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契约书[GL]》帝恨

3、契约

　　修唯以为自己产生幻听，顿时僵在那里。越礼首先反应过来，答道：“是。”

　　修唯忙道：“你怎么乱答……”

　　那声音道：“确认中……甲方齐越礼，乙方修唯……十秒后进入浮沉之境……倒计时，十、九、八……”

　　为什么她会是该死的乙方，等等，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这个声音跟我带你去医院时问我时间的那个是一样的，而且回来以后这本书也是一直在发光。”越礼忽然握住她的手，“你难道不好奇怎么回事。”

　　修唯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只好道：“那也不应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这样擅自……”

　　越礼道：“不用担心。”

　　修唯还想说话，只是下一秒，眼前光芒大绽，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光吞没，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越礼从下至上一点点化作星芒，消散在空气之中。

　　再次睁开双眼，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无垠的夜空。暗沉的夜色中周围没有一丝声音，空气中弥漫着莫名的冷香。

　　修唯转身打量四周，很快醒悟这里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荒郊野外。她身后竖着一面奇异的高墙，墙面上悬浮着无数形态各异的人脸，彼此交融，无声嘶吼着。她吓得后退一步，却被人扶住，回头便看到越礼。

　　两人对视片刻，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自远方飘渺而来：“我在这浮沉之境守了这么多年，很少见到两个女人签订恋人契约……”

　　“谁？”修唯看看周围，没找到发声的人或者物，但是这音色跟她之前听到书里发出的是一样的，她猜测道，“咱们不会是进书里了吧。”

　　“很有可能。”越礼答道，“这里的景象可不是现实里可能有的。”

　　就在越礼手边不远处，无数花朵肆意燃烧着，没有枯萎的痕迹，只有焚尽一切般的火红，大片大片，一直蔓延到天尽头。奇异的火光烧红了半片夜空，似乎随时要点燃那幽冷的苍穹。

　　越礼伸手去碰了碰花瓣上的火苗，没有一丝烧灼感。

　　“此乃彼岸之花。”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修唯好奇地问：“你说那些花儿？那你又是什么？”

　　对方回答道：“我是这里的守护者，你可以叫我螭吻。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么，从桥上走，穿过那条河，来找我，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螭吻，”越礼轻笑一声，“龙子？”

　　螭吻道：“也许是……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

　　那边修唯看着一团暖黄的光晕慢慢靠近了她，她以为是萤火虫，离得近了却发现不是小虫子，而是真正的单纯的光。光团在她指尖碰了一下，像是受了惊吓快速散开，分散成星星点点，而后湮灭于夜色之中。

　　“那是灵魄之火。”螭吻道。

　　两人往前走，看到了更多类似的光团，它们来自不远处一条发光的河流，从河面上交错升起。像是暗夜里有人提着一盏盏暖色的花灯，四处游走。走近了才发现那河流其实是冰凉的幽蓝色，太多光团漂浮在河面上，密密麻麻，让它看起来像在发光。

　　越礼忽然回头，朝修唯伸出手。修唯犹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握住，掩饰地道：“我没那么弱小。”越礼不以为意，硬是抓了上来，将她的手指牢牢攥在手心。怎么会有这种像霸王龙一样的女人……修唯无奈，只好任她去了。

　　她们手牵着手一起穿过没有温度的鲜花火海，穿过石头铺成的矮桥，穿过漂浮萤火的幽蓝长河，穿过终年不散的大雾……不知走了多久，好像已经没有疲倦和时间的概念，两人终于停住脚步。

　　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转盘，类似高耸入云的摩天轮，又像一座缓慢运转的水车。黑红色和亮金色的符文交织缠绕在转盘骨架上，银白色的细小砂砾汇成河流，从上面流泻而下，犹如银河星芒自九天落入凡间。

　　一颗砂砾迸溅到修唯足边，她俯身捡起来，发现这砂砾远看细小，放在掌心却是指甲盖那么大，与其说砂砾不如说晶石，看起来有棱有角，通体透明银白，散发着微光，而且尖尖的棱角不断生长又消亡，有生命一样。

　　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近得好像在耳畔低语：“这是记忆之砂。”

　　修唯抬头，在那个巨大的转盘上她终于看到了发声的人，忽然出现坐在上面的赫然是个五六岁的小孩，他有一头雪白长发，如同铺落人间的满地月光，和那些符文交缠在一起，在空中飘浮着。他的下身是一条银亮鱼尾，鳞片闪耀，他没有穿衣服，像是云霭编织而成的飘带在他手臂上若隐若现。

　　他的脸好像笼罩在一片雾气之中，明明距离并不遥远，却怎么也看不清。

　　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修唯心想。螭吻却像是听到她的心声，答道：“我是天上天下独一无二的螭吻，不需要性别来和别人区分。”

　　修唯吃了一惊，道：“你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螭吻答道：“整个浮沉之境都是我的意念化身，没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我身下这个大盘名字叫做轮回，你们要经历的一切，都在里面。”

　　她有一种所有秘密都被曝晒在阳光下的不适感，她道：“什么意思，经历轮回？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已经死了要投胎转世么？”

　　“当然不是。现在，捏碎你手里的记忆之砂。”螭吻道，“我来告诉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修唯下意识地用了用力，钻石一样晶莹剔透的晶石却远没有钻石的坚硬，竟然就那么被她捏碎，化成粉末。来不及吃惊，那些粉末没有迎风飘散，下一秒迅速集结，在她面前排列成一个圆盘的形状。不远处命运之轮上的金红符文浮游过来，在圆盘旁流转交汇，渐渐形成半透明状，上面显出字迹。

　　圆盘中央形成一个小圆，外围的环被均分为八块。那小圆慢慢呈现出太极的模样，黑色部分浮动着[退出]两个字，白色部分则是[确认]。环上的八个区域，除了左手边一个写着[重生模式]，底下有一个[杂货店]，其余［随机模式］、[扮演模式]、[修罗模式]、[隐藏模式]、[演武模式]以及[设定]都是一片灰色，底下有“未激活”三个小字。

　　重生模式底下标明的却是一排时间。

　　螭吻道：“你发生事故死掉以后，浮华记便启动了重生模式。重生模式将贯穿你的整个轮回，不可主动存档，该模式中死亡则一切结束。”

　　修唯明白过来：“所以说我在电梯事故中已经死了，现在是重生的我吗……”

　　“不错，说起来你还给我出了一个少见的难题。”螭吻的声音里忽然带上一丝笑意，“在选择重生时间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回到孩童时代，或者当年改变自己命运的关键时刻，你却选择了当下。但是你那时候已经死了，事实发生不可更改，我让你在那时候重生的话，你只会第二次死亡，这完全违背了浮华记的原则……”

　　听到这里越礼恍然大悟，道：“那时候路上我听到的声音是你啊，你问时间，原来是说想她重生到什么时候么……”

　　修唯这下也明白，简直欲哭无泪，她本来有机会一切从头开始，谁知道会搞出这种乌龙，她对螭吻道：“难道你完全没发现回答的人并不是我吗？”

　　螭吻的声音里有些心虚，道：“这个嘛，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一个契约者，一时心急你懂的。而且选的人跟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选的那个时间又那么妙，我就忍不住想挑战一下难度……总之我最后不是给了你福利吗？”

　　修唯摸摸自己的脸，道：“这福利跟重生比也太廉价了……”

　　“哪里廉价！”螭吻反驳道，“我可是免费给你服下了一颗珍贵的洗髓丹！”

　　“洗髓丹？那是什么？”修唯问，“听着好像武侠小说里的道具。”

　　“你打开杂货店，里面有道具的解释。”

　　带着好奇，修唯点了杂货店，然后按下确认。

　　圆盘上像是出现一层波纹，模糊了一瞬，很快明晰起来。盘的中央依然是标着退出确认的太极，但周围环里出现了三个浮空的物件，一旁还有翻页的标志，表明杂货店里的东西不止这一页。

　　她的手指挪到其中一个胖胖的白皮包子上，看到旁边出现一行字解释：

　　[素包。食用可补充体力，恢复伤势。记忆之砂X1。]

　　像是补血道具，不过后面那个记忆之砂是怎么个意思？

　　螭吻道：“那是价格。你可以把记忆之砂当做这里的流通货币，获取方式也很简单，在各种模式里做任务都能拿到。现在你的拥有数量是零。”

　　修唯看了看周围，问：“这满地的记忆之砂，我不能随便捡几个来用吗？”

　　螭吻道：“当然不行，这都是我的，你用来交易的必须是你的，当然她的也可以。你们俩的财产共通，不分彼此。”

　　听到这里，修唯后知后觉地道：“说起来，那个恋人契约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螭吻答道：“闯轮回是必须两个人一起的，所以浮华记算是一本双修秘籍，你们现在可以说是双修道侣。既然签了契约，就要对彼此忠诚、热爱，共通分担痛苦和喜悦……不可更改，至死不渝。”

　　越礼闻言笑了：“不错的设定。”

　　修唯却是呆住：“可是……就算是双修的话，起码应该是异性……吧？”

　　螭吻道：“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选择？放心我这边包容性很强的，不会给非主流性向任何难堪。要知道当年我还接待过人和兽的组合，你们这样只是小儿科啦……”说着他忽然低声嘀咕道，“不过那个齐越礼，你身上的人类气息可真是少得可怜。”

　　“为什么会这样！”修唯没听清他最后一句，自顾自地万分纠结起来，“我可以取消契约吗？”

　　螭吻断然答道：“不行。现在你们的命运之线已经缠成一条，死都不可能分开。”

　　“这也太草率了吧，凭什么啊！”她从来没想过跟一个同性度过下半生啊，修唯简直想昏倒，“你们这个契约搞什么，不管双方有没有感情基础可以随便签？！”

　　螭吻不满地答道：“你以为契约确认会随随便便出来吗？要不是天书所有者动心，谁跑会去征求对方的意见啊！说到底明明是你自己把持不住，现在又要后悔！”

　　动心？修唯悚然一惊，她什么时候动的心，不可能，她高中时候还交过男朋友，怎么会对一个女人……只是这样想着，脑海里不知为何出现之前的场景，逆光中，那个温柔浅淡得仿佛蝴蝶驻足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