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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她离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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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何畏还在梦中,迷迷糊糊听见曲诚在耳边说了句话,然后吻了吻她的额头和嘴唇。
等何畏真正清醒的时候,家里已经空无一人,隐约记得曲诚说我送她们母女回美国,顺便处理一些事情。何畏的肚子有点不舒服,拿出上次陈秘书送过来的药,舒筋活血,温胃散寒,对胃部痉挛有很好的缓解作用。
喝完药,何畏坐在椅子上茫然地发呆,他们还是分手吧,如果此前她还犹豫,那昨晚曲诚的话彻底激怒了她,她还没算清他的账,他已经先反咬一口说她的不是。
正想着,电话响,居然是许白平打来的。
许白平是一个私人邀请,想请何畏主持许氏企业的一个庆典。
何畏想想时间,应该没问题,就答应了,要挂电话的瞬间,她突然喊住了许白平。
“许总,有一件事不知道合不合适再问你?”
许白平笑着道:“这么客气,不像你性格啊,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你朋友的那间房……还能不能租?”
“当然没问题,我说了算。”许白平没有丝毫犹豫地说,“这样吧,我正好有空,你在哪儿,今天带你看房去。”
何畏看看时间,说:“锦郡。”
许白平只空了一两秒,便立刻说:“等我,离得不远,估计你穿好衣服下楼,我就该到了。”
何畏何尝不知道许白平为什么空一两秒,他大概也猜到什么了,或许她找错了人,可是她真的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肚子还是疼,还厉害了一些,何畏额头有点儿冒汗,拎着手包到小区门口。许白平很快就到了,下车给何畏打开车门,待坐定,才发现何畏的额角有些湿,忙问,你不舒服吗?
肚子确实越来越疼,不过不再是绞痛,像每次生理期时候那种疼,何畏想摇头,却突然觉得下身一热,一个念头闪过,她惊慌地摸到裙底,手指再拿上来,上面是红色的血。
许白平呆了一秒,几乎是立刻挂档开车,车子像疯了似的冲出去。
何畏咬着牙,看着许白平的额角也湿了,她觉得自己糟糕极了,这样的事情被许白平赶上,也是他的难堪。
“车子弄脏了,对不起。”
“车子弄脏了,不用你操心。”许白平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大概是要出丑闻了。”何畏的脸上凝出一个微弱的讽刺的笑。
许白平脖子上的筋一个劲儿地跳,腾出一只手抓住何畏的,冰凉,瘆人的冰凉。
“别说话,马上到了,你放心,不去公立医院,我们到外资医院,那儿有熟人,会保密的。”
当手术室的灯灭了时,何畏被推出手术室,许白平终于松口气,可是看着何畏紧闭的双眼,惨白的脸,心又提起来。
“她没事儿吧?”
“没事儿,这是麻药的作用,大概半个小时候会自然苏醒。”
许白平隔着玻璃看何畏在病床上仍然睡得人事不省,几次在和朋友的谈话中回头看。
身边的医生朋友看他焦急的神色,拍拍肩,说:“病人是过度劳累导致身体机能下降,然后……昨天大概有过比较激烈的……,导致胎儿不稳,她又以为是胃痉挛早晨吃了活血的药。还好,子宫没受到严重的创伤,身体需要好好调养。”朋友看一眼许白平,又说,“不是你的吧?”
许白平摇头。
对方看看何畏,说:“电视台的主持人,这几天正因为每天黄金时间的节目火着呢,我老婆很喜欢她,我会安排做好保密工作,这个你放心。不过,你知道是谁吗?”
许白平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攥起拳头,他猜到了一个人,却还是摇头。
“不知道。”
“哎,漂亮女孩子总会遭一些无妄之灾。女人记不住对自己好的人,总是惦记着对自己不好的人。兄弟,你也好自为之,别陷太深了。”
何畏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请假,正好节目刚刚结束,她把年假全休了又把攒的倒休假也一并休了。
在医院里躺了两天,期间许白平都会过来,何畏看他跑得辛苦,说,医生都说我挺好的,你就别担心了,你也不用说话总小心翼翼的,那个我都不知道,是意外,除了痛之外,真没有什么感伤的,我的母爱还没充沛到对一个受精卵哭哭啼啼,你要再这样,我不高兴了。
许白平笑笑,何畏这样子,他也确实放心些,刚苏醒的那半天,不言不语的,真是吓坏人,事后说起,何畏漫不经心地说那是麻药的后遗症,人反应慢。
第三天何畏精神好了些执意出院,许白平说,我已经把朋友的房子收拾好了,你现在就可以过去住。
何畏笑了,说,你真是及时雨,赶得上救我,也赶得上收留我,那我回去收拾几件东西。
许白平看着何畏神情平静地进了锦郡的房间,一件一件收拾东西,没悲没喜,看来还好,并没有因为伤心地被刺激到,其实他悄悄查了,这房子就在何畏的名下,想来那个人对何畏也不算太坏。
许白平是第一次进来,他几乎是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这间房里的东西,很多都是成对出现的,杯子、拖鞋、靠枕,那只明显是男用的杯子里还有水,显然就在何畏出事那段时间,他们都还有过正常的生活。
何畏很快就收拾好东西,只小小一个包。
许白平看了看,说:“这么少,够吗?”
其实他在猜何畏是不是还打算回来。
何畏四下看看说:“反正是休病假,也用不着那么多零碎,等好了以后再来彻底收拾吧。”
她并不害怕许白平知道什么,他连她那么不堪的事情都知道,这算什么?
曲诚在去美国前一刻给何畏打电话,却没打通,手机关机,之后陈秘书传过来的话说何畏休假已经两天了。休假?没听她提起过休假,怎么这么突然,曲诚的心不安宁起来,他在机场一遍遍给何畏打电话,却总是关机的提示,飞机已经播报即将起飞,曲诚无奈关机。人随着飞机跃升高空,心却一直沉下去。
很快陈秘书把何畏住所的情况传过来,就在他离开的当天中午,何畏出门没有开车在小区门口等到一辆车后离开,门口探头显示的那个开车男子正是许白平。三天后许白平陪着何畏回到住所,不到一个小时拎着小包出来再次离开小区。曲诚冷笑一声,这么快就有新的追求者了,这也好,他放心了,起码没失踪。
何畏进了新居所,一看桌上已经摆好的乌鸡汤,忍不住笑,说,许白平,我吃了你多少只鸡了,要不,我以后也投点儿钱给你办个养鸡场报答你?
许白平也笑,说,我可不白投资,你好好把身体养好了,给我们许氏主持去。
何畏问还有多长时间,许白平说一个月,何畏笑说,好说,好说,再给几只鸡,到时候保证艳光四射,不丢许氏的脸面。
在新居所住了一周,喝了各种补汤,何畏待烦了,又想出去,联系杭州那边疗养。许白平本来是想阻止她的,可是看她一脸云淡风轻,又不想再提那些糟心事,便帮她联系,何畏说那里恐怕我比你熟多了,许白平订了机票,何畏给他钱,他却说,都会在主持费用里扣的,何畏也不再坚持,说,我很有运气,遇到你这样的好朋友,愿我们的友谊万古长青。许白平脸上纹丝不动,说,何畏,这就万古长青了?我觉得还可以往远看看。
何畏又在杭州郊区的度假村住了十多天,每天就是睡觉吃饭然后散步,许白平托人找了个汤水师傅,天天炖汤送过来,最后一天,何畏在称上一站,体重基本回到之前的状况。
曲诚在美国待一周后回国,回来后把许白平的前前后后找人调查了,却发现最近也没有和何畏在一起,他调出何畏的电话,手指一碰拨出去,居然通了。
“在哪儿?”
“杭州。”
“休假?”
“是。”
“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突然想休了。”
“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机场。”
“让小王去接你。”
“不用,我明天去找你,有空吗?”
“办公室?”
“是。”
“那好吧,明天见。”
曲诚挂断电话,沉默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何畏没有一点儿心虚,没有一点儿害怕,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她要来谈什么?谈什么也没那么容易,想着,曲诚把手机使劲扔在桌子上。
第二天,何畏一早来到圣大,当前台把电话打给陈秘书时,陈秘书有些吃惊,找到何畏了?她来这里干什么?狐疑着,赶紧让前台请何畏上来。
电梯打开的一刻,陈秘书被何畏带出来的气场震到了。何畏今天穿一件小黑裙,拎着一只黑手包和一顶黑色的宽檐儿帽,眼睛上架了副墨镜,特别有范儿,特别有明星气质,也特别,让人,有压抑感。
何畏摘了眼镜,对陈秘书微笑。
陈秘书犯疑,难道何小姐不知道老板大人这几天被她的失踪搞得火冒三丈、黑云压城的?
曲诚看见一身黑衣的何畏进来,很奇怪,何畏很少穿这种纯黑色的,今天居然从头到脚都是黑。
陈秘书送进一杯茶,曲诚说别让人打扰,陈秘书答应一声退出去,被何畏叫住,说可以帮我来杯白开水吗。
何畏坐到曲诚的对面,看着曲诚冷漠的脸,她几乎都要忘记这副表情了,可是他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就像有一次最动情的时候他说过的情话,他闭眼了她就跑了。心里好不容易筑好的堤坝突然间就要崩溃,这是她爱过的人,是的,现在她承认她爱他,可是承认的时候也是她要放弃的时候。
“什么事情,居然……这么隆重?”其实他想说的是肃穆,肃穆得像参加葬礼一样。
“挺大的事情,不太好听,要不我先讲个有趣的事,缓一缓?你是做房地产的,知道这城里有很多楼盘,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好多好多,可是最近我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何畏说到这里停下来,笑了一下,说,“有几个楼盘都是带个锦字,锦绣的锦。”
曲诚的眉毛立了一下,又不动。
何畏接着讲:“比如锦郡、锦城、锦亭,锦里。你说像不像姐妹楼盘?我住锦郡,廖晚澜住锦城,锦亭和锦里我不知道有没有熟人住,不过是挺有意思的吧,你的住处又恰好叫锦荣宅。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我发现我和廖晚澜的车号后面都有28,唯一一次去锦荣宅,车库里有两辆车,尾号也是28,后来不巧知道,你的生日和小游的生日都是2月8日。”
曲诚的脸比刚才冷了一点,何畏却闲闲地喝口水。
“很早以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廖晚澜和男朋友分手,是他的男朋友不要她了,她很痛苦,也听到她男朋友离过婚,有一个女孩儿,和母亲在英国生活。那时候廖晚澜仗着男朋友抢了很多人的名利,她是那种霸道的人,所有的好和名都要在她的手心里,所以大家都恨她,但也没办法,我也被抢过,当时你猜我怎么想的,我说,如果有一天有机会我一定会甩那个男人一巴掌。”
曲诚突然笑了,探身过来,说:“那你是要兑现自己的誓言?”
何畏摇头,说:“我现在不这么想了,因为我有其他要求。”
曲诚盯着何畏,目光狠戾,面上却是轻松的,继续维持着笑容。
“你别说后悔的话。”
“没什么后悔的,曲诚,我们分手吧。”说着何畏打开手边的包,取出三样东西,一一摆到桌子上,一把车钥匙,一把房子钥匙,一个她的工作证。
曲诚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把烟递到何畏面前。
“不抽一口?我记得每次我抽这个烟,你都说味道好闻,想抽一口,都被我拒绝了,今天给你这个机会。”
何畏摇摇头,笑着躲开,说:“最近不能抽,挺遗憾的。”
曲诚又吸几口才道:“我凭什么答应你?你以为就你把这些还给我,当什么都没发生,当什么都没欠下,我就答应你了?”
何畏一点儿都不急,看曲诚一会儿,低头又从手包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放到曲诚的面前,说:“凭这个。”
曲诚漫不经心地打开,一秒钟后愣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再不是一贯的漠然,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顶得他像瓷片一样裂开。
那纸是一张B超图像,姓名是何轻轻,曲诚知道那是何畏的本名,时间是他离开锦郡的那天,也是何畏跟着许白平第一次离开居所的那天,诊断结果后面写着:
“早孕六周,身体劳累机能下降,在外力情况下导致的流产。”
“为什么?”曲诚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红。
“上面写得很清楚,外力导致,我是早晨肚子疼醒的。”何畏轻描淡写地说道,“曲诚,分手吧。这三样东西,如果你不高兴,我会一分不差地还给你,包括我的工作前程,否则,我就不客气地收了。”
曲诚一直没有说话,死死盯着那张纸。
何畏咬唇,狠心道:“你不说话,我就当是你愿意了,车子、房子、工作,我都拿走,以后不会给你找麻烦,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找我的麻烦。”
收起桌上的东西,何畏站起来,开门出去。
陈秘书迎上来,却见何畏的眼睛红红的,却在看见她的一刻,把墨镜戴上。
陈秘书进来收拾水杯,发现曲诚一直低头盯着一张纸看,手里的烟几乎烧到手指,他都不自知,忙提醒,曲总,您的烟。
曲诚只是回头看一眼把烟扔到烟灰缸里,仍然盯着眼前的纸,顺着曲诚的眼神看下去,陈秘书心里悚然一惊,“流产”两个字像炸雷一样在她心里炸开。她想起来发给曲诚的小区影像,何畏进到车里不一会儿后,车子突然像疯了一样地窜出去,而第二次回到小区时,何畏穿一身运动服,外面还套了件羽绒背心,戴一顶棒球帽,打扮和她平时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陈秘书轻轻地推出去,心里酸胀。
这天,一直到下班,曲诚都没有出来。陈秘书挡住了所有来签字、汇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