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木之本媛

55、3、归墟，砂器崩塌

　　接二连三的怪异事件，连口喘气的空当都没有，觉得一阵疲惫涌了上来。之前和胖子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这样凶险怪异的事情也没有少遇，可是休息的时候也没觉得像现在这样累啊。
　　人老了吗？
　　想起之前在紧张之余用餐的时候，胖子总会讲些荤笑话，突然想起他讲“□□蛋”的事情，我哑然失笑。现在他虽然看开一些，从巴乃回来了，但是对之前的事情始终是忌讳。我最近见他，不像以前那么开朗了，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摸金校尉”，那一张流氓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沧桑和寂寥。还说再也不来干这行了，要认真过日子了。
　　人这一辈子来去匆匆，很多感情，很多人，都像一阵青烟，转瞬即逝，飘散无踪。每个人一辈子都是在寻找许多秘密的答案，其中最大的秘密就是他自己。人总是觉得，找到这些秘密的答案，就能看清自己本身，就能在飞逝的时间中，抓住些永恒的东西，让自己不至于像青烟一样，被呼啸在人间的狂风吹地片甲不留。
　　在前几年，我还是刚刚涉足盗墓这行的“青头”，什么都不懂。总觉得人家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所以孜孜不倦地寻找答案，想找到那个谜底，想要知道上一辈人的故事。现在想来，才觉得，追寻别人的生活是没有意义的，那段和胖子、小哥在生死线上度过的时光才是我的生活，才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所在。那段时间，我遇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个谜，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连谜面都已经模糊了。当年的冲动早已被抹平，最初的目的已经不重要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此刻是物是人非，一切都不同了。胖子洗手不干，过起了在平常不过的生活。小哥在得到记忆——当年我们抛弃一切寻找的东西——后，完全变了个人。
　　似乎一切都又回到了原点。不，是确实回到了原点，我们从来都是在原点的地方打转。人是不可能逃出命运的控制，长出翅膀成为神的。
　　我为什么还在这里，为什么还徘徊在当年的梦里。总觉得之前的那些事情，有些地方还没有完成。
　　因为过去的日子里始终有一个羁绊，让我的生命不能干脆地把这些记忆存档，抛开这一段经历，过全新的生活。我知道，那个羁绊就是小哥。
　　然而，小哥还是昔日的小哥吗？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无所适从。

　　烤蜘蛛肉的火星炸了一下，我才闻到烧焦的味道。赶紧把烤肉抽出来，递给身后的尹咲。半晌没人接过去。
　　根据以往的经验，我心里咯噔的一下：出事了吗？就在我烤肉的空当，神不知鬼不觉的？转过头，才发现，尹咲竟然靠在石墙上面安静地睡着了。跳动的火焰在他相貌平平的脸上投下阴影。
　　这家伙，折腾这么久就不饿吗？难道是我变老了？

　　是我变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曾经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一直陪小哥走下去。我记得日本有一部侦探小说叫《砂器》，讲的太好了，人生就是在做一个毫无意义的砂器，不论做了多高，海浪一来，就迅速崩塌。
　　火焰跳了一下，照亮了熟睡的尹咲的脸。那是一脸的寂寥和无辜。我刚刚踏入盗墓这一行时，初见小哥时。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有，但是又什么都有。如果时间停在初见时……
　　我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在那个粉红色的大厅里，小哥记忆胶片里面记忆这的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