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三十四章 佩特拉的细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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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西奴耶告诉凯罗尔一切的缘由之后，凯罗尔躲到了房间里痛哭了一场，她紧紧抱着枕头，仿佛这样他就能在她身边一样，两只红肿的眼睛不停在流眼泪。
他为她交换灵魂，为她四处征战，为她与整个朝野为敌……而她呢？她又对他做了什么？她献计歼灭埃及军队，她怀上了他敌人的孩子，她爱上了他的敌人……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所以曼菲士和米达文上床是因为自己执意要生下小小伊，所以小小伊的死是因为她误判形势，所以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身边的人都在为她的错误买单，她还能怪谁？她又能怪谁？又能恨谁呢？
她只能背着深深地罪恶感，负罪前行，继续偿还她欠曼菲士的债，她只能憎恨自己。
感动、愧疚感、还有那说不明道不尽的心痛交织在她心里，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曼菲士，以后又怎么和米达文相处。
此刻，她希望自己失去记忆，如果自己没有回忆了，那么在遭遇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就能不难过了吧。
哭完了，还是要站起来，自己独自去面对。凯罗尔收拾好情绪，终于决定去见曼菲士。
她在花园里找到了曼菲士，当时他正在花园的亭子里和其他国家的使节交谈。凯罗尔就站在亭子外面静静看着他，繁花爬过圆顶的亭子，朦胧的花影中他的容颜俊秀，双眼是一片黑夜中的深邃之海，凝聚着黑珍珠般的光芒，飘落的花瓣在他黑色瀑布般的长发上跳舞，一切都美如画。
他手里拿着卷轴，与各国使节侃侃而谈，一如多年前在德贝城时的样子。
忽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凯罗尔望向阴霾的天空，抬手接住细如柳絮的霑雨，绵绵腻腻，化在了她的手心。佩特拉许久没下雨了，这样的细雨是介于可打伞，和不打伞之间的，凯罗尔想既然来了就再等等吧。
当他看到她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被细雨微微湿润了，小小的脸落寞而苍白，显得寂寥而可怜。他震惊的眼眸中有明艳的流水在晃动，然后凯罗尔明显感觉到曼菲士对会见外国使节就有些心不在焉了。他时不时朝她看一眼，确定她还在不在那里等他。
在等曼菲士的时候，凯罗尔总觉得有一道目光看着她，迎面吹来一阵风，顺着风和细雨飘来的方向，穿过繁花盛开的亭子，她看到了站在殿宇长廊上的伊兹密，那双非常包容，充满宠爱，洞察一切的眼睛正沉寂地看着自己，藏匿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悲伤秘密。他这样的目光她从来没有见过，散发着孤独而古老的忧伤。凯罗尔被深深震撼，像中了咒一般被定在原地。
曼菲士草草结束了会谈，他迫不及待地从亭子的阑干上一跃而下，向她跑过来，而凯罗尔却始终迈不开奔向曼菲士的脚步。
曼菲士冲过来紧紧抱住她。
在他抱住她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不可以，可是在分开的时候还是会舍不得。越过曼菲士的肩膀，被眼泪模糊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伊兹密的表情了。
“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离我而去？”曼菲士悲伤而委屈地说。
雨声神秘而又忧郁，绵绵化不尽，仿佛有无数道银丝缠绕着凯罗尔的心，交织着，缠绵着，剪不断，理还乱。
她只看见伊兹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唯一的动静就是吐出一口白雾，似一抹烟，也似一抹叹息。他像一座经历了千年风雪的雕像，痛心、不舍、思念、哀怨都是他曾经拥有的情感，如今只化作了一抹无奈的叹息。
被刺痛的凯罗尔终于颤抖地哭出了声音：“对不起……我不想离开你……可是我没有办法……”
随即，两片微冷的唇落在了凯罗尔的唇上。雨点细细碎碎地落在身上，奏出悲伤的旋律，匆匆却婉转的，越来越深的吻伴随着雨点坠落，顺着脸颊滑下和泪水混在了一起。
伊兹密终于转身离去，他落寞的背影如彻骨的心痛侵蚀着凯罗尔。如果灵魂可以被分离的话，凯罗尔的灵魂此刻已经冲出了身体，紧紧抱住了他。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可以爱上任何人，但不能爱上他，她没有办法挣脱尼罗河女儿的枷锁，也没有办法再变回傻傻爱着他的尤蜜儿。
早就该死心的，本来就不应该有太多奢望。
……
曼菲士把凯罗尔带回了自己的寝宫，在那里凯罗尔遇到了米达文。
一年没见，她看上去更妩媚成熟了，只是美丽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当年灵动的神采，当年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不见了，她只看到一个忧郁的美人站在她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凯罗尔对她竟没有怒气，更没有恨，好像一切都释然了。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洗净一切。
气氛有点尴尬。
米达文看了一眼曼菲士与凯罗尔牵在一起的手，轻轻叫了声：“姐姐。”
凯罗尔不着痕迹地抽出被曼菲士握着的手：“曼菲士，我想跟米达文单独聊聊，可以吗？”
曼菲士犹豫了，但想到她总有一天要面对，不如早点揭开伤疤，让它暴露在阳光之中。
他怜爱地摸了摸凯罗尔的脸说：“嗯，待会过来接你。”
……
凯罗尔和米达文在阳台上的长椅上坐下，细雨还在继续，眼前的这片阴霾好像没有永远尽头，一眼望不到边际。
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平静，就像阳台外的细雨，润物无声，静静洒落，仿佛不带一丝情感。
虽然是自己提出要跟米达文单独聊聊的，可真正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她竟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沉默着肩并肩坐在长椅上，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凯罗尔才缓缓看向天空说：“佩特拉很少下雨，我来这里一年了，也就下过三场。你们才来这里一天就下雨了。”
“你在这里过得好么？”米达文也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细雨。
凯罗尔忧伤地笑了笑：“有什么好不好的，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吧。”
“那很好啊，成为了佩特拉之母，受人民爱戴着，又大权在握，一定很开心吧。”米达文努力做出开心又轻松的样子。
一阵微风吹过，带着细细的雨丝飘进了阳台里，凯罗尔仰起脸让雨丝亲吻在自己的脸上，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如果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得的再多，也不会开心。”
米达文望着凯罗尔，觉得此刻的她就像眼前的细雨一样飘摇，她从来不向外人展示自己的伤口，从她云淡风轻的面具下，你很难发现她有多伤痛。米达文觉得眼睛热热的，咽喉像被什么哽住。
她喃喃低语，像对自己说的：“就算得到自己想要的，如果不是想象中的样子，也一样不会开心吧。”
凯罗尔睁开眼睛望向米达文：“来说说你吧，曼菲士对你好吗？”
这时，米达文的神情突然暗下来，很久她才淡淡的说：“我和他只是场交易。他除了在床上会对我粗暴点外，其他时候都把我当陌生人。”
后悔问出这个问题，因为怕听到什么不想听到的话，凯罗尔没有接话，她只是呆呆的望着地面，大大的蓝眼睛是空洞的。
米达文却是像压抑已久，她沉默了片刻后，深埋内心的痛苦让她再也控制不住发泄的欲望：“那段时间每天都会有太医来测试我有没有到适孕期，如果到适孕期了，他们就会把我送到曼菲士的书房，他从不让我去他的寝宫……”泪水在她眼里打转：“他只把我当作是一项工作，当作生孩子的工具，从来都没有前戏，每次都很痛……”
凯罗尔还是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脚尖，假装自己是一个没有知觉的假人。
米达文面无血色地说：“他恨比泰多，他恨比泰多的一切，包括我……”
像是痛苦地回忆从脑子里跑出来，米达文再也说不下去了。
“你哥哥就在佩特拉，不打算回比泰多吗？”凯罗尔问。
“曼菲士把我带来，就是为了送我回国的，他想挽回你。可我不想离开他，即便是在他身边当个陌生人也好，你知道我有多爱他。”米达文忧伤地说。
又是一阵沉默，努力平复了很久之后她才说：“可他真正爱的人是你，你带着小小伊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我。”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也许是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一阵长久的安静，安静到能听到细细的雨声。
米达文显得有些难过而自责，声音有些哽咽：“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走，小小伊和莉莉西亚也不会出事了，对于这件事我真的很难过，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求你原谅了，说什么都没用。”
凯罗尔深深叹了口气：“米达文，有件事情你要答应我。”
“什么事？”
“不要告诉伊兹密有关小小伊的任何事情。”凯罗尔表情严肃地望进米达文的眼底。
“为什么？”米达文惊异地看着她。
“以伊兹密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也不希望埃及和比泰多打起来吧？”
“好，我答应你。”
米达文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你还爱曼菲士吗？”
凯罗尔安静地望着天空，轻轻地回答：“爱。”她嘴角上扬，好像陷入到美好的回忆里。想了想又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面对我的时候，太平静了。太理智的女人一般都是不爱了，这是你告诉我的。”
凯罗尔冷笑一下，却有些忧伤地：“自以为是，难道你还希望我打你一巴掌，哭着喊着质问你当年的所作所为吗？没有这个必要吧。”
眼睛里还含着眼泪的米达文似笑非笑地白了凯罗尔一眼：“你还是这么嚣张，这副胜利者的嘴脸，真让人讨厌。”
凯罗尔笑了笑，起身离开：“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聊了。有时间去见见你哥哥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第三十四章 佩特拉的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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