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秋水冬藏

12、行不由西州路

　　等周镜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老刘头坐在一旁喝着豆浆手里还捏着油条。他急的直问尉迟哪儿去了。老刘头眼也没抬，说死了。周镜吓一跳差点儿从床上跌下来，他脑子里空白一片还不知怎么反应，就见尉迟从院子里进来，手里端着洗好的碗。周镜这才松了口气，又骂老刘头尽说丧气话。老刘头抬起碗来一口喝了豆浆，难得的没有回嘴。周镜觉得事情蹊跷，这才问出了尉迟背上被那女鬼挠出来的疤痕。尉迟说没事儿，老刘头瞥了他一眼又坐在门槛上嘬烟。
　　后来尉迟回了老家，老刘头没跟着过去。尉迟妈几年不见儿子喜极而泣，拉着儿子的手说了一晌午的家常话。尉迟妈问他还走吗，尉迟摇摇头说不走了。尉迟妈又高兴了一阵子才出门买菜去了。尉迟这次回来，是瞒着周镜的，周镜忙着考研，又因为他的事儿分心了很长时间，尉迟嘴上说没事儿，周镜不信，问老刘头老刘头不理他，他无法只得整天钻到那些风水奇谭中找个详细的说法。后来考试在即，时间紧迫，周镜这才极少找尉迟。
　　这会儿安稳的躺在床上，却总感觉浑身冰凉，那额头上的阳光始终进不到身体里去似的。尉迟妈见儿子还不起来，隔着铁栅栏窗户又喊了一遍。说是一大早上给他煮好了稀饭，又去买了韭菜包子，还不趁热起来吃。尉迟扯着嘴角想笑，这久违的平凡生活让他有些不适应。平常这个时候都是他做的早饭，老刘头歪在椅子上直嚷嚷饿了饿了。然后周镜下了课过来后，又直骂老刘头如何欺负他。尉迟回来后，尉迟妈寻思着让尉迟做点儿什么，总不能一个大男人整天窝在家里，后来便在家门口的便利店给他找了份杂工，挣的钱虽然少但离家近，也不比在外头整日让她提心吊胆的。
　　尉迟把手里的活计都推了，连电话卡都扔了。老刘头知道他的心意，那些手艺人找上门也只说什么都不清楚，许是不干这一行了嘞。等周镜找上尉迟家时，尉迟刚从便利店出来。周镜就觉得他瘦了。两个人见面和往常一样，是周镜说尉迟听。偶尔讲到尽兴，周镜整个人都飘忽起来。尉迟走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没说话。
　　周镜又觉得尉迟看他的眼神变了，又让他说不上来。他只当和尉迟的关系亲近了而喜滋滋的。临走的时候，尉迟把他送到了车站，周镜红了眼圈心里舍不得走。尉迟也只是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笑笑。
　　又一年过去了，周镜当上了实习的教师。教的是高中的历史。他又到了尉迟的家，站在门口心里头像揣了兔子似的，他想看看尉迟的身体好点儿了没，说说老刘头最近耍泼皮怎样变本加厉了，又想告诉他自己的工作情况。等到大门打开，却是尉迟妈。她人也老了不少，看着周镜没说话，只让开身让他去堂屋坐坐。尉迟带他回过家几次，尉迟妈认得，觉得儿子在外头结识了朋友，心里高兴。
　　周镜站在院子里觉得奇怪，等他看见屋里头多出的一张遗像时，声音顿时滞住了。
　　尉迟去世后的第二年，周镜调职也回到了这半大的城镇。教的还是高中的历史，他还时不时的把那些年的见识说成有趣的故事，底下的同学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周老师，为什么要把丧盆给摔了啊。”后排靠窗的男孩抬起头来问。
　　周镜一愣，又笑道：“你小子知道的多啊，我当时还不知道那玩意儿叫什么呢。后来有人告诉我说那是死人的锅，砸的越碎越方便带走。”
　　男孩又问。“那人厉害么。”
　　周镜认真的点点头。“厉害。”
　　周镜的生活还在继续，他今年刚满二十五，张翠莲觉得他也老大不小了，平时见了亲戚朋友抱着小孙子更羡慕的紧，又到处给他张罗着相亲，却都被周镜推了去，他说，有喜欢的人了，想守着他一辈子。张翠莲心里一喜又连问是哪家的闺女，多大了，人品怎样。尉迟也只是笑着，没再说话。
　　又是一年腊月，周镜在学校里批改作业，偶尔抬起头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便觉得日子过的真快。他听说老刘头又做起了卜卦的生意，整日骂骂咧咧的，脾气越发古怪。也有的说他跟人下斗年岁大了没能出来。他更相信第一种，那老头儿命硬的紧实。等他整理妥当了，外头的天也黑了。老门卫见他过来，打开窗户忙给他递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说是自家蒸的，平日里谢谢周镜对他孙女上心。周镜连说应该的，辞别了门外，捧着包子往家走。
　　这会儿路两旁也都架起了路灯，视野也好上一些。他咬了一口包子，荠菜馅儿的。他看见路灯旁照例站着一个男人，心里头蓦地一暖。
　　他喊出了那个名字。
　　“尉迟。

作者有话说

　　运命篇，完结
至于后面的会不会出来。。给我留言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