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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残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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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学君当然听到了他那句话,近来发生的事提高了他的警觉性,因此一旦有人靠近他,他就会发现,即使是沉睡的时候也会闻见不熟悉的气息。
没有睁眼,他却能感受到炙热的视线。
袁重歌是知道他醒了吗?他猜想。
光线十分弱,所以袁重歌也看不清楚床上人的细微表情,黑暗中,他都是用手来触摸的。
受不了那羽毛般的轻抚,孟学君速度地抓住那只作乱的手,耳边传来袁重歌略微惊讶的声音:“你醒了?”
他想脱手,可是抓住他的那人偏偏不放,还答非所问道:“你在干嘛?”
孟学君所处的恰好是暗的一角,因而无法辨认,这又带给袁重歌一种久违的熟悉感,仿佛是在昨天,又仿佛过了很久。
“陪你睡觉。”他很诚实地回答,事实上,他很想爬上床和他一起睡。
要是真这么做了……会直接被一脚踹下床的吧?
孟学君显然是不信:“你想好理由了?”
袁重歌装傻道:“什么理由?”
孟学君躺着,虽是居于下位,可他的气势分毫不减,相反居于高位的袁重歌有些底气不足。
“惹我生气的理由。”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正好袁重歌的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无奈那只手被他抓着,只好伸出另一只手。
袁重歌:“我早说过,他不安好心,你别信他的话。”
孟学君的眉头越皱越紧,怎么也抚不去,这两个人各执一词,他该相信谁?
“你有前科,我也不能信你。”孟学君想起上次他骗自己的事还没有算账,正好今天一并算了。
袁重歌早就忘了上次那一茬:“什么前科?”
“就是我怀疑你瞒我的事情,”孟学君趁机讥讽,“还是你自己坏事做太多了,所以也不知道究竟被抓住过多少次了?嗯?”
他说嗯这个单音节字的时候有种魅惑的味道,总能让人忘了前面他说的,被那最后一个尾音带的飘飘然。
“那次不能算是前科吧,我只是怕你不能接受真相而已……”袁重歌还有想继续解释下去的愿望,被孟学君一句“我只要你解释现在的事情”打断。
“怎么了?不能解释?”
“还是不想告诉我?”
孟学君的声音越来越冷,字字带着嘲讽。
在袁重歌看来,这只是他的激将法,孟学君最善用的就是这一招,百试不爽。眉头既然疏散不开,那他就一直点着那地方吧。
手上动作不停,袁重歌反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顾妖孽这人……啧,袁重歌只恨刚刚没一手了结了他。
孟学君一字一句地回答他:“我只是不相信你。”
袁重歌想了很多,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摇头,似是不信。
也难怪了……这人从不向人敞开心扉,自己能与他相处这么久已是特别,还想奢望被信任?真是笑话。袁重歌一直追寻的就是自由,随心,自从遇到这人之后,所有的原则都在被打破。
他在一个地方停留了这么久。
他陪着这人这么久。
他甚至起了不想离开的心思。
一切的一切,都很反常,偏偏最让人发笑的是,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离开了自己的家吗?十年了……我都没发现已经过了这么久,就算我现在能回到自己家,也都不记得它在哪里了。可能这就是命……我一生都注定漂泊着。”
“经过那么多时空,见过的人太多,都不太记得他们的样子了。你今天无非是想从我这里打听到怎样才能穿越时空,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就算我再怎么解释你都不可能会相信……况且你本来就怀疑我,是吧?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穿越时空,真的……”越说越觉得自己有一种无力感,孟学君还一脸的不信。
“顾远戈说契机是穿越的关键,所以找到这个契机是关键的关键。他这人向来说话说一半,真真假假……契机的确很重要,可是光知道这个没有用,我们是普通人,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只能遵循时空的法则。说白了,假使你能找到这个契机,可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传送?什么时机?什么地点?每个时空的机缘不同,所以……”
孟学君接了他的话道:“所以我能找到契机,却无法穿越,所以我能从你这里知道关于你的契机,却无法找到任何有利于我的信息。”
“没错。”袁重歌赞赏道。
“再说的简单一点,你只是掌握了契机的某种规律,但这不一定适合我,也绝不适用于下一个时空。”
“是的……”
孟学君的脸晦暗不明:“也就是说……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消失?”
“我在这个时空已经呆的很久了……”袁重歌委婉地道,意思自然是肯定的。
孟学君忽然问:“你已经穿了多少次了?”
袁重歌冥想,可是根本算不清楚:“二十次以上吧……”
“这样你都没有回到自己原本的时空?”
袁重歌:“如果回去了,我还要再这么费心地穿越干嘛?”
说的倒也是……
手上的力道慢慢松开,孟学君抓着他的那只手转而覆在自己额头,遮住了双眸。也有可能,他穷尽了一生都回不到那个地方了。
“顾妖孽有句话说得对,你总想着怎么才能回去,你就偏偏回不去。倒不如随心过活,也许哪一天你就能回去了。”
良久,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背影有些单薄,有些寂寥。
“我在餐厅等你。”
有些事,终归还是要他自己想通,旁人不管怎么说怎么劝都没有用。袁重歌的视线再次停留了一秒,悄悄地掩上门,转身离去。
这个事实,终究是有点残酷啊……
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
肆言:上来了给我回个消息。
孟学君今天神思有点恍惚,直到下午才开了电脑。
孟学君:来了。
肆言:嗯。
肆言:你的网配号?
孟学君:学君执笔。
肆言:好。
肆言:音都收齐了,等着后期制作了。
孟学君:嗯。
肆言:你似乎不是太在意?
孟学君:在意什么?
肆言:发剧的事。
孟学君:可能只是你没看出来。
肆言:我看人一向很准。
肆言:你并不像你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适合这个圈子。
看到这话,孟学君一时竟没想出反驳他的语言。
孟学君:何以见得?
如果他无法反驳,就证明他也在怀疑肆言这句话的真实性。
肆言:直觉而已。
孟学君:……
肆言:如果你哪天想通了,欢迎来找我。
孟学君:……
肆言:还有,那么张狂对你来说不好。
肆言:会招来很多麻烦。
孟学君:我当然知道。
肆言:这部剧配得不错。
这人说话怎么跳度这么大?
肆言:或许只是多嘴,但我还是说一句,你给我的感觉,很急,不知道要做什么事,很急。
肆言:这对你在这个圈子的长久发展……不好。
孟学君:……我今天才发现你废话如此之多。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回话——
肆言:因为我是你师父。
肆言:懂?
肆言:别丢我的脸。
第一次有人跟他说,别丢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