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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柴米油盐 ...

  •   十二章柴米油盐
      通州最大的茶楼的雅间里,风予坐着,喝着酒,对面坐着一黑衣男子,面目俊朗温文。风予一身玄衣,狷魅轻狂,喝着酒,不说话。
      黑衣男子面色柔和,看了一眼风予:“贤王爷,倒是不担心尊王妃啊。”
      “肖国贵客敢来我昭国,担心本王的王妃,真是稀罕事。”风予冷冷的言语,眼前的人就是慕尹,肖国的皇帝,胆色不错,敢来昭国,在昭国边境通州见昭国的七贤王,通州的统帅。
      “贤王也是好胆色,一个人就来见客了。”慕尹不温不火的一句话,说得也是针锋相对,风予是通州十万边军的统帅,私见肖国的皇帝,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栽赃个通敌卖国也非不可能。这些,风予是不在意的,若是在意他也就不会来了,也就不会让慕尹带着侍卫到通州来。
      “什么事,说吧。”风予还是喝着酒,冷冷道。年儿失踪了,难道是跟慕尹走了?
      “找王爷合作。”慕尹答道,他知道绮年失踪了,也派人查探了,没有消息,估计是昭国的三皇子风临靖的杰作。
      “请说。”风予看着慕尹,眼前的人就是年儿喜欢了十年的人了吧,十年,他要怎么追得回来。为了自由,她就那么走了,把他的毒解了就算两清了吗?真是狠心啊,就那么就想两不相欠了,他偏不,偏不!
      “助你登上皇位。”慕尹说完,看着风予的神色,肖国皇帝病重,肖国就那么几个皇子,风予掌着兵权,也算是强有力的竞争者。
      “条件呢?”风予挑挑眉,看着眼前的人。
      “十年朝贡,还有绮年。”以现在两国的实力,肖国并不强于昭国。若是真与风予达成协议,与昭国老皇帝来说,风予就是勾结外敌,图谋不轨吧。慕尹看着风予似笑非笑的神色,没有把握这样的筹码让他动心了。眼前的七皇子怕也不是什么谨慎的人,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见他了。昭国的七皇子是新国公主的侍女所生,母亲早亡,先后寄养在两个妃子名下,照理说应是没权没势才是,却出人意料地,昭国皇帝宠他至极:给他爵位,甚至给他军权,由他任性,由他妄为,由他娶肖国的公主。七皇子虽骄纵,却有军才,领兵甚是有天赋。这样的人登上昭国帝位,于肖国是无益的。不如,让三皇子登位,风临靖狭隘多疑,却家世显赫,登上皇位也是极有可能的,而风临靖做皇帝比眼前的人做皇帝对肖国来说要好上百倍。
      风予眼中满是寒意:绮年未走之时,通州的谣传:绮年是肖国的细作。这是慕尹做的。他想让绮年在肖国呆不下去,回到他身边。
      “慕皇是想念妹妹了,可惜本王近日事忙,本来应该带着年儿去肖国回门看望慕皇的。”风予喝着酒,说得随意,慕尹面上还是温文,眼中却有怒意。
      “王爷就舍得,绮年在昭国呆着?”昭国将领还曾向风予进过言,通州也有谣传,若两国再有战事,绮年能怎么办?有些奇怪的是,本来慕尹安排的,事实却不如他的预期:本来应该是通州将领死谏的,可是不知为何,没有闹起来。
      “昭国有本王,年儿有本王护着,宠着,有何不能呆?”风予就那么邪魅地看着慕尹,一字一顿,清清楚楚。这样的意思,就是他不可能放手。
      “王爷好好考虑一下。”慕尹说完,起身出门,门外守着的手下看见慕尹出来松了口气,谨慎地跟着慕尹离去了。
      风予坐在窗前,喝着酒,寒意满面,看着窗外:年儿不在慕尹身边,也不可能在风临靖手里,若是,风临靖早就找他了。年儿失踪,肯定是她自己走的,城门戒严,只进不出,加上每道城门都有王府的侍卫守着,年儿不可能出得去。通州只有那么大,那么多人在找,怎么可能找不到?气候不好,年儿的身子也不好,她能去哪里?她就那么舍得离开,让自己醒来看着空空的幕布,看着众人,却唯独没有她。他真的很生气,很生气:他那么爱她,就没有换得她一丝的不舍吗?
      陈衡陈远守在门外,不敢进来也不敢走。
      “进来。”风予醉醉的声音传出来,陈衡陈远进来行礼站在一旁。
      “王爷,找到王妃了。”陈衡道。风予站起身来,手中的杯子捏碎,手中的血细线一样地流出来。
      风予把通州翻过来都找不到绮年,原来是风临笛帮了忙。
      绮年住在郊外的农屋中,她一个人打水,水桶重了,拎在身侧,水溅了出来,湿了她半身衣裙,浑身冷意更深,咳嗽着蹲在门前,过了好久才直起身来。她慢慢生火做饭,火倒是会生,饭却是不会做的,米要么是生的,要么米饭煮成了稀饭,菜就更不用说了,每一样好好的菜,绮年下锅后都成了黑黑的一团。绮年气馁地吃着看不出原本样子的菜,一边吃,一边喝水,菜太咸了。绮年还是吃完了饭,慢慢地收拾碗筷:自己想过平凡的日子,看来也是不易啊,做饭看来也不比杀人简单。柴米油盐,瓶瓶罐罐,绮年看着也是头疼。看着自己身上的一身自己缝的布衣,也是有些无奈,针脚很大,歪歪扭扭的,也不合身,当日从王府出来什么也没有带,风临笛送来的东西都被她堆在墙角了。她不想再承谁的情了,风临笛不告诉风予,但是也没有再多做什么,也没有提议帮助自己离开通州,想来他只是想风予暂时找不到自己而已,帮着自己隐匿在这农家,也是有所图的吧。
      夜里,屋中四处漏风,绮年睡在床上,盖着两床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却还是冷得厉害,怎么睡也睡不着。
      屋外,黑色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看着农家的门,屋中黑漆漆的,不说一句话,身后的人也不敢说话,屋中陆续传来微弱的咳嗽声,站着的人寒着面,皱着眉,眼中满是怒意,天明才离去。
      绮年半夜才睡去,醒来时已近中午了。出门打水,遇见了一老妇摔倒在水井旁,绮年扶着老妇到了屋中。老妇慈祥,是邻村的,脚崴了,只有一女已出嫁,唯有孤身一人住着。老妇希望绮年送她回家,绮年怕邻村人太多,不便前去,只推说家中无人照管,就留了老妇人在家休养几天。绮年仔细查看了老妇的脚,真的是扭伤的。绮年看她的神态也很自然,举止步态应该不会武功才是。
      绮年不会做饭,只好熬了点粥给老妇人喝,老妇人喝了一口,放下碗,拖着受伤的腿进了火房。过了会,老妇人叫了声“闺女”。绮年端出了两道家常菜,一大碗热汤,就着白饭,两人吃了一顿,这是绮年这些日子吃得最正常的的饭菜了,老妇时不时地给绮年夹菜,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女儿,绮年听着,有时点点头。
      吃完了饭,绮年收拾碗筷。晚上,老妇安稳地睡在一侧,绮年还是睡不着,却也觉得有那么一个人,安心多了。第二日醒来,老妇问绮年是不是身子不好,绮年淡淡回了几句。老妇也没有再问。绮年出去打水,回来时,老妇正在给绮年补衣服,老妇的针线活很好,改过的衣服绮年穿上合适多了。老妇很健谈,绮年坐在一旁听她说话,听她说她的女儿,女婿,还有她死得早的老伴。却没有多问关于绮年的事,绮年也难得编故事。绮年还是做一样的事情,但是屋中有个人,感觉好多了。绮年嫌在屋里生火烟太大就没有生火,老妇让绮年弄来了一些柴火,绮年没有反对。夜里,因为生了火,屋中暖和了很多,可能是老妇生火有经验,也不觉烟雾大,绮年累了一天,终于在淡淡的柴火味中睡着了。
      老妇和绮年住了十日,腿脚好多了。老妇很喜欢绮年,说是想回家去拿些物事来与绮年,绮年看她看自己怜爱的眼光,没舍得拒绝。
      老妇只去了一日就回来了,带了不少东西,大多是吃的,老妇的手艺很好,做的东西看着不精巧,味道却很好,绮年还贪嘴多吃了些。还有几匹布,一些是做女装的,还有一匹竟是玄色的,老妇说,是准备给女婿的,只是女婿家富贵,看不上这粗布,就拿来给绮年,看看能不能有个用处。绮年给老妇一支簪子,是出王府时带着的,老妇不肯收,绮年劝了一番,老妇也就收下了。
      老妇教了绮年做几道简单的菜,教她煮饭,绮年至少可以把米煮熟了。绮年蹲在院子里翻着土,种了些菜籽。等她起身,头有些晕踉跄了一下,坐在门口剥豌豆的老妇看见,赶紧过来扶着进屋坐下了。
      老妇看着绮年,布满皱纹的脸里满是风霜:“闺女,你这身子也忒弱了,老身死去的伴是个郎中,老身也给村子里的闺女婆子看看病,也懂些歧黄之术,给闺女瞧瞧吧。”绮年也没有反对,她身子弱,体内有些相生相克的毒,一般人应该是看不出来的。老妇把了把脉,皱着眉,看着绮年:“闺女,你······这个月的事来了吗?”绮年听着这话,目光沉了下来:难道······不可能,她跟风予在一起的时候还服着那些毒药,怎么可能怀孕?
      “我身子不好,月事也是不准的。”老妇看着绮年,想了一下,好像有些为难,但是还是接着说了:“闺女,以老身的经验,闺女怕是有了,而且,闺女,你身子气血不足,胎也才两个月,不稳呢!”
      绮年楞了一下,没有再接老妇的话。绮年在火房煮着粥,出神:自己有孩子了,她居然有孩子了。绮年不知该怎么办,心里也说不清什么感觉。
      这几日,老妇对着绮年都是欲言又止的,估计是想问问绮年的夫家吧。绮年总是避开了,不想编故事。老妇倒是对绮年很照顾,就像自己闺女似的,还买了新被子,买了些补品,还有安胎药,她跟绮年说,不管绮年是怎么想的,孩子投生在她肚子里是缘分,要好好对孩子。绮年听着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睑润润的。这是郑重地被珍惜的感觉吧,自己的母亲也这样想过吗?
      绮年坐在树下摘菜,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风临笛走了过来。自己从王府出来,藏了一天,险些被搜到,是风临笛帮了她,带她来了这农家,农家里面一应俱全,却没有主人,绮年想想也是知道的。
      “王妃倒是自得,可想好什么时候回王府?通州城要翻了天了,七皇弟很着急。”风临笛温文尔雅,情谊真挚,言下之意,就是劝绮年回去了。
      “五皇子今日来,就想说这个?”绮年笑得有些冷漠,风临笛本来就知道她在这里,还给她送来了很多的东西,他不说,是想跟她交换什么吧。现在,眼前的人事最能帮她的,可是她不清楚,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
      “五皇子宅心仁厚,不知要绮年怎么回报?”绮年想不出来,干脆就直接问了。若是自己真有什么可以与他有益的,那么自己就有希望离开通州了。
      “区区小事,不敢要什么回报。”风予还是温文的样子,亲爱呢看不出他的所图,绮年推测时间越长,风予找到自己的可能越大,要谈条件应该要趁早,若是自己被风予带回去了,一切还不是白费。绮年也猜测,风临笛可能是借自己当筹码威胁风予,但是又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绮年不敢轻易跟他谈离开通州,这样太冒险了。何况,自己也还没有想好,自己要怎么办,自己的身子自己是清楚的,这个孩子不知能不能保住,若再奔波,就更不易了。若是被风予找到,绮年不知风予会怎么办,她拿不准,就不敢冒这个险。但是,在这里,风予只要有心找她,就是时日问题。
      “昭国都城热闹,不知五皇子何时想去凑凑热闹?”绮年不明风心底来通州的目的,也不明他的意图,若真是只图风月的皇子,又怎么会在这个时机出现在通州。
      “都城的热闹,在下不感兴趣;但是,王妃若是想离开这通州,在下可是再不敢相帮了。”风临笛的话直接消除了绮年的念想。他的手脚微微动一下都还有些疼痛,风予那小子什么也不说,进屋来就揍他,没有用内力,一屋子的东西都被风予摔碎了,风临笛一身青紫,站都站不起来,风予一言不发又走了。风临笛知道,风予只是揍他一顿是因为生气,生气他没有说绮年的下落,却也只是生气,他派人保护绮年,风临靖的人始终没有找到她,还有那些肖国人也没有打探到她的下落,也是风临笛有意掩饰。只要绮年不离开通州,不离开昭国,被风予找到是迟早的事情,风临笛做这事,不过是讨巧,跟风予扯上瓜葛。风临笛是乐见风予宠爱绮年的,风予喜欢什么和不喜欢什么,这都是弱点。风临笛是知道的,知道风予的性子的:风予虽然狂傲,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风大,皇子请回吧。”绮年也不管他,转身进了屋。风临笛笑着摇摇头:还真是一对。风临笛有意隐瞒绮年的下落,也是为以后做打算,他在都城的时候,对于绮年这个贤王妃的传闻很多,来到通州,亲眼所见,才知道绮年在风予心中分量比他预想的要高得多。他是不敢把绮年带出通州,也不能把绮年留在自己居住的院落里,但是他可以隐瞒绮年的下落,可以派人保护她。她虽然对他冷漠,但是这份人情,她是欠下了。风临笛伸伸酸痛的手臂,准备回去再抹点祛瘀消肿的药。
      绮年坐在屋中缝衣服,手指被扎了很多次,无奈地笑笑再缝,玄色的布料是老妇带来的,有些粗糙,此时她想起风予,心里软了许多。绮年细细想来,风予对她已是百般宠爱了,自己给他解了毒,他也不会怎么亏待她的吧,她却趁机逃走了。连她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离开是自己本来的想法,后来不想离开了,舍不得了,然后,她听见了满城的谣言,听见了风予对着手下的将领大发脾气。她有些怕,有无数次,在自己和别的东西别的人之间,慕尹总是在选择别的,总是在牺牲她,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是,等风予这个贤王在权势名利和她之间有选择的时候,她甚至不敢等那个结果,不敢看着风予冷清的眼。她走了,又不能离开通州的时候,她松了口气,真的不能离开吗?以自己多年细作的历练,乔装打扮潜逃,就算自己身子弱得很,脑子却是还在的,要是决心要走,也是走得掉的。她是不想离开的,不管她承不承认。
      门被推开,俊朗清冷的容颜映入绮年的眼睑,绮年愣住。慕尹走进前来,站在绮年的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修长的手指张开对着绮年的脸,半晌才放下。
      “我来带你走了。”慕尹温文的脸,沉静的眸,还是像原来一样。绮年原来是太子府的人,是细作,也是下属,向来对慕尹言听计从,慕尹也习惯了对绮年的方式是只做而不解释。当时的绮年,费尽了心思,去讨好慕尹,却看自己永远只是他手中一把顺手的利刃。慕尹伸手去抓绮年的手,绮年立即抱着没做完的衣衫倒在床上翻身闪到了窗边,靠在窗柩上,看着慕尹。绮年怕慕尹发现老妇,老妇在火房里,离得不远。
      “你不想跟我走?”慕尹表现得有些意外,目色有些寒,通州的谣言让她在昭国呆不下去了,她还是不想跟他走。他当初放她走,是想了很久了,他不喜欢有那么在乎的人,那么在乎的事,不想有软肋。他要试试,试试自己能不能放她走,能不能不要那么在意。在昭国皇宫,他把她留在皇宫里,她不理睬他,他却知道自己很在意,他以为是她在自己的眼里,所以才那么在意的,等她离开他的视线,空间和时间和淡化一切的。本来,他下不了这个决心,但是借着太后布的局,他想试一试。可是,一年多了,他却越来越想她,看着递上的关于绮年在昭国的折子,他越来越生气,忍不住想去把她带回来。
      “慕落想你了。”慕尹在绮年走后,常常去看慕落,慕落内敛沉静,话不多,常常翻看绮年的旧物,也会自己去那棵做记号的树前去比比看自己是不是长高了。梦徵封了妃,想照顾太子,也就是做太子的生母,慕尹问慕落,慕落不愿意,也就作罢了。这次来昭国,肖国是瞒着消息的,他让慕落写了信给绮年。
      “小落长高了吧。”听见慕落的消息,绮年才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那个倔强的小孩,她真是很想念。
      “小落写了信给你,不想看看吗?”慕尹拿出慕落写的信,他心中有些烦躁:现在,还要靠慕落才能让她跟自己走了吗?
      “小年,是真的喜欢上那个昭国王爷了吗?居然把他身上的‘想念’给解了,弄得自己的身体如此的孱弱。看着真让人心疼,跟我回去,我让巫族长老给你瞧瞧吧。”绮年靠着窗,有些紧张,她现在有些怕:以慕尹的脾性,既然来了这里,就是笃定了要带走自己了。以自己的武功,若是以前,想走是没有人拦得住的。可是,现在,自己的身体虚弱得连走路都得喘得厉害,何况,屋外肯定有慕尹的人,自己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但是,若是跟着慕尹回肖国,自己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若是自己真的跟慕尹走了,风予会怎样呢?
      “走吧。”慕尹缓缓走向绮年,绮年谨慎地看着逼近的人,心里慌的很,也在盘算自己怎样逃跑机会更大一些。
      就在慕尹伸手抓向绮年的时候,绮年撞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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