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梦》香溪河畔草

30、木兰哨鹿

　　木兰哨鹿

　　我与小弘昀还沉醉在木兰围场的迷人风光之中。所有的人马已经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十三和师傅相携而至。

　　弘昀也是第一次来木兰围场，一见十三便乐悠悠的嚷嚷上了：“十三叔，草原的景色简直是太美啦！我好喜欢！好高兴！”

　　十三宠溺的摸摸小弘昀的脑袋:"真的啊!我们小弘昀喜欢就好,以后有机会就多来几次吧。"

　　十三的话,让我兴奋的心情,瞬间暗淡下来。

　　十三哪里会知道,这次木兰之行,对弘昀来说,恐怕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真不好受!

　　十三目光热切看着我说：“我现在要去值勤警戒，不能陪你们,我让侍卫带你们和任先生先去逛逛，等帐篷搭好了，再让人来叫你们。不过,你们不要走得太远。”又对那侍卫交待一番，才匆匆离去。

　　我们三人在侍卫的带领下,兴高采烈的向草原的深处逛去。

　　弘昀兴奋的小脸通红,双眼晶亮。一下子追着蝴蝶跑，一会儿又想捉草丛中的小鸟，忙得不亦乐乎。

　　我高兴的东张西望,观看着风景，与师傅说东道西的。心里是满满的欢喜,眼里是浓浓的笑意。看见喜欢的花儿,就采摘下来，不一会儿，摘下的鲜花，就已经抱不下了。

　　我与弘昀两个人,在草地上来回奔跑,尽情的打滚,撒欢,欢笑,大叫。

　　像是出了笼的小鸟!放了绳子的小马驹儿!

　　我对着草原深处大声喊道:"喂!大草原,你好!我是岳思盈,见到你好高兴!"

　　弘昀也学我:"喂!大草原,我叫弘昀,你好美!我好高兴!"

　　笑声,叫声传的老远,惊起草丛里的一群群小鸟,仓皇飞走。

　　看的那个侍卫张大了嘴巴!他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像我这样没形象的女子吧!

　　弘昀笑盈盈的对我说:"思盈姐姐!我好高兴!我们来唱歌好不好?"

　　我对师傅喊:"师傅,我唱歌给你们听,好不好?"

　　" 好!"

　　我且歌且舞,唱起了蒋大为的成名曲--<<草原之歌>>:"

　　蓝蓝的天空白云飘,

　　白云下面马儿跑,

　　挥动鞭儿响四方,

　　白鸟儿齐飞翔。

　　要是有人来问我,

　　这是什么地方,

　　我就会骄傲的告诉他,

　　这儿是我的家乡。

　　这里的人们爱和平,

　　也热爱家乡,

　　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

　　弘昀也跟着我唱着,笑着,跑着。

　　我心里的喜悦快要盛不下了!

　　小弘昀拍着手夸我:"思盈姐姐,你唱的真好听!"

　　师傅也说:"没想到我们思盈还是个才女,现编现唱,还这么应景,不错!没给师傅丢人!"连那侍卫也赞许的看着我。

　　他们的赞美让我不好意思,连连说:"我哪是什么才女呀,不过听人唱过,就记下了。"我的确是听蒋大为唱后记住的,不算撒谎!

　　我玩累了，发现师傅躺在草地上养神。我也找一个地方躺下，仰面看着草原的天空，蓝蓝的，好高好远,朵朵白云悠然的飘着，那么的干净,那么的和谐，那么的美。让人安心，使人平静。我不知不觉地竟睡着了。

　　一阵‘哒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我立马惊醒。原来是十三带人寻我们来了。

　　我暗叫一声惭愧，我怎么睡着了。慌忙四处找弘昀，还好，弘昀正在与师傅聊天。见我张皇失措的样子与师傅两人相视大笑。

　　当我们回到营地的时候，那里已经别有一天地。

　　刚才还无有一物的草地上。已经搭起了一座帐篷城。

　　帐篷城以康熙的明黄帐篷为中心，向四面铺开。我也分不清楚是按什么顺序排列的。反正红,黄,蓝,白的龙旗插的到处都是。

　　十三看我惊奇又茫然的样子,就解释说:“里面的170多座帐篷为内城,外面的250多座帐篷为外城。城外还要再设警卫部队。”

　　我的帐篷与弘昀的帐篷做了邻居。大概也是为了让我就近照顾弘昀吧。

　　晚饭后，我梳洗完毕，正在帐篷里收拾我与小弘昀的东西。听见有人在外面叫我。出去一看，是十三身边的小喜子。

　　小喜子笑嘻嘻的对我打个千：“岳姑娘，我们爷说要带姑娘去遛马，让我来叫你。我们爷在那边等你。”

　　我为难的说：“怎么办呢，我要照顾弘昀阿哥，你去告诉你们爷，就说我走不开走,不去了。”

　　小喜子嘻嘻一笑：“岳姑娘就放心去吧！我会在这儿等小爷的。”

　　我去的时候，十三正伸长脖子张望。看见我欣喜地迎上来说：“怎么才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傍晚的草原一片金黄。好美的草原夕照！

　　景致虽美,我却放不开怀抱与十三说笑，十三也不见怪，笑盈盈的把我扶上马背，自己也跨上马，牵着我的坐骑,悠悠闲闲向草原深处骑去。

　　等远离了人群，十三突然一把就把我掳过马去，打马在草原上飞奔起来。吓的我一阵尖叫，紧紧地抓住十三的衣服，十三便朗声大笑起来。慢慢的我就不害怕了,并且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我张开双手，抬起头闭上眼睛，惬意的享受着飞驰的快意。也可以说是飞的喜悦。

　　跑了一阵，十三放慢了速度，下巴搁在我肩上，双手搂着我，信马由缰,随马闲逛。就这样走了一阵，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湖泊，湖面平静，湖水清澈，清澈的湖水让人觉得不真实，如梦如幻。好象可以洗涤人的灵魂,让人忘却烦恼。

　　湖面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周边的景致:蓝蓝的天空，金色的夕阳，参天的古树，碧绿的草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我却是不敢高声语，害怕惊走了这一泓碧水。

　　难道这就是汉明妃 -- 宁胡公主王昭君的眼泪幻化而成的公主湖吗?

　　传说王昭君出塞和亲时,行于大漠途中，悲怀于自身命运和远离家乡,思念故乡亲人,洒泪弹奏《出塞曲》,她的颗颗泪珠化为草原上的大小湖泊。不过,这是野史传说,是真是假就无法考证了。

　　我宁愿相兴传说是真的。这样,就可以让人们永远记住这位伟大的传奇女子。记住她为了民簇大义而牺牲个人幸福,换取国际和平和人民的安宁生活。用爱情的力量为匈奴和汉朝带来了至少六十年的和平和睦时期，挽救了无数因为两国发生战争而可能牺牲的将士和百姓的生命。

　　我与十三牵着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直到夕阳落尽。

　　十三依然带着我共乘一骑，慢慢往回走，十三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不要疏远我，不要不理我！”

　　我回身看着十三，慢慢的展颜一笑：“我没有！我不会！”

　　我决心放下心结，即使逃不过九月的恶运，之前的日子，我也要让十三舒心快乐。其他的一切,一切,且不管他。

　　我在十三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继续说：“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带着我，不要疏远我，不要不理我！你要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讨饭也要带着我！”

　　“好！”十三看着我,脸上的忧郁慢慢散尽,眼光温柔明亮。又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十三了！

　　我们骑着马溜溜达达的往回走,我心中阴云散去,好奇之心顿起,好奇的问十三；“木兰围场究竟有多大呀？”

　　十三告诉我：“木兰围场，是我皇阿玛在清康熙二十年（１６８１年）的时候，到这里巡游，看到这儿得天独厚的条件，这里气候宜人，水草丰美，森林茂密野兽繁多，是一个天然的动物、植物园。夏季到来，到处是花，漫坡铺锦，便决定在这里建皇家猎场。让八旗子弟及王公贵族即可在此避暑，又可以行围习武。同时，我皇阿玛在此宴请各蒙古王公，和蒙古各部落联络感情。整个木兰围场，根据地形和禽兽分布，划分为72围,每围都用柳条或木栅栏圈起，称为“柳条边”。你如果有兴趣，等我不当值的时候，我带你跑遍整个围场。”

　　我兴致满满的再问：“ 那‘哨鹿’又是什么意思？”

　　“‘哨鹿’就是一种狩猎活动，就是让人带着鹿头模仿雄鹿角的声音，引诱母鹿群前来。其他的动物也会被鹿的叫声吸引而来，然后再围着射杀的围猎活动。”

　　十三送我回到帐篷，小喜子正等着我。

　　我正准备问他弘昀在哪里，他就说：“小爷已经睡下了。姑娘放心，今夜我会守着小爷的。”说完向十三打个千，就告辞了。

　　我看着十三说：“精主子养的精奴才！”

　　十三从后面抱着忙碌的我，我拍拍他的手说：“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或者，四爷会找你有事。”

　　十三腻着不动说：“一会儿就走，等我走后,你也要早一点休息，我明天带你去逛逛。”

　　第二天，天刚亮，小喜子就来了，带来一套侍卫的衣服让我换上，我知道弘昀的问题肯定安排好了。我也不问，换了衣服就跟着小喜子往外走。

　　十三带着一队侍卫等在哪里。见我来了就喊一声：“出发！”

　　我低声问十三：“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为什么要我打扮成这个样子？”

　　十三却并不压低声音,喜滋滋说：“你不是对哨鹿感兴趣吗？我今天就是奉命去清理围场，皇阿玛过几天要围猎。”

　　我一听，就兴奋起来，我还真是不虚此行，可以亲自到康熙当年练兵，围猎的地方去看看。

　　我不明白地问十三：“既然要围猎，为什么还要清理围场呢？不是动物越多越大越好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说来了就是为了打猎，但是，一些特别凶猛的野兽，像熊瞎子，老虎什么的，都要提前清除，以免到时候会惊了驾。”

　　突然，听到侍卫们的吆喝声，原来我们已经到来了选定的围猎区了。侍卫们骑着马在林子里穿来窜去的，闹腾了好一阵子，并不见什么凶猛的野兽跑出了。

　　在十三的带领下，我们向一座山顶攀登 。这个山顶是整个木兰围场的制高点。站在山顶，整个木兰围场尽收眼底。原来是康熙的点将台。

　　十三告诉我说:"我皇父就是站在这里,指挥操练千军万马!"满脸都是崇敬,向往之色!

　　又指山下起伏的山峦说:"哨鹿的时候,我皇阿玛骑马领头而行,后面有万人骑马跟随,围猎之时,皇阿玛首发一箭,而后就是万箭齐发,万人逐鹿,那个场面,那种阵势,我无法用语言表述清楚,到时候,你自己去看了,就知道了。"我何其有幸,即可以亲临现场观摩,又得帅哥皇子相陪!

　　此时此地，我体验到了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心情激荡,仿佛自己就是那指点江山之人。

　　下山后，我想起了昨天飞马的情景，又鼓动十三一起去飚马。十三挑眉一笑：“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会上瘾！”向那些侍卫一挥手，就带我跑向草原深处。

　　我坐在十三身后，紧紧抱着这个我爱的男人，任凭他带我飞东飞西，我只管跟着就好！

　　十三突然停住马，陶醉在梦中我也被一声嘲笑惊醒：“哈！哈！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十三侠王,带着个小侍卫在兜风啊！怎么？弟妹没来，你这么快就捧上小侍卫啦！哈！哈！......”十霸王的笑声在认出是我的时候，嘎然而止,忍下了后面的嘲笑。

　　我定睛一看，我的个老天爷！一顺溜的黄带子,正站在我昨天我发现的公主湖边，除了四爷和八爷党，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小黄带子爷。

　　唉！老康的儿子实在是太多了！走哪儿哪碰上！

　　我身着男装，不能够行甩手礼。打千行礼要报姓名，岳思盈三字一听就是女子的名字。况且，八爷党都认识我，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如何办了。

　　我偷眼打量各位皇子,四爷依然是一脸冷峻,眼里却带着戏虞,八爷还是千年的笑脸,美人九一脸的幸灾乐祸之色,十四爷一副看戏的架势,还有那四位小阿哥也是一副兴趣满满的样子。我猜想,他们应该就是这次随驾的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四位小阿哥。

　　总之,大家脸上都写着一句话:"看你怎么办!"

　　十三与他的兄弟们见完了礼，只给我打眼色。

　　我急中生智，双膝跪地，行三叩大礼：“草民岳思盈，叩见各位阿哥爷，阿哥们吉祥！”我不说民女，口称草民，你们总不能再挑出刺儿来了吧。

　　其他阿哥还没来得及出声，一位小爷就发话了：“岳思盈？是讲欧阳修作诗的那个岳思盈吗？”说着话，人已走近到我面前：“起来！起来！小爷我正要找你！”声音里透着兴奋。

　　“小十八，你要找她,就找她吧，拉上我干什么？”十霸王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十八？十八阿哥？胤衸？

　　这位粉嘟嘟的小帅哥就是十八阿哥?

　　就是他的夭折变成了太子被废的导火索,引发了一废太子事件。也间接的导致大阿哥,十三阿哥被圈禁。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这位小十八用不慌不忙的声音说：“十哥，看你这话说的，弟弟我就听不懂了，我何曾拉扯过你？我不过说声欧阳修嘛！十哥你多个什么心？见个什么怪呢?”康熙爷的儿子,还真不能小瞧了!这位八岁的小爷，口舌利落，言词圆滑，语意却是犀利的,把个十霸王堵的无话反驳。

　　十霸王张口结舌：“小十八你......我......那个欧阳修......”引得众阿哥一阵哄笑。

　　十四笑着开口:"十哥,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小十八的辩才,那已经是深得十三哥的真传,你那能是他的对手。"

　　九爷还要火上添油:"你就去乖乖的学做诗吧!"

　　我尴尬的看着十霸王。十霸王无话可说,又发作不得，只好气鼓鼓的站在一边生闷气。

　　八爷笑着劝慰:"好啦!老十,你多大的人啦,还跟小十八制气?难不成你以为自己还是个孩子?"又是一阵哄笑!这个八爷,他到底是劝慰人,还是笑话人!

　　在阿哥们的笑声中，远处前呼后拥的又来一人，人未到夸张的声音先来：“弟弟们在这好热闹，有什么好笑话，说给我听听，让我也乐呵乐呵！”

　　我闻声抬头,一片的明黄刺痛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