，他们都想要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什么。而一旁的荀桢似乎比这殿内任何一个人都要冷静，一一不知为何多向荀桢看去。如果说，昭煜和司空凌之间风云叱诧，只是在眼神中就可以看到一场金戈铁马血染黄沙的厮杀；那么在荀桢这，她看到是风云微荡，眼神中映射的全然是世外挑源般的出尘墨画，仿佛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到底是看破世事还是另有牵挂？
是那天的琴声吗？那天的琴声好像已经改变一一对荀桢的看法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开始弥漫了，侍卫的尸体还倒在地上，剑上的血低落在这雄伟庄严的朝堂大殿上，气氛凝聚到了一个极点，却没有人敢开口打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两个王者之间做出抉择——生而为龙也好，傲视天下也好，同样的沉稳谨慎，同样的精于算计，在同样的一个时代，注定不能相容。
谁知道这是宿命还是劫难？
司空凌好像没有打算再拖延下去，一一透过屏风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手指暗动。一一不知道现在应该怎样，是按照师父所说的什么也不管还是···她看向端坐大殿的帝王——她名义上的夫君——可是即便是名义上的，三年下来，就不该有一丝丝的情谊吗？
就在一一纠结于是否应当出手相助一下的时候，却发现，司空凌并没有和她想象的一样动手，反倒是一旁的荀桢却缓缓走到昭煜身旁。
也许昭煜输就输在了这一点，对于荀桢，他从来没有一丝丝的防备，哪怕万劫不复也许他也是愿意的吧···
荀桢没有丝毫的掩饰，袖内匕首一出便直直指向了昭煜。昭煜的眼眸似乎在那一刹那失了所有光华，但是又好像在那一霎那全部明了——司空凌的高明之处原来在于这。
昭煜笑了笑：“其实我早该知道，我只是还抱着一赌的心态，其实刚才我就在想，你会不会真的上来杀我。我，也许，真的不适合做帝王吧。”
有一些老臣上来谏言：“皇上！您怎能为了这个人弃天下大义于不顾呢！”
“皇上，请三思！”
司空凌一脸坦然：“皇上，你输了。”
“对，朕输了。但是，你还是小看朕了！荀桢，朕愿意死在你手里，可是司空凌想要的东西，朕是不会给的！”
“哦？是吗？”司空凌邪魅一笑，“你以为，我是让荀桢来杀你的吗。”
荀桢看了看司空凌，马上会意，匕首翻转却是直直对向了自己的心口！
“你！”昭煜紧张了，“你要干什么！”
“对不起，我忠于我的主上罢了，完不成任务那么便只有一死了。”荀桢看向昭煜，这话说的平静也说的坦诚，只是那眼里还是有歉意的吧。
半响，昭煜松开了紧握的拳，淡淡开口：“朕，自登基以来一直无所作为，愧对天下，愧对众卿，愧对百姓，司空丞相才德皆备一直辅佐朕治理朝纲，现，传位于司空凌，昭告天下！”
昭煜输了，因为，他赌的不是司空凌，而是荀桢！
司空凌淡淡一笑，对于早就预料的结局的没有一丝惊喜可言，只是对着昭煜说：“上位者，不可动情！即便是普通人，一旦动情都有可能做出令自己悔恨终生的事情来，何况是帝王。对于帝王来说，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着天下，你所做的每个决定对于黎民百姓来说都至关重要，你所站的这片土地从来不是为你一个人所建的！昭煜，比起我，你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在场的大臣听到这番话，也都沉默了。
“没错，是我不配。不过我还是好奇，你，真的不会动情吗？”昭煜看着荀桢放下匕首，释然一笑。
司空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昭煜道：“其实荀桢和我是朋友，从我们在朝堂共事开始的时候我们才相识。也是因为其他一些事情的缘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本以为荀桢只是用来监视你行动罢了，但是我也没有料到你竟然会对荀桢一见钟琴，说到底，是你自己放弃了这个位置。”
“没错，为他，我愿意颠覆天下。”
这话说得极为平静，但是在所有在场者听来都是极为惊心动魄的一句话，大概没有哪个国会亡得如此平静，没有哪个君王会为一个臣子说出如此话来。
一一看不到此时荀桢的表情，不知道他现在又是怎样的想法，这一句话，只怕多多少少都会打动他的吧，即便他再如何脱离世俗。一一现在信了，荀桢他从来没有祸国媚君，一一现在也明白了，荀桢和昭煜之间，只有君臣之礼；但是昭煜与荀桢之间，却不止君臣之情。如果重头来过，荀桢，会改变一点吗？
昭煜平静地写好了圣旨。他将圣旨递给昭煜：“现在，天下归你了！”
“等等——”突然间，就在大家都已经认为尘埃落地的时候，殿外传来一个声音——是谢长胤！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夺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