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华夫人传》云蒙居士

37、三十八世情薄，人情恶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依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初夏的天气还没有那么的炎热难耐，这日隋文帝杨坚在太极宫处理完了政务之后觉得有些疲惫，于是就独自一人走出了大殿来到御花园散步舒神。平日文帝身边都是有独孤皇后相随的，只是今日正巧独孤皇后出宫去了，因而文帝有些形单影只，多年来皇后妒，文帝身边也无另外的贴己人儿，其实文帝并非完全是因为惧独孤皇后而不临幸其他女子，堂堂天子他怕谁？一再的纵容独孤皇后源于其内心对独孤氏的那份恩爱，俩人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却是情投意合，恩爱相依，多少年来夫妻二人几乎没有红过脸，互尊互爱，而对于文帝而言独孤皇后并非只是一个可以相夫教子的贤妻，然也是自己政治上最亲密的伙伴，文帝无论是在夺天下，平天下，还是如今的坐天下，治天下，独孤皇后都能够为其出谋划策，每侍朝，皇后都会与文帝同行，在外候，散朝去，夫妻二人在同车而归，其情分可见一般。
　　文帝正超花园走着，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的的歌声，宛如听来，勾人心魂，那歌声是从御花园传过来的，文帝加快了脚步，仔细听来，是一位女子在歌唱，而歌唱的内容则是江南名曲《采莲曲》
　　采莲曲
　　　　晚日照空矶，采莲承晚晖。 　　风起湖难度，莲多采未稀。 　　棹动芙蓉落，船移白鹭飞。 　　荷丝傍绕腕，菱角远牵衣。
　　文帝对这首南朝民歌还甚是熟悉的，因为宫里有乐队，曾演唱过这首歌，而今日听一女子独唱却是分外有感觉，文帝踏着歌声朝唱歌的人而去，但见花园的昆明湖里小荷才露尖尖角，却有蜻蜓立上头。胡片静立一个长发飘飘，身段娇小窈窕的女子，她一身荷花颜色的衣裳，微风轻轻，衣裙飘飘，而湖里的荷也随风轻轻摇摆，与女子身着的衣裙遥相呼应，宛如一株摇动的莲花，怎一个动人了得。而女子站在湖畔动情的演唱，俨然已忘却了一切。
　　隋文帝来到女子面前边听歌边上下打量这女子。
　　只见眼前歌唱的女子柳叶弯眉杏核眼，肤如凝脂颜如玉，口似樱桃齿如雪，身段苗条宛如柳，言语温和仿如风，不施脂粉，却依旧美丽冻人。
　　女子脸上的清纯朝气让年过不惑的文帝不由自主的心动，遥想当年与独孤初见，自己还是青春年少，英姿勃发，而她也是豆蔻年华，焦如花，而时间如水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的彼此却都已青春不再，激情远去，有的是心手相依，相濡以沫。
　　就在文帝自思自量的时候女子的歌声缓缓而止。
　　且说唱歌的女子唱罢之后微微一抬头却看到面前着黄袍，身听罢的文帝，顿时吓了一跳，“奴婢不知皇上大驾光临，该死该死。”女子虽未曾见过文帝，可也知着黄袍者乃君也，因而有些诚惶诚恐。
　　看到女子因为惊恐而有些苍白的脸文帝不自已的心生怜，冲女子微微一笑，亲自将其搀扶起来，此刻他全然没有为君者的威严冷峻，却是慈眉善目，慈父一般的温柔亲和
　　你的歌声甚是动人啊，这首《采莲曲》乃江南名曲，朕也听过几回，你可是江南人士？文帝语气温和的问，丝毫没有君王的架子。
　　女子赶忙回答，回皇上，奴婢是江南钱塘人，是今年刚刚入宫的宫女，这首曲子是奴婢家乡的民歌，奴婢打小就会唱，因为看到昆明湖的荷要开了，故思念起家乡来，才唱起了这首歌。女子说话的声音亦如歌声婉转，而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活泼俏皮。因为文帝温和的态度使女子没有了最初的那般紧张。
　　文帝微微点点头，很好很好，你的歌声与人都甚好，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婢贱姓江，因为出生在莲花盛开的时候故父母取名莲花。
　　江莲花，恩，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清新淡雅，此名甚好，此名甚好。隋文帝不住的点头，而目光却时刻不离开莲花女左右，对于这个清纯俊美的女子文帝有掩饰不住的喜欢，其阅人无数，还是不自已的为这个女子心动，兴许是女子脸上那种青春活泼，或那清新如莲的气质。又或者是其刚刚那形如天籁的歌唱，或者……
　　隋文帝背着手在女子身边转了几圈，而后说，莲花，你的歌声朕甚是喜欢听，可否在为朕唱一曲。
　　莲花闻言心生欢喜，赶忙说奴婢遵旨，奴婢遵旨。
　　而后莲花女又为文帝歌唱了一曲江南味儿十足的歌，引得文帝无限欢喜，当晚文帝就在其寝宫召幸了莲花女。
　　次日一早莲花女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为文帝并未给她一名分，莲花不奢望自己能够飞上枝头做凤凰，只是希望能够平安无事就好，谁人不知皇后妒，亲君之女必引其恨，怕凶多吉少，莲花女一直心怀忐忑。
　　文帝召幸莲花女子的事却如一阵风一般在宫里蔓延开来，许多人都未莲花女揪着一颗心。
　　合欢殿里，宣华正在作画，如意在一旁伺候，看宣华把一幅《采莲图》画的栩栩如生，仿佛眼前就是那荷叶罗裙一色彩，芙蓉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才觉有人来。
　　如意拿着宣华刚刚做好的画不自已的赞叹起来，有人说王羲之的字入木三分，我看婕妤的这幅《采莲图》虽不也堪称完美了。
　　宣华放下笔微微一笑，谦虚的说，如意你快别夸我了，我也只是闲来无事画着解闷罢了，我可没有那完美的功力，你若喜欢这幅画就拿去好了。
　　如意甚是欢喜，连连说那多谢婕妤赏赐，我肯定好生保管。
　　以后我在做了画你若看着喜欢的就拿去，反正我留着也无意思，闲画无人赏，存留也无意。宣华难掩幽情的说，她这儿的无人赏自然是内心深处让其千思万念之人。
　　如意正想拿话宽慰宣华一番的，突然秋红闯了进来，婕妤，婕妤，我刚刚听来消息昨晚皇上临幸了一个名唤莲花的宫女。秋红说的气喘吁吁，兴许是跑的太急躁缘故。
　　如意因为没有出宫去，自然不知道这个消息，听罢，甚是惊讶？
　　皇上居然宠幸一个小宫女？如意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吻说，在她看来文帝若要召幸也得是被封为婕妤的宣华而不是一个小宫女。
　　宣华听完了这事显得很是平静，而且略微担忧的说，皇上宠幸了这个莲花宫女，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个宫女会有灾祸。
　　在后宫这么久了宣华早已领教过独孤皇后的厉害，也看出了文帝对其的惧怕与纵容，而这回文帝心血来潮宠幸了一个宫女，这一项妒忌成性的独孤后怎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不可能对这个宫女善罢甘休。宣华内心隐隐庆幸庆幸自己一直为被文帝垂爱，这样才能够保全自己平安无事。
　　如意说，婕妤此言甚是，可皇上并未给莲花名分，兴许皇后娘娘也就不在追究了，她毕竟是堂堂皇后怎么可能和一卑贱宫女斤斤计较。
　　对于如意的侥幸猜测，宣华却不以为然，皇上之所以没有给莲花一个名分就是不想她受连累，而却不知他越是这样维护莲花则越是招来皇后的猜妒，而更是害了莲花。
　　秋红也为这个叫莲花的宫女担忧起来，但愿皇后娘娘能大发慈悲，饶了莲花才是。
　　宣华语气淡然的说，若能如此更好。
　　三天之后，文帝因国事不多，很是清闲，故与左右宰相高炯，杨素一同在建章宫下棋。
　　独孤皇后命人把宫女莲花拿至长乐宫，自己要亲眼看一下这让皇帝心动的妖精究竟如何本领，当她看到一身莲花色衣裙，清纯可人的莲花女出现在自己面前后，脸色顿时阴霾沉重，二目如刀，放着刺骨的寒光。独孤皇后怎么可能轻易的绕过一个与文帝有私情的女子，不管是宫女还是妃嫔她都不可能饶恕，她要的就是皇帝的一心一意，一夫一妻。
　　独孤皇后居高临下的藐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宫女，冷冷的问，你就是莲花？
　　宫女莲花早已被吓做一团，哆里哆嗦的说，回，回皇后的话，奴婢就是莲花，不知皇后唤奴婢有何吩咐？对于自己的处境莲花心知肚明，可她还是报有一丝侥幸，希望皇后能够大发慈悲，饶了自己。
　　独孤皇后嘴角带出了一抹冷笑，还一个莲花女啊，居然敢在花园勾搭皇上，胆子可真是不小啊。
　　奴婢没有勾搭皇上，没有。莲花流着泪为自己争辩，可这都无济于事了。
　　独孤皇后冷冷的说，还敢顶嘴，别以为会唱几句歌就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有本后在谁也休想，你不是很会唱嘛，那好啊，本后就成全你，来人啊，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守规矩的贱婢。
　　独孤皇后的命令一下，早已在其身后的几名身强体壮的婆子就一拥而上把纤弱的莲花按倒在地，乒乒乓乓的的开始连打带踢。
　　皇后娘娘饶命，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可任凭莲花女如何的叫喊求饶，独孤皇后都比为之所动，她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茶脸色阴冷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不时的还在莲花女的伤口上撒盐，你不是很会唱嘛，好啊，现在给本后唱一首《采莲曲》，唱啊。
　　莲花女悲惨的哭喊并未让独孤皇后软下心肠，她没有命令婆子们停手，婆子们自然不敢停手，渐渐地，渐渐地，莲花女的哭喊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声息皆无，良久独孤皇后才命住手，此时的莲花女早已血肉模糊，昏厥了过去。
　　独孤皇后命宫女冬梅过去看一看如何。
　　冬梅摸了摸莲花的鼻息和脉搏，顿时惊恐不已，皇后，她死了。
　　独孤皇后起身走向前去冷冷的扫了一眼莲花的血泊里的失身，鼻子冷冷一哼，自言自语的说就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她了。
　　可叹莲花女因为一首歌而引来帝王垂爱，可也因为一夜春宵而引来杀身之祸，年纪轻轻命丧毒手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