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弃》一念七喜

11、My true love R

　　“很抱歉，目前只能分析出这些。”安东尼走下讲台，绿眸中闪过一丝可惜。
　　安知离刚想说“师兄你很棒”之类安慰安东尼的话，Professor已然出声：“足够了。”他的侧脸轮廓一丝表情也无，唯独那语气，仿佛是神的真言，如此笃定，让人如此信服。
　　安东尼笑了，“对了，这是柯拉做的尸检报告，除了Bella以外，另外两名死者都曾有过堕胎的迹象，而且她们下腹受伤的位置是一致的。”他从一推资料中找出一份档案袋递给Professor，“还有，Bella左手指腹磨损较严重，初步鉴定是反复在不平整的地方摩擦造成的。”
　　曾经堕过胎、下腹受伤、因嫉妒而杀人，所有的点连成了一条线。她们的下腹，凶手用刀捅的地方，是子宫。
　　一阵寒意从脚尖蔓延至头顶，紧接着，天旋地转般的眩目瞬间涌了上来，安知离仿佛置身云海深处，又似随风飘扬的柳絮，双脚竟如同面条一般瘫软，思维如同漆黑的夜里的一滩死水，停滞得不起半点波澜。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已经听不清Professor和安东尼在讨论些什么了，她闭上眼，如同一桩朽木，就这样倒了下去，唯有昨晚梦中的那句话萦绕在她的耳边，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你们不配……不配拥有……
　　好冷……好冷……
　　病房内，Professor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微微蹙眉，已经昏迷整整一天了，怎么还不醒，她是猪做的吗！等等，她刚说了什么？好冷？看了看她露在被子外的肩膀，初春的天气似乎是有些冷，他上前弯下身替她拉了拉被子，只露出她白皙的脸蛋。
　　梦境中的喧嚣、寒冷在瞬间化为虚有，像是温柔的阳光拥抱着她，离开了那些幻影，安知离缓缓地张开双眼，Professor那张老俊的脸就在眼前，她愣了一下，迅速闭上眼睛。
　　还拉着被角的Professor也是一愣，终于醒了啊。松开被子，他转身出了病房。
　　再次醒来已是下午，安知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具体是什么梦却记不清楚了，唯一记得的是那张老俊的脸，怎么做梦还梦到那个老头呀，不由瘪瘪嘴。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梁沿风提着保温饭盒轻轻走近病床，视线与病床上露出在被子外的圆眼相撞，原本好看的脸上扯出一个不好看的笑脸：“醒啦。”
　　他顺手摇起病床，摆好餐桌，从保温饭盒里倒出一碗粥。安知离看着眼前这个人替自己做好一切，凑到碗前深吸一口，咧嘴一笑：“风哥哥，好香啊，厨艺有长进！”伸手还未碰到汤勺，就被梁沿风抱住，紧紧地扣在他的怀里。
　　“小离，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疏忽，你也不会病倒。我，已经失去Angel了，不能再失去你了，小离……”
　　安知离在他怀里明显感受到了他的轻颤，什么时候开始亲昵地称他“风哥哥”呢，大概是从那次他失踪开始吧。那一年，安知离5岁，长得粉嫩可爱，安妈妈一抱到医院就有一大波医生护士逗着她玩。那一年，梁沿风6岁，刚和梁妈妈搬到职工宿舍。第一次，见到梁沿风，安知离觉得那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哥哥，就是不爱搭理人了点。那天6岁的梁沿风不见了，好在是午休时间，整个医院的人开始找他。安知离不知道是不是走了狗屎运，找到了躲在纸箱里哭泣的梁沿风。那时的他一边哭一边说：“妹妹没有了……Angle没有了……”5岁的安知离不懂发生了什么，按照妈妈教的方法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微笑以示安慰。梁沿风不哭了，怔怔地看着她：“Angle……”至此之后，两人开始亲昵起来。后来安知离才知道，那一年，梁妈妈流产，梁沿风失去了他最期待的妹妹，他的Angle。
　　安知离抬手轻拍梁沿风的背，一下一下，轻颤的人平缓下来，“我这不是没事儿嘛，话说风哥哥，我得什么病啦？”
　　“水土不服，压力太大，神经过于紧绷。”
　　安知离猛地推开梁沿风，一脸哭笑不得：“你是来搞笑的吗？”开始说得那么煽情，还以为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
　　“可是你睡了整整一天外加6个小时！”梁妖孽表示不服！
　　于是，大眼瞪小眼，安知离败下阵来：“好啦好啦，这也是病，那就拜托风哥哥好好照顾我。”
　　“嗯嗯，那是自然。快喝粥，不然就凉啦！”
　　“遵命！哇！鸡丝粥啊，好好喝！”
　　“小离，鉴于要好好照顾你，我决定补修营养师，学点糕点西餐琢磨点中餐继续大厨的梦想！”
　　“唔唔，好呀。”安知离含着粥，有些口齿不清。她以为这只是梁沿风一时兴起随口说说，当梁妖孽成了知名大厨，成了她的私人营养师，她也不敢说当时只是随口附和，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吃饱喝足，安知离终于想起了案件，可一提起出院，梁沿风的脸就黑了，非要她留院好好休息。一番软磨硬泡下，安知离如愿以偿。
　　一到宿舍，梁沿风又和苏瑾杠上了，看着她和他吵吵闹闹，不由感慨日子也就是这样。手机一震，来电显示“糟老头”，安知离退出宿舍，在走廊上接起电话。
　　“喂。”
　　“你出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低沉的声音透着不满，可Professor却没有自觉。
　　“啊？这个，您日理万机，就……”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明早九点，来我办公室！嘟嘟……”
　　简直莫名其妙！安知离拿着手机在走廊上张牙舞爪。另一边，医院病房，扑了个空的Professor面色难看地挂了电话，一想到刚才女孩元气满满的声音，勾了勾唇角，还知道拍他马屁，大概是没什么事了。
　　第二天，安知离走进Professor的办公室才知道自己不是来挨训的，那个FBI的探员艾伦正和Professor说着什么。见她来了，Professor示意她坐下。
　　“你对斯托克法官的推测是对的，她的确注射过玻尿酸，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我们找到了她在法庭整理资料的监控镜头。那个Rachel的确是Bella最好的朋友，还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我们问过所有学生，没有人知道Bella有男朋友，目前没有其他线索了。这案子又是一头雾水了。另外，那两名少女被杀的案子有点眉目了，按照你之前对凶手的画像，我们在学校找到了一个符合的女生Sherry。但她从昨晚开始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她的前男友Gordon。莫特，现在我们一筹莫展。”
　　消失了？所以凶手就是Sherry而第三名死者会是Gordon吗？安知离思索着，却见Professor将一份档案袋甩在艾伦面前。
　　他桀骜含笑，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无能：“柯拉的尸检报告显示两名死者死前均堕过胎，两人下腹受伤位置相同，都捅在子宫。很明显，凶手嫉妒死者曾经拥有过‘他’的孩子。公立医院、私人诊所都没有她们堕胎的医疗记录，查出她们在哪里堕胎，这是你的工作，艾伦。”
　　“你是不是又用我的用户名登入FBI信息网了吗！”艾伦有些咆哮了。
　　“资源共享。如果让你查，我担心找到的只是第三具尸体。”
　　“你的意思是，你能救出他。”受了Professor白眼一记，艾伦自顾自继续说：“太好了！可你这样乱登信息网如果被发现，我会死得很惨啊！”
　　“如果你没把去世女友的生日记得那么深刻，或许我就破解不了。”某教授说得云淡风轻，毕竟出事的那个不会是自己。
　　“……”某FBI探员很抓狂，怪他咯,他妈专情是他的错吗？！
　　“……”某旁听少女在沉默中暗爽，听听，糟老头言辞多犀利，值得好好学习。
　　“艾伦，我需要Bella家的搜查令。”
　　“OK！我会派一组搜证人员协助你。”
　　于是兵分两路，艾伦一走，Professor和安知离也随着搜证人员去了Bella家。
　　斯托克法官不在家，开门的是保姆Ann，整栋还别墅沉浸在悲伤中。
　　所有人都在Bella的房间寻找线索，安知离在书架的角落发现了一本精致的复古欧式记事本，还带着锁。带锁的记事本，藏在书架最不起眼的地方，十七岁的花季少女，这里是秘密？会不会有那个秘密男友？安知离在搜证人员帮助下撬开锁，翻看着花季少女的日记。
　　另一旁，在技术人员的帮助下，Professor正在查看Bella所有社交网站的信息。她FaceBook上的一个加锁相册吸引了Professor的视线，当然那个相册的名字更吸引人——“My true love R”。破解打开后，电脑前的人，震惊了。
　　整个相册，满满都是一个人的照片，看书时的侧脸，运动时的身影，风中长发飘扬开口的大笑……所有的所有，都只是一个女孩，那个女孩Professor见过，是Rachel。
　　My true love Rachel！
　　同性恋可怕吗？见不得人吗？不是人人都说恋爱自由，同性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恰好爱上的那个人是同性罢了。
　　“Professor，第三个受害者是Sherry，我们都想错了。”
　　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Professor转头看到她坐在床边，腿上枕着一本摊开的记事本，怔怔地望着他，漆黑的眼珠写满痛楚。几乎是一瞬间，他觉得心被刺了一下，抿唇眯眼看她半晌，同时整个案件在他的大脑内飞速重演。随即，他拿出电话拨通艾伦：“两个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艾伦，马上缉拿Rachel，必须快，不然可能是三条人命。为什么？因为，Sherry怀孕了。”
　　这个糟老头怎么可以什么都知道呢？安知离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明明日记上的内容什么也没告诉他啊，他知道，他居然都知道！
　　半小时后，警方冲进Rachel家，唯独地下室的门紧闭着。
　　“Rachel，开门！”一名警察对着门吼道。
　　地下室传来一阵混乱的响动。
　　“撞门。”Professor冷着脸下令。
　　那名警察“嘭”地一脚狠狠踹向地下室的门。脆裂破损的声音传来，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几名警察冲了进去
　　安知离闻到那血腥味有些眩晕，忽然间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扶住她的肩。
　　是Professor。他头也不回，只伸手扶着她的肩：“跟着我。”
　　“嗯。”她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清香，紧随其后。
　　灯光黯淡的地下室里，Rachel拿着带血的刀，目光极为凶狠毒辣地朝他们看过来，而她身旁，被绑住的Gordon瞬间瞪大眼，全身扭动挣扎。地上血泊中躺着的正是Sherry。
　　警察一把擒住Rachel的胳膊，反手一折，就将她扣到了墙上，她的刀也应声而落。另一名警察立刻解开Gordon身上的绳索，撕开他嘴上的胶带。
　　“抓她！”被解救的Gordon大声喊道，少年英俊的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他双手抓住警察的胳膊：“她疯了！她杀了人！杀了Sherry，她还想强-奸我！她就是个疯子！”
　　“安静点！”警察吼道，蹲下身试探Sherry的鼻息，很微弱但存在着，“她还活着，必须马上送医院救治。”
　　这时的Rachel已被戴上了手铐，她望着Gordon，神色凄迷而痛苦：“疯了？你居然说我疯了？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啊！我这么，这么爱你，可你只会和那些贱人一起来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