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杨斯钧

29、第 29 章

　　再回沧桑城时，尸骸满地血几乎染满了大地，有着一股腥臭味。此时已是夕阳残照，我从新走向城墙上。他们打得依然那么凶猛，却没有人受伤。但都有些倦意。寂国王却不在了，也许是逃回兵营了吧！
　　他们打得很专注，就连我走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们也没有感觉到。我在那看着正在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在古沙手里的葫芦突然被打飞出来，到了我面前。我伸手抓住，脑中闪过一个办法。到了现在寒信然他们才注意到了我，见到我时都有些微愣。
　　我笑着捡起地上寂国王掉落的长剑，将葫芦放在城墙的边缘用剑指着，笑笑说“现在白龙在我手上只要我动动这剑你们谁也别想要了。”他们都有些紧张，只有寒信然有些不在乎的样子。我接着说“我觉得游戏这样没意思，不如我们来换个方法玩，现在你们谁能先杀死寂国军再拿寂国王人头来，我就将白龙给他。”
　　古沙听后第一个跳到城下领着她的那些军队杀了起来，随后言晨忌也下去了。可是寒信然却迟迟未动，只是站在城墙上向下望。我疑惑的开口道“怎么皇上难道不想要白龙了？”他依然未动。只是脸上的笑却越来越深，笑的让我有些不寒而栗。我也望向城下，现在的战局已经从乱战转向了三打一的局面。寂国冰死伤无数，而古沙和言晨忌已经冲向寂国王的兵营。
　　可是寒信然究竟在想什么你呢？就算古沙同言晨忌帮他杀了寂国王这个敌人，到最后古沙或晨起得到了寂国王的人头，我竟白龙给了别人，他依然什么都得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许久，天色已经渐暗，只有天边那点点白光。而寂国王的军队也所剩无几。当寂国最后一个士兵惨叫死去后。古沙也冲出了人群手中拿着那个寂国王那肥胖的头颅，骑着马到了城墙下。她对我大摇着那头颅，我笑着抬起葫芦正要扔下时，本来就很黑的天变得更加的暗了。一个雷声过后魑魅魍魉四只闪着幽光的鬼怪降临，然后寒信然的军队开始大杀着古沙和言晨忌的军队。而古沙的军队里那一半是太后的士兵，竟将盔甲上代表古沙军队的紫色换成了寒信然军队的蓝色。因为刚刚杀寂国军队时古沙和言晨忌的军队冲在前面，所以死伤比较多。现在古沙的一般兵力也加入了寒信然，局势大大的导向了寒信然这边。
　　我瞪着眼睛看着寒信然身边的白龙，再看看自己手中的葫芦。错愣，怎么可能他是什么时候换走的怎么会…
　　没一会功夫古沙已经被擒住，而言晨忌也迟迟没有归来，城下古沙与言晨忌的士兵也是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看样子大局已定。
　　正当我看着这一切，觉得有些不妙欲要逃跑时，才发现已经晚了。不知从那来的两个寒信然的侍卫已拿着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瞪寒信然他笑得很得意。

　　古沙被抓，言晨忌不知所踪。寒信然成了最大的获胜者，而我成了一个最大的失败者，机关算尽还是未能逃出皇城。
　　我依然被关在冷宫，一个很冷的宫殿里。依然有琴音相伴，百花馝馛，寒信然这几天都没来找过我，也没有给我一个答案，谜题的答案。他现在应该很忙吧！大获全胜的他应该正在调整国家吧！不得不承认寒信然是个厉害的君主。他预料了很多事，而且事情也都按着他的预料进行着，我也成了他的计划之一，可我却全然不知。

　　曲终鸟散时，寒信然一在前方站了很久。我淡淡的问“终于来了。”他笑笑说“瞳儿，我们过几天成亲。”
　　“这是通告，还是在问我同不同意。”
　　寒信然又是笑笑没说话。沉默了一会，我走到他身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将白龙偷走的？”
　　“你将它埋在花下的那天。”
　　我微愣，原来白龙早就被他掉了包，然后有演了那么多的戏，真是让我不得不佩服。
　　我苦笑道“真没想到自己一周编排的游戏玩到最后输的最惨的那个却自己，而最让我想不到的是赢得那个会是你！”
　　寒信然有些惆怅地摇了摇头道“其实，赢的那个不是我而是我母后。”
　　我惊愕“你是说太后？”
　　他一脸漠然的点了点头“没错，其实…这一切都是她的安排，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到最后的那些都是我母后一手策划的，丝毫不差。”
　　我不信的问“不可能，太后又不是神仙，怎么会从你出生到最后的每一步都算得丝毫不差呢？而且她是怎么算到我的？”
　　寒信然高傲的笑笑“其实这一切都只是对我的一个考验！”
　　“考验？”
　　“没错这是历代皇帝都要经历的考验，每个生下天子的妃嫔都必须想出一个让天子成为明主的方法。而我的母后，也就是太后，她觉得只要有很，才能让人有斗气，才会成为有勇有谋的皇帝。所以他在我出生时就有了很好的计划。太后让一个贵妃抚养着我，然后在我记事起就杀了那个贵妃。在对我关进杀绝让我更加仇恨她。最后我叫侥幸逃离追杀，在然后我带着恨成人长大，她的计划和最后的考验才要正式开始。只可以她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你们几个。不过母后机智过人，没多久又从新改了计划干你们也算了进去。就连你会为由然的死而帮我杀退寂国，她也算到了，以及古沙得到的那些大臣的帮助，其实也是母后一手安排的。
　　听后，我轻轻的哼笑了一声，面露苦涩“哈…也就是说我们所有人都是助你成为好皇帝的垫脚石了？”
　　“瞳儿，无论怎样，事情都已过去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我会….”
　　“皇上请回吧！”
　　寒信然无所谓的笑笑说“后天我们成亲。”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想起了件事，喊住他“等等。”他没转过身，等着我接着说的话。
　　“…古沙怎么说也是我妹妹，你放了她吧！”
　　寒信然背着身子，我看不到他是什么神色。他没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说话。就那样走了，有些得意。
　　我瞋目而视的看着她的背影。游戏的最后我不会输。

　　没多久，古沙就完好无恙地站在了我面前。她有些沉郁和迷惘的目光说“谢谢。”
　　我回以媚笑，没说话。倒好了杯水放到她面前。古沙犹豫的看着她面前的水，然后抿了一下嘴唇，坐下，喝下。
　　沉默了一会，古沙叹了口气。像是看开了什么说“一切都结束了。呵呵，我最后依然是个王国的公主，而你也没能逃出这牢笼。“
　　“是啊！不过过虽然一切都结束了，但曾经受过的创伤和那些阴暗的很久都还在。“
　　古沙抬头看我，过会又内疚的垂了下去小声道“你还是恨我，对吗？”
　　我也干脆地说“没错。”
　　“那你为何还要救我。”
　　我笑着看她，眼中露出锐利而阴森的光“因为你有用。”
　　古沙又抬起头眼中好像有些怵惕。我笑，古沙现在竟然怕我
　　“你没忘记我让你帮我做三件事才会原谅你吧！”
　　“你想要我做什么，你说吧！”
　　我媚笑“你也知道，我不会想要在这笼子中呆一辈子。就算这场游戏我输了，但我也不会是毫无收获过的人。所以…你替我死吧！”
　　古沙目光呆滞的样子保持了很久。回过神是她苦笑着，眼底有水光在泛滥“你真的那么恨我吗？这辈子都不肯原谅吗？”
　　我若无其事的看着古沙，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不觉得愁楚。我无情的邪笑道“我们不提恨不恨的，我也不为难你，反正你找个人替我死就可以了，以你的武功也不是难事。”
　　她也笑了，但笑得很酸楚“瞳儿，我最近常常在想络府是那些时候，以前一心只想着报仇都没有享受那些时光，可是现在真的后悔了，等我们逃出去了，回去那里再将它修改好。然后我们快快乐乐的住在那里一辈子，好吗？”古沙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流泪，脸上也有着恻然的神色。这话在我听来就像是小孩的梦想。一辈子…多么不真实的词语啊！
　　说完她就走了，不知她的背影为何会那么悲伤。

　　红色绸绫在大婚的前一天就挂满了整座皇宫。宫内所有人都想疯了一样跑来跑去，忙活个不停。我想着他们可能白忙着一场了，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古沙真的会帮我，可我只能读赌这一次了，因为我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不知不觉的一双大手环上的我的腰，寒信然下巴也放在了我的肩上说“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皇后了，瞳儿你知道我等着天等了多久吗？”
　　我没法去退开他，只好笑着回答“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从我三年后回风花烟雨那一刻见到你，直到随你进了皇宫都是你的骗局。那些追杀我们的黑衣人，其实都是你的手下对不对！你一直都在欺骗我。”
　　他没有我想象中的心虚，笑容仍在的说“不管开始怎样，最后得到你的是我，只有我。”
　　对于他的态度，我只是默默地说了一句“今晚该结束的都会结束的。”

　　夜黑风高，寒风刺骨。黑夜中弥漫着死寂，蔓延在每一个角落。突然出现的火罐，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眼。当一声失火了的打喊声响彻云霄。当皇宫内连门卫都去救火之后。一辆很普通的马车冲出了皇宫那庄严的大门。
　　颠簸的马车停在风花烟雨时，天已大亮，光照刺眼。从那辆普通到丢了都找不到的马车上，走下了一个美得可以倾国的女子。脸上带着沉郁的目光。她对车夫说了句谢谢，转身就想风花烟雨而去。车夫叫住了她，语瞳问“有事？”车夫对他笑的亲和，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封干净的信，上面有着秀气的字。
　　“这是拜托我载你出来的那个姑娘给你的。”语瞳有些倦态的笑着接过信问“那她呢？”
　　沉浮摇摇头说“不知道。”语瞳有些不安的转身进了风花烟雨。

　　风花烟雨中依然歌舞升平，俊男美女，丑男丑女个个玩的欢快。胖妈看见我先是欢喜后又慌张，拉着我就左顾右看的上了楼。关好门，胖妈转身看着我有担心有思念。她关心的问“瞳儿，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很平淡地说“一个姐妹帮了我。”
　　“今天不是你大婚的日子吗？你这样逃出来皇帝…”
　　我打断她的话“不会了，他不会来追我了。”
　　胖妈欲想说什么，我却抢先说“妈，我累了。”
　　胖妈点点头，但有的看了我一眼随后退出了房间。
　　劳累了一天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刚躺上床榻一封信就从袖兜里掉了出来。那其实才突然想起古沙的信竟然忘记看了。
　　信封拆开落地，之后就是泠泠而下的泪以及哀恸。
　　古沙落在纸上清秀的字迹，有如春日馥郁的花，却有着冬寒时怆然的悲伤。
　　她说
　　瞳儿，如你所愿我死了。我这么说其实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亏欠你的太多。希望我的死会得到你的原谅。瞳儿…我是喜欢你的，我知道这种哦南方喜欢就是那种爱。但我们都是女儿身，这种爱是禁忌的，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对你说过。对不起，我这样说也许你会觉得我很恶心。但我只是想在死之后让你知道，你可能不知道爱在心里藏久了是多么痛苦的事。你的悲伤愁容总会让我看着比你还痛苦，其实我真的很想像自己说的那样重修络府然后…一辈子。瞳儿，等下辈子我做男人等待你在我生命中出现。
　　我瘫坐在地，痛不欲生。以为古沙死了我会很开心不会流下半滴泪。可现在除了伤心没有半点的高兴。所有的人都没有，认识的都消失了…那我呢？

　　白雪皑皑，云雾迷绕，虚无缥缈。语瞳怀抱古琴蹀躞的走上山。此山不高，只有一百余米，像山不是山的高度。雾气迷离的周身见不得其他，语瞳随地而坐放平古琴，琤琤之声天籁之音。
　　现在语瞳所想的全是泛滥的悲伤。皇宫里传出来关于语瞳的死是这样的，那日冷宫起大火众人扑不灭。最后整整烧了一夜，侍卫在支离破碎的冷宫中央找到一具女尸，可是因火太大，女尸只剩下一具骸骨。仵作验尸也演不出具体是谁，只说此人与语瞳年龄、性别、身高极为相似。听说寒信然还是相信那具古沙的尸体是语瞳的，因此她以皇后的形式厚葬。
　　而语瞳听说后只是一脸恻然，连哭泣都没有了眼泪。记得语瞳抱这古琴要去皇陵山的时候，她给胖妈那张洛绮煊给她的银票。说帮她把络府修盖好就走了，胖妈那时落下了一枚多年不见的泪水，剩下一脸惆怅。因为她看到语瞳背影上有着不在回望的决心。她知道语瞳这一走也许就是永远。可胖妈却没有挽留。因为她知道人的一生总是要自己去决定的，那个决定对自己来说就是最好的，无论结果如何。

　　语瞳已经站在了这个山顶，双手述说着那天籁愁伤。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愁伤感动了那云雾，在山下飘渺的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洞，那里出现一个的而华丽的墓碑，上面写着嫣红的语瞳两个字。语瞳看到后泪如雨下，当泪珠落到那琤琤的琴弦时，弹散于空中化成了迷离的雾，那也许就是永远的伤。
　　无声。语瞳脸贴上了琴弦，嘤嘤而泣。那乌丝飘动的泣哭已成绝色。许久，语瞳喃喃的忏悔道“古沙，对不起，我原谅了。”一切又归于平静，没有泪泣，没有呢喃，没有古音天籁，却突然多了汗多杂乱的脚步声。
　　寒信然和一些侍卫将语瞳包围起来。因为是断崖所以只能围成半个圆。他一脸奸笑地说“你真以为那种把戏骗得了我？”
　　语瞳只剩下淡漠“瞳儿已经死了，死在那个冷宫中了。”寒信然不理会她的拒绝“瞳儿跟我回去，做我的皇后，我发誓会让你一辈子幸福。”语瞳正要回答，言晨忌的声音却传入耳中“瞳儿是我的，你别妄想了。”说完，言晨忌的身影一点一点的从云雾环绕中出现就如仙子。他身后也跟着很多人，武力与寒信然不相上下。
　　寒信然见到言晨忌先是一愣，最后笑笑道“别来无恙。”
　　言晨忌也笑笑道“托你的福没死成。”说完又突然的看向了语瞳一起说“语瞳跟我走。”
　　语瞳突然觉得他们的样子是那么的滑稽，她淡漠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到底在争什么，我已经不爱你们了，在争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都各自愣了下，然后他们又像兄弟似的异口同声地说“你要是跟我走，你会再次爱上我的。”
　　语瞳粲然一笑地说“不可能的我已经爱过了，它就像滴在礁石上的血，是影院不会消失的印记。”
　　语瞳想了想接着又说“我想问你们，还是那个同样的问答题，你们会为我放弃你们现在的权利吗？”
　　言晨忌依然的缄默不语。寒信然却说“等几年我们又了孩子，我会放弃皇权的
　　语瞳笑了，很大声的有些讽刺的味道。她道“寒信然你还不如言晨忌呢。”
　　语瞳又停顿了下，想起了什么似的甜美的一笑说“我以为除了绮煊还会有第二个人对我义无反顾的说是，也许我这辈子只能遇到一个爱我胜过一切的人吧！”
　　话音刚落，言晨忌拔剑就快、准、狠的此项了寒信然，不过，寒信然也闪的快，没有受伤。言晨忌大喊一声“今天谁能杀了对方瞳儿就是谁的。”说完，就连两方的士兵都打了起来，场面一片混乱，这算什么？红颜祸水吗？语瞳没有看着他们的厮杀，她步履蹀躞走向山崖。向下望了望，然后一笑倾城。
　　语瞳跳落山崖时，一切都已静止。归于平静。
　　语瞳落入浓密的雾霭之中就像个仙女回到了她的世界一样。那样子已超出了美的定义。
　　而山崖上的两个男人，只有沉默。就连点滴的泪水都没有，最后只剩下淡淡的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