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转红尘梦》御苑寒柳

60、菊儿

　　只有一会儿工夫，童姜、金珞就将菊儿带到了我们的面前。

　　从进门开始，菊儿就始终低着头，虽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就着她不断发抖的身子来看，必定十分惊恐。

　　身旁的太子这时已经站了起来，叱问菊儿道“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奴婢，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你干下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来！”

　　只见菊儿畏畏缩缩地抬起头，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殿…殿…殿下，奴婢没…没有做什么事情呀？”

　　“没…有？你还胆敢说没有！是要我来提醒你吗？设计下药毒害母后，今日还想杀人栽赃陷害，你难道就不知道自己犯得是什么罪吗？这可是诛九族的弥天大罪！你听到了吗？”

　　听完太子的这一番话，菊儿已颤抖得更加厉害，两只手紧紧地揪着裙摆。此时我便开口说道“菊儿，我想你现在应该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再狡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够老老实实地将事情的原委说明白，待到母后醒来的时候，我还可以在她的面前替你说说话，说不定对你而言会有些转机，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果然，菊儿像是得到了最后的一丝希望般，眼里充满了乞求地颤声说道“殿下，我…我说…，我说，求求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奴婢并不想害娘娘的，奴婢是被逼的！真的是被逼的！”

　　“哦？被逼的？那么你又是被什么人逼得呢？”

　　“就是…是…是内务府的白公公！”

　　我立即厉声道“菊儿，你最好老实点说话！我想你应该知道白公公今晨已经死去的消息了吧！”

　　“是，是，奴婢知…知道的，可是奴婢真的没有说谎！让奴婢在皇后娘娘的膳食中下药的，的的确确是白公公指示的呀！求殿下一定要相信奴婢……”

　　我注视着她慢慢说道“好吧，姑且算你说得都是真话，那你就说说看这白公公是如何威胁你就范的呢？”

　　她擦拭了一下眼泪，接着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一直以来奴婢总是因为皇后娘娘的日常事务而到内务府走动，在…在内务府里有一名叫做六儿的小太监，他原本是奴婢的同乡，我俩也是一道进的宫，所以十分谈得来。就这样日子久了，我们…….我们便暗自有了情意，我也知道在宫里头这等事情是万万不可的，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总是借机在夜晚偷偷地跑到内务府与他私会。谁知就在半年前的一个晚上，我们在内务府外约会时被白公公当场捉到，白公公对奴婢说他如果将我们的事情告知皇后娘娘，按照宫里的规矩，我必定会受到杖棍之罚，而后即使不死也会被逐出宫去，奴婢听后好生害怕，便哀求他放过我们，白公公当时居然真的就放过了奴婢，只是在第二日将六儿送出了宫。奴婢自以为事情就那样过去了，不想大约在两个月前白公公突然找上了奴婢，说是他的手中有我曾送给六儿的信函和物件，此外还有六儿亲笔写下的认罪书，还说如果他将这些呈给皇后娘娘，后果也是一样的，奴婢当时惊恐万分，只是一个劲地哀求他……，然而他…他却对奴婢说要想他放过奴婢，就要……就要替他做一件事情，但是奴婢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是要我去……”

　　“他要你在母后的膳食里下药是吗！”

　　“是，是……我…奴婢真的给他的话吓坏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可是白公公却对奴婢说那不是毒药，而是一般的迷药，它不会致命，只会让人昏睡上一段时间。我追问他为何要这么做，他却说如果我不想死的话就不要问，我当时定然是鬼迷了心窍，竟然就轻信了他的话，就在半月前的一个晚上，按照他的吩咐奴婢在皇后娘娘的莲子羹里偷偷下了他事先交给我的药粉，可是…可是奴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娘娘就在那日的夜里发了疯，都是奴婢该死，奴婢不想的……不想的呀！”说着她有开始捂着脸哭泣起来。

　　我淡淡地向她问道“那么后来呢？你又是怎么想到要栽赃陷害他人的？”

　　“事情发生后，奴婢一直都寝食难安，就在两日前，白公公将我唤到内务府中，他对我说事情怕是很快就要暴露了，还给了奴婢一包药，说是如果有人怀疑上我就服下那包药自行了断，我求他设法送我出宫，可是他却不再理睬我，从那时起我都是在担惊受怕中渡过的，每次看到那包毒药我就会发抖，今日清晨从内务府传来消息，说白公公死了！我……我明白自己怕是也快……，可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于是我…我就……，我本不想害人，可…可我以为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听到这里，我慢慢地站起身走向她“菊儿，你所说的就是整件事情的经过吗？”

　　菊儿急忙连连点头道“是的，殿下！求求您相信奴婢，奴婢如今绝不再敢有任何隐瞒……您，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我也希望你说得都是实话，不过，一切必须等母后醒来后再作定夺。”

　　菊儿认命地低下了头“奴婢明白，这都是奴婢自作自受……”

　　我与太子对望了一下，便朝童姜他们做了一个手势，随后他们就将菊儿带了下去。

　　待到屋内只剩下我们两人时，太子好奇地问道“幽儿，你是怎么怀疑上菊儿的呢？”

　　我坐回到椅子上说道“其实我怀疑的人并不只是她一人，在询问夏珠母后发病那晚的情形时，了解到真正接触过那碗莲子羹的人只有三个，那便是夏珠，连公公和菊儿，通过一两天的观察，我觉得夏珠下药的可能性不大，这样剩下来的便是连公公和菊儿，其中我的确特别留意菊儿，因为她虽然在我们的面前极力表现的很悲伤，可是她的戏有时难免做得太过了点，而且她神情中无意间流露出的惊慌和恐惧也是让我起疑的一个原因。但是，即使这样我仍不能确定就是她，然而今日她的种种行动无疑是让她自己跳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但是幽儿真的相信她说的话吗？”

　　“是的，我相信她说得都是实话，原因是她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向我们道出事情的原委，就说明她不过是个受人指示的棋子罢了，并不了解事情的真正内幕。假使她还知道更多的内情，那么现在她应该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你是说那些人还留着她的命，是因为她什么也不知道！”

　　“不错。”

　　“那现在不是等于又断了线索？”

　　“不！皇兄，至少我们如今知道了…白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