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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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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谢华星对着镜子往脖子上的红痕抹药膏,疼得他一阵一阵的倒抽冷气。
司空千秋到底在发什么疯?突然就冲着脖子掐过来,还那么用力,差点就没命了!
就在谢华星腹诽司空千秋时,门被推开,谢华星从镜子中看着司空千秋走到自己身后。
真是怕啥来啥!谢华星一下站了起来,然后迅速拉开与司空千秋的距离。
司空千秋看着谢华星脖子上的红痕,眼中闪过一丝内疚:“你还好吧?”
谢华星垂下眼:“蒙宫主关心,还好。”
“我不是故意的。”司空千秋叹气道。
谢华星有些讶异,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司空千秋没有使用“本宫主”这个自称。
“司空宫主……”
司空千秋拿起桌上的药膏:“坐下,本宫主给你上药。”
谢华星受宠若惊,但是……万一司空千秋再突然变脸给他掐死了怎么办?谢华星犹犹豫豫磨磨蹭蹭。
“过、来。”司空千秋的语气中满是威胁。
谢华星没法,只好面对着司空千秋坐好。伸长了脖子,紧闭着眼,一脸悲壮。
“本宫主是给你上药,不是要杀了你。”司空千秋无奈。
药膏清清凉凉,司空千秋抹一点在谢华星的伤处轻轻化开,动作小心生怕弄疼了谢华星。谢华星的皮肤白皙,一道道红痕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触目惊心。回想起自己之前的失态,司空千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的自控力一向很好,怎么今日会如此失态?
“谢华星,记住今日你对本宫主发过的誓。”司空千秋突然开口道,“你若是有一天背叛本宫主,不用雷劈,本宫主自会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司空千秋手上的力道猛的加重。
“嘶——”谢华星疼得面部有些扭曲。
“你为什么要让我发那样的誓?”
司空千秋沉默了一会儿:“誓都发了,何必再问理由。”
背叛者最害怕的就是被人背叛,当他从天缘楼出来看见谢华星的那一瞬间,他很害怕谢华星会背叛他,所以才会一时间失控非逼着谢华星发誓。
谢华星不再说话,司空千秋静静地给他抹药。
司空千秋惦念着朔月宫的事情,决定在修墙期间在魏子衿那儿住着,所以给谢华星上好药之后就离开了王府。
谢华星看着镜中的自己,想想干脆再把假期延长一点吧。
京城百姓又有了新的八卦热点:在天缘楼外,大魔头司空千秋狠狠掐着四王爷谢华星的脖子,逼着四王爷发毒誓绝不会背叛司空千秋。
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但大多数人的看法是四王爷身为司空千秋的小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已经是秋林宫的人,再进一步想就是朝廷即将屈服于江湖,甚至是屈服于第一魔教秋林宫。
“多多注意司空千秋和谢华星的关系。”
一处黑暗的房间中,响起沙哑难听的声音。
“是。”
于此同时,天缘楼内的魏子衿紧锁着眉头,烦躁的拨弄着算盘。
三日后。
谢华星脖子上的红印已经淡去,也不枉费着三日来司空千秋带着从魏子衿那里搜刮来的上好药膏天天来王府给谢华星抹药。
司空千秋的态度与行为使谢华星对其的看法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司空千秋虽是大魔头却也有细心体贴的一面,果然看人不能太片面了。
老管家对司空千秋的印象极深:这人长得俊美无比,对长辈彬彬有礼,虽然言语上没少对王爷不敬但很是关心王爷,就冲对王爷好这一点,老管家对司空千秋抱有极大的好感。私下里老管家还向谢华星感叹司空千秋是个不错的朋友,劝王爷要与司空千秋多多交往。而谢华星对此总是苦笑,不知江湖事的老管家真是不知司空千秋的可怕啊。
这一日,老管家如往常一样恭恭敬敬的送走了司空千秋,正看着他施展轻功离去的背影感叹司空千秋如何如何好时,有一个小厮走上前向老管家行礼,打断了老管家内心的感叹。
“请问这位先生是王府的管家吗?”
老管家顿时拿出王府管家的气势:“正是,你有何事?”
“我家掌柜的想请王爷喝茶。”小厮递给老管家一张请帖。
“你家掌柜何人?”老管家追问道。
“天缘楼的魏大掌柜。”
天缘楼的魏子衿魏掌柜?!老管家瞬间激动了。天缘楼是全京城最好的酒楼,而天缘楼的大掌柜魏子衿也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年轻的商界精英,他家王爷能与这样的人物结交真是再好不过了!想到王爷与精英结识,不像以前那样软弱颓废,老管家热泪盈眶。
“老奴这就去通报我家王爷。”
“还请四王爷准时赴约。”
当谢华星看请帖时,老管家在一边激动的问:“魏掌柜邀您去哪儿喝茶?”
谢华星:“城外西郊的子青茶楼。”
“那里也是魏掌柜的产业。子青茶楼在城郊,树林环绕,环境幽美,茶楼的茶皆为上品。京城中有众多达官贵人、爱茶之人常前往子青茶楼品茶。”
谢华星皱眉:“可他约我戌时。”
“子青茶楼戌时就打烊了,魏掌柜这个时候约王爷想来是要与王爷谈谈心。既然魏掌柜诚心约了,王爷赴约便是,莫负了人家的一番好意。”老管家苦口婆心地劝道,“您虽是个闲散王爷,但多与有志之士结交总是好的。王爷若是不放心,可带几个侍卫一同前往。”
“既然魏掌柜诚心邀请我了,我一人赴约即可。多带侍卫反而可能会冒犯了魏掌柜的心意,伤了感情。”谢华星放下手中的请帖,“余伯放心。”
谢华星与魏子衿的关心不咸不淡,自剿匪之后二人之间再没有什么联系。今日突然请他去喝茶,还是在晚膳的时候。谢华星有些疑惑。
总之,先去看看再说吧。
司空千秋的心情在今日稍微好转了些:风戾派来通报有关朔月宫消息的人终于来了,着说明他身边的人目前还算忠诚。但司空千秋的心情仍有些糟糕,因为风戾还送来了朔月宫正在逐步吞并魔道中小教派,扩大其势力的消息。晏隐那个混蛋,真是令人头疼!这就是斩草除根没除干净的后果!
司空千秋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魏子衿呢?”司空千秋问守在门边的弟子。
“掌柜的说有事出去了。”
司空千秋一拍桌子,怒喝道:“他有什么事比朔月宫的事更要紧?!”
那弟子刚入秋林宫,胆子不大,司空千秋一声怒喝就吓得他有点发哆嗦:“掌、掌柜的临出门前说请您戌时前往子青茶楼。”
司空千秋冷笑:“哼,全秋林宫上上下下就数他魏子衿的胆子最大,现在还敢命令起本宫主来了?!”
小弟子吓得使劲低头,大气都不敢喘。
“除此之外他还说什么了?”
“掌柜的说,说想和您谈谈四王爷的事。”
“看来本宫主是太纵容他了,现在还敢插手本宫主的私事了!”
司空千秋怒极反笑,他倒是要看看那魏子衿在耍什么把戏。
戌时。
谢华星准时出现在了子青茶楼的树林外。
夕阳西下,火光笼林,幽深静谧。安静得有点诡异。
谢华星独自一人有些害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先是后悔没带两个侍卫来,然后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再然后,谢华星绕了好几圈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谢华星紧张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大叫几声等人来救?或者再试着走一走?
正在谢华星低头思索时,一支利箭对着谢华星的背破空而去。谢华星不是练武之人,听力不高警觉性更是不强,只觉着后背有劲风袭来,尚不及反应,就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自左肩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润随之而来。
谢华星一下跪坐在地,疼得呲牙咧嘴。右手下意识的捂住伤口,低头,一支利箭贯穿了左肩,鲜血浸透了衣衫。
他怎么会在魏子衿的地盘上遭到伏击?
不及谢华星细想,又有几支飞镖冲他飞来。谢华星侧身倒地,惊险的躲了过去,只是被划伤了脸。
不行,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谢华星猛的起身,拔腿狂奔。他不知道哪里是最安全地,他只知道如果不逃,他便是连一线生机也没有了。
然而不论他怎样逃,都逃不过那些防不胜防的暗箭。谢华星不是练武之人,不管再怎么用力逃还是会被射中,遍体鳞伤,狼狈不堪。
嗖!
又是一支飞镖深深扎进谢华星的小腿中,使得本来就因全身疼痛而动作缓慢的谢华星更加迟缓。他不得不停下来,忍痛拔下腿上的飞镖。
谢华星浑身痛得冷汗直流,额前的碎发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几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浸湿了衣衫的不仅是鲜血还有汗水。谢华星甚至都不敢呼吸,稍一呼吸就便牵动全身上下的伤处,真是连呼吸都痛。就在他稍作歇息的空当,又一支利箭冲他而来。
谢华星现在浑身痛得无力,再没有足够的力气躲开那支利箭。他闭上眼,做好再体验一下刻骨疼痛的心理准备。
他被追了这么久,全身上下虽有不少伤处,却没有一处是致命伤。谢华星虽疑惑,但他有把握这些人不会要他的命。着一箭不躲开,顶多是再添一处伤罢了。
谢华星闭着眼,但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未来。他等来的,是司空千秋的怒吼。
“谢华星你是傻子吗?有危险都不会躲开只会坐在这里等死吗?你就那么想死?!”
谢华星猛的睁眼,愣愣的看着一脸怒意的司空千秋。
司空千秋总是会在他最危险的关头、最需要的时刻出现,他总是出现的那么及时,他的出现总是那么的令人感动。
“司空……”谢华星的泪水夺眶而出。
司空千秋此时哪里顾得上什么洁癖,只是小心翼翼地抱起谢华星,对着树林里隐藏着的那些人凶狠地命令道:“叫魏子衿提头来见!”
司空千秋的出现使谢华星彻底放下心来,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一下子松弛下来,谢华星现在只想在司空千秋那令人安心的怀抱里好好睡一觉。
“司空……”昏迷中的谢华星紧紧抓着司空千秋的衣襟,喃喃道。
当司空千秋看见遍体鳞伤的谢华星时,心疼不已,满腔都是对魏子衿的愤怒;又见谢华星认命似的闭上眼,不再躲开利箭,司空千秋来不及做多想,立马出掌打偏了利箭,用身体护住谢华星。
只要他司空千秋再,任何人都比想伤害谢华星,即使是魏子衿也不行!
想到魏子衿,司空千秋墨玉般的眼眸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司空千秋用力抱紧怀中昏迷过去的谢华星,脚下的速度不由加快。
司空千秋带着谢华星直接去了学院,送到了唐韫玉跟前,让他必须医好谢华星。谢华星虽然没受致命伤,但浑身上下伤处众多,处理起来也甚是麻烦,唐韫玉又招来石英帮手。二人在唐韫玉的房间中忙活了大半天,到了深夜才出来。
“王爷已无大碍。”唐韫玉和石英筋疲力尽。
司空千秋瞬间不见了身影。
唐韫玉唤来小厮,将刚开的方子交给他,吩咐他将药煎好送去给四王爷。
石英累的不行,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后就打着哈欠像幽灵一样向自己的住处飘去。他毕竟只是个学徒,哪里这样高强度的工作过,真是累死他了。石英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洛大哥不介意子润与你共处一室吧?”
唐韫玉看了眼被占领的房间,目光又转向洛青。
洛青没出声,转身回了房中。唐韫玉低头一笑,也跟了上去。
魏子衿来向司空千秋请罪时,司空千秋正给谢华星喂药。
昏睡中的谢华星抗拒着不肯喝药,司空千秋无法,只好嘴对嘴的喂给他。司空千秋的舌尖强行撬开谢华星紧咬的牙关,将口中含着的汤药送了进去。汤药入口苦涩,但唇舌交缠之间竟有了丝丝甜意。
司空千秋直起身,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魏子衿被司空千秋当做空气一样晾在一旁,看着司空千秋这样一口一口地给谢华星喂药。魏子衿的心,拔凉拔凉的。他跟着司空千秋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温柔、如此耐心地对待一个人。谢华星,果然应该消失!
“理由。”司空千秋喂好药,放下手中的药碗,冷冷地看向魏子衿,“看在你跟了本宫主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本宫主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魏子衿的面容上再无往日的笑容,只有阴狠决绝:“你太在意谢华星了。”
“本宫主在意谁难道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不成?”司空千秋嗤笑。
“他已经成了你的弱点!”
“那又怎样?”
“怎样?”魏子衿冷笑,“他会成为晏隐用来对付你的武器!我们大将的弱点握在别人手里,我们这场战役的胜算又有几成?!在谢华星还没成为你的致命弱点之前,我必须想方设法让他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魏子衿!弄清你的身份!不要以为我们一同患难过,你就可以替我做决定!”
“好,我不替你做决定。但是司空千秋,你有觉悟了吗?”魏子衿看向床上的谢华星,“谢华星不会武功,今后的危险他可能会遇到很多,甚至是比今日的更难缠。司空,你在他身边可以护他周全,那你不在他身边呢?你想死无所谓,但你想你在意的人去死吗?”
司空千秋冷着脸,紧紧握住谢华星的手:“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司空千秋,你真是——”魏子衿简直说不出话来,“你真是太固执了!”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曾一度以为你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但是,我错了。魏子衿只是朋友,不是知己。”
“我只是不想让你走我的老路。”魏子衿的眼眶有些湿润,“当年朔月不就是这样对我的吗?抓了青泠,逼我就范,而当我答应时,他又杀了青泠!青泠他有什么错?明明错的人是我,该死的人是我啊!看看现在的我,司空你也想和我一样吗?”
“我会比你好。”话虽说的这样肯定,但司空千秋的心里却相当没底。
魏子衿惨然一笑:“但愿如此吧。”
司空千秋沉默了许久:“待朔月宫的事结束后,你便回总坛领受惩罚吧。”
“好。”
临走前,魏子衿回头看向司空千秋:“保护好他,也保护好你自己。”
“我会的。”
魏子衿前脚走,司空千秋后脚就出门将躲在屋外草丛里听墙角的花晗与安可斯二人揪了出来,警告道:“你若是敢挖魏子衿的八卦,我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的!本宫主与谢华星的事你们自己知道就好,胆敢传出去,我就灭了花家、断了望月教的商路!”话刚说完,司空千秋匆匆回房中守着谢华星去了。
花晗被吓得浑身僵硬,安可斯等了半天他才恢复过来:“以后我再也不打秋林宫的注意了,大魔头实在太可怕了!”花晗一脸要哭的表情。
安可斯将花晗轻轻拥入怀中,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没事的~有我在这里保护你~别害怕~”
谢华星身子弱,又受了重伤,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谢华星眼睛一眨一眨的适应着刺眼的光亮,费了半天劲才睁开眼。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压在自己的胳膊上,视线下移,司空千秋那张绝世容颜闯入了他模糊不清的视线中。一股暖流自心底涌出,流向全身。
睡梦中的司空千秋卸去面具,放下戒备,很是安静纯粹。
谢华星睁大眼使劲盯着司空千秋看,想把他最安静的一面深深的印在脑海中。看着看着,谢华星的心跳却越来越快,脸上也有些发烧。
谢华星你要死了,看个男人也会脸红!
正在谢华星红着脸在心中自我批评的时候,司空千秋已经醒了过来。
司空千秋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一看,谢华星正红着脸偷偷地看着自己。
“你醒了。”
司空千秋冷冷的看着谢华星:“你要想死别死在本宫主面前,还害得本宫主费心救你,费力照顾你。”
“谢谢。”谢华星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这两个字。
司空千秋起来为谢华星倒了杯水,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给他轻轻地喂水。
谢华星虽然不习惯却还是乖乖享受着司空宫主的照顾。
“本宫主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伺候别人,你知足吧你。”
谢华星的脸一下红透了。
“本宫主对手下管教不力,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也别恨魏子衿,他也是为了我们好。”
想到之前遭受的伏击,谢华星垂下眼,不语。
“你跟在本宫主身边,今日或许会遇见比那日更危险的事。你现在若是选择离开,本宫主不会责怪你的。”天知道他这话说出来心里有多不舒服。嘴上是这样说,但是心中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谢华星不会离开自己。
谢华星想了想,伸手轻轻拉着司空千秋的小指,抬眼略带羞涩的看着司空千秋:“我发过毒誓的,司空宫主想让我不得好死吗?”
司空千秋略微惊愕,随即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内心因谢华星的话而欣喜不已。他反手握住谢华星的手,又将怀中的谢华星抱得更紧。
“只要本宫主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