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一生》盛夏荼蘼

3、当时只道是寻常

　　“最重要的是，那次打赌，我赢了。”即使在电话里也能听出他的得意。
　　“打赌？”
　　“嗯。就是与雪有关的事件啊……”

　　起跳，投射，篮球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正中篮心。篮球穿过筐底的一瞬，终场哨声响起，75:74，记分牌定格在这一数字。三分射手脱力般跌坐在地上，转过头向场边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我们赢了！
　　陆菖蒲冲进场中，扶起地上的少年。“阿暖，你没事吧？”“菖蒲，我们赢了！我们是冠军！”小熏抱住菖蒲的脖子，激动的喊了出来。“我说过我们会赢的，江陵，不会输！”
　　陆菖蒲把小熏扶到一边坐下，“你的腿怎么样？”菖蒲焦急地看着他，不敢问出下一句话。
　　“接下来的市级联赛，我没法参加了。”小熏的声音里有一丝无法抑制的哽咽，尽管他脸上还挂着那灿烂夺目的笑容。
　　菖蒲沉默着，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不过你放心了，我们一定会赢的，因为江陵一中是最强的！”说着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只是不能与兄弟们并肩作战了。不能亲自上场的感觉……以后的荣耀，都与我无关了吧……”
　　菖蒲一把抱住了他。“你已经很棒了！我们都为你骄傲！你是最棒的MVP！”
　　小熏在他肩头倚了一会，闷声说：“我知道，我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养，我不会再任性了。一次市级联赛，和今后与篮球的相伴，孰轻孰重，我分得清。我只是，有点不甘心，真的只有一点，今天能打这一场，我已经很满足了。”话的最后，已变成轻轻的抽泣。
　　菖蒲轻轻拍着他的肩，心一寸寸的疼。“暖熏，我给你唱歌吧，就唱‘直到世界尽头’怎么样？”说着就哼唱起来。
　　“算了吧。”小熏抬起头，笑着捶了他一拳，“就你那破锣嗓子就别糟蹋好歌了。”
　　菖蒲伸出手擦去小熏脸上的晶莹。“这天怎么这么热，你看我都出汗了。”小熏别过脸躲闪着菖蒲的手指，小声抱怨着。
　　“以后，不许再给我逞强，记着，你想哭的时候，我永远可以借你一个肩膀。”
　　“喂，别说的那么肉麻，还是不是爷们儿？再说都是劝人不哭，哪有劝人哭的。”
　　他们两人在这里浓情蜜意，周围的队友不乐意了。
　　“我说你俩也注意点儿，小熏是我们大家的，你别一人霸占着。”
　　“是啊，小熏是我们大家的英雄。熏儿，今晚上挑个地儿，哥们请你。”
　　菖蒲看着小熏被他们架着说说笑笑的走远，脸上的笑容越开越大，直开到心里。
　　多好，我们的年少轻狂，幸福时光。

　　第二天上课。
　　“菖蒲，这次的赌还是我赢了。你还说我们队没有胜利的机会，又输了吧。”
　　“是，暖儿，那要什么奖励啊？”
　　“嗯，你就当我一个月的奴隶怎么样？在我腿伤好之前。”小熏眼睛亮晶晶的，看得菖蒲心里一跳一跳。
　　“行！”别说是一个月，就算是一年，十年，一辈子，我也愿意！
　　“我们再打一个赌吧？”
　　“行，赌什么？”
　　“就赌明天下不下雪吧。”
　　“你开玩笑啊，你以为这08年呢，这么好的太阳这么暖的天气，明天怎么会下雪？”
　　“那可是你说的哦。我赌明天下雪。”
　　“那你可输定了。”
　　“那……如果明天下雪，我就……”
　　小熏贴在菖蒲耳边，悄悄说：“如果明天下雪，我就和你在一起。”
　　还没等菖蒲反应，罪魁祸首就跳起身，不知跑到哪去了。

　　第二天，天竟真的阴了下来。小熏一整天都安不下心来，眼睛一直向窗外瞅，连听课也顾不上。菖蒲也是心不在焉，虽说他平时游戏都是让着小熏，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这么希望自己输。
　　小熏一直双手合十在心里祈祷祈祷，可直到放学也没有要下雪的意思。吃过晚饭，小熏就趴到寝室窗户边双手托腮观察天气情况，可看啊看啊，就是没有一片雪花飘下来。
　　小熏闷闷不乐的坐回床上，端起课本看了半天,还没进入状态，室友推门进来，“md，这个天居然下雪了！”
　　小熏“腾”地一下跳起来趴到窗边，外面果真飘起了雪花。小熏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呆愣了一下，拿起手机就跑下楼去，也不顾室友讶异的询问。
　　雪越下越大，小熏一身单衣站在庭院中，仰头看着白茫茫的天空，笑得那么阳光灿烂。
　　很多很多年以后，小熏回忆起这个片段，还是相信，这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