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及》彰小楼

4、四

　　晏轩的目光似是停滞在紧张无措的叶浅身上，又似是看着碧色的远山，飘渺而又不可捉摸，仿佛什么都没有思考，又仿佛脑中充斥着很多的不可思议。
　　叶浅本就打鼓的心也更是惴惴，修长的手不自觉抚上鼻翼，轻咳一声，双眸偷瞧着晏轩的神态。却见晏轩忽而一笑，清亮透彻的嗓音伴着晓风悠悠漾来，在叶浅的耳中停留片刻，还未来得及细品，便又悠悠而去。
　　不知觉间，叶浅松开了紧紧拽住生瑶的手，沉浸在晏轩的笑意之中，如梦如幻。
　　晏轩或许只是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轻笑过后，没有过多和叶浅的交流，又侧过头去和众人讲述那些形形色色的故事。
　　而趁机逃脱叶浅魔爪的生瑶更是急不可耐地跑到曲少梨旁边，冲着叶浅做了个鬼脸，示意：你来啊！我不怕你！
　　叶浅看着她鬼灵精怪吐着舌头，哭笑不得。却也是阔步走向众人，开始用心聆听晏轩口中的江湖。
　　“诶，道长啊，你喜不喜欢看烟花的？”竹瑾在晏轩歇息的时候好奇问道。
　　晏轩彬彬颔首，道：“其实……我还蛮喜欢看烟花的。”
　　“那要是别人放给你呢？”布布匆匆接过话来，问。
　　“嗯。”模棱两可的回答却让引起了叶浅注意，心道，原来他刚刚看着烟花那样的表情是喜欢啊……
　　想罢，叶浅站起，闲雅一礼，欠身对众人道：“我还有点事情处理，先去了，稍后便归。”
　　众人都点头，叶浅也就策马往别处去了，激起的几点尘土，悄然附在紫色叶瓣上，让人见不着，闻不见，唯独细细看时，才叹道：“这花上竟积了这么些灰尘……”

　　……

　　叶浅没多会儿，就赶到了洛阳城。
　　一派的繁华迤逦，洛阳城就这样在花朝月夜沉醉了万千人。
　　急忙三火地终是到了交易所，还没进门，叶浅急不可耐就在喊道：“范老爷子！还有烟花没？”
　　刚刚还趴在柜台打盹的范励推开门，睡眼惺忪地探头看了看，见是叶浅，不免摇头叹：“叶大少爷，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啊！”
　　叶浅托着下巴，贼笑：“老爷子，你这可算是工时啊。”
　　又叹了口气，范励一脸无奈，甩袖转身翻箱柜，道：“烟花是吧……净琉璃？”
　　在柜台边拿着草叶逗范励养的黄鹂，叶浅抽嘴角：“净琉璃？放给别人的……”
　　范励一脸不可思议地转脸看叶浅，走上前细细打量片刻，最后捋捋长须：“你也到了给别人放烟花的年纪了啊，老糊涂了老糊涂！”看着叶浅一脸无语地看他，满意地随后继续翻弄着箱柜。
　　放下鸟笼，叶浅一脸好奇地跑到范励旁边看他翻东西，突然瞧见了个淡粉色的玩意儿，好奇地拿起来左右翻看。
　　“怎么？看上这个了？”范励抱着胳膊看他，“这是乞巧特别制作的，一般的姑娘家都喜欢。”
　　“哦？”叶浅似是没有听着，随口答道。
　　范励则是慢悠悠地溜达过去，满脸八卦地问：“诶，哪家姑娘啊？长的怎么样？”
　　“老不休！管那么多！”叶浅有些嫌恶地看他，举起手摇摇烟火，“这个多少？”
　　范励抬手抚下巴咳嗽一声，伸出五指，说：“这个价！”
　　“五百啊，蛮便宜哦。”叶浅还在研究粉色的烟火，爱不释手的样子。
　　范励瞥他一眼：“小儿无知！何止五百！是五万两千零一十三金一银四铜！”
　　叶浅扣扣耳朵，睁大了眼睛，转过脸对范励说：“老爷子，刚刚我好像幻听了……”
　　见他吃惊的摸样，范励一把抢过烟火，道：“不买就放好！”
　　“买！买……能不买么……”搔搔头，叶浅又捧过烟花来，满脸堆笑。
　　叶浅哭丧着脸，一边翻衣袋，一边嘟囔：“怎么这么贵啊。”
　　等到看着范励一脸放光的模样收了钱，笑哈哈地放在柜子里，叶浅就有一种想砍人的冲动。
　　但毕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又何必在意这些小价钱。
　　“老爷子，这可是我毕生的心血，一定好好保管啊！”叶浅把烟火包好，小心地搁在马鞍盒里，开玩笑道。
　　“行了行了，你哪次不这么说。”范励点点头，转身开始整理刚刚拾掇出来的货物。
　　叶浅翻身上马，正欲离去，忽有调转马头，问范励：“老爷子，这烟花叫什么名字啊？”
　　“海誓山盟。”范励看来是正忙着分类，有些不耐烦。
　　叶浅却是道了别，边向万花谷狂奔，边偷偷勾起好看的笑：“海誓山盟啊……”

　　却殊不知，别泪没些些，海誓山盟总是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