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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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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萤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她听清楚了对方说的话，可是她不能理解，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女子说宋家铭害死了她丈夫，这怎么可能？！
驾驶座上开车的人用余光看了看后视镜里的顾萤，然后冷哼了一声，说道：“不要一脸无辜的样子，你们不光害死了我老公，还害死了我的孩子。”
“胡说，你胡说，怎么可能？家铭哥哥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你是不是弄错人了？”顾萤觉得这个女子要么是弄错人了，要么就是疯了，因为只有疯了才会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然而女子可笑地摇摇头，“我老公是一名外科医生，他是一个善良而老实的人，勤勤恳恳的工作，也一直热心帮助有困难的病人……那么好的一个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可是，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
女子突然升高的语调惊住了顾萤，她下意识地往角落挨去。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宋家铭接手省台后也是要烧一把火的，那把火确实是让他火了，可是这背后的牺牲，又有谁知道？！！！”
顾萤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角，“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你放我下车，放我下车……”
女子笑了一声，“医疗事件，省台之前曝光的那一起医疗事件你可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哦……”
“医疗事件？”顾萤片刻的惊愣后，便明白女子所指的是哪件事情了。宋家铭在接手省台后着力打造的是新闻频道，而新闻频道改版更新后的第一件轰动全城乃至全国的报道便是省医院里发生的医疗事件。
一件牵扯复杂、触碰到社会事业根基的事件。
顾萤还记得顾振卓为这事对宋家铭的警告，他说国内的新闻业不同于国外。
顾萤也还记得宋家铭为了帮她，特别地接受了SU集团旗下的传媒公司对此事的采访。
“我知道这件报道……可是我不明白……这是……”顾萤蹙起眉头，疑惑地盯着女子的侧面。
“你不明白，你也不需要明白……医疗事业本来就涉及到广泛的政府机构，更可况还有医药公司的巨头在背后，这事情怎么也不可能扯明白的……但是，明知道这件事情扯不明白就不应该报道！明知道这件事情最终肯定会被压下去又为什么还要报道？！”女子用气愤的语气控诉着她的愤怒。
顾萤揣着一颗心，说道：“可是如果不报道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大家就都被蒙在鼓里……”
“那报道了有用吗？问题解决了吗？”女子反问道。
顾萤小心地回复道：“是没有得到彻底解决……但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头，任何问题的解决都是需要进度的，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
“闭嘴！你给我闭嘴！”女子大声地止住顾萤的话。“你不是当事人，你当然说的轻松，站着说话不腰疼！一个好的开头？用不了多久？我不管这些……可是为什么要牺牲掉我老公？就是因为宋家铭坚持对这件事情的报道，就是他！我老公才成了整个事件的替罪羊，他们为了遮盖医疗丑闻将所有的责任都归责到一名外科医生的身上，他只是一名外科医生而已，只不过倒霉那天手术是他主刀的，他们就将责任不分青红皂白地推到他身上了……怎么可以这样？我老公再也不能上手术台了，再也不能拿手术刀了，也再也不能当医生了……他的事业毁了，他的名誉也毁了……你们把他的一切都毁了……外科医生失去了白大褂，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他的人生结束了，结束了！——”
车辆一个猛地转弯，顾萤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玻璃上，她的牙齿咬住嘴唇渗出了一丝血渍，她知道所有新闻故事背后都是有故事的，就像她曾经帮助过的那一家面包店一样，只是这次的故事太过于狰狞了。
如果所有的社会正义都要用血来铺就，那么新闻又是否该直面真相？还是选择妥协？
顾萤不知道。
“都是宋家铭的错，都是他的错，既然没办法刨根问底就不该报道，可既然报道了就不应该半途收场，他害了我老公，而我太过伤心就流产了，所以他也害了我的孩子，他害了我们本该幸福的一家，所以，我也不会让他好过……”她说到后面时语气变平静了，可是越是平静，越无法掩盖暗藏的汹涌。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可不管如何，顾萤必须要逃离这里，她要逃走！
车门锁上了，她的手机两天前坏了还没修好，所以她现在唯一能想到就是用力敲击窗户希望能有人注意车内的异常。
“救命——救命啊——外面的人——救救我——”
女子显然也知道顾萤的主意，她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不想你儿子先走一步，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就这么一句话，让顾萤安静了。
“你……把诺诺怎么了？”她颤抖着问。
女子笑，“既然我走到这步了，你家儿子那边我自然是有过安排，所以你给我老实点，听见了么？”
顾萤睁大了双眼，惊惧、害怕、无助。“他还只是个孩子，你要做什么就往我身上来，你不要为难他，我求你放过他，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诺诺……”
“我要你安静点，没听见么？你再吵，我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了。”女子说着撇了顾萤一眼。
顾萤红了眼立即噤声，再也不敢出声了。她的诺诺在这个人的手上，她别无选择。
车在道路上继续行驶，像是所有在道路上来往的出租车辆一样正常，任谁也想不到这辆出租车内正在发生什么事，而顾萤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想把她带往哪里，又将要对她做什么。
直到顾萤隔着车窗看见了省台耸入天际的大厦后，她似乎有点明白了。
省台所有人员还在办公，宋家铭也还在里面，顾萤害怕的事情好像正在一步步成真，避无可避了。
下一刻的命运会走向哪里，她无能为力了。
“下车。”女子的一声命令告诉顾萤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下了车，女子走在顾萤的身边挽起她的胳膊，看上去好像是亲密的同伴，可谁也不知道女子右手上正拿着一样东西抵住顾萤。
坚硬的圆口触感，一个念头从顾萤的脑海里闪过，“你怎么会有……枪？”
“不要以为是玩具，这是真的，刚才忘告诉你了，我是警察……虽然警察不随便佩枪，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执行必要任务时总是需要的……”女子在顾萤的耳边低声说道，“不过，今天一过，我就再也不是警察了……你懂的……”
后面的话，女子没有说下去了，她知道顾萤是听明白了，因为她能感受到顾萤身体忽然的颤动。
“其实你根本不需要用枪，我不会逃跑的，因为诺诺在你手上……”顾萤转过头对女子说。
“我高兴。”
顾萤无话可说了。
他们进入省台大门时一路无阻，一来是因为旁人从外表看并不能发现她们的异常，二来是因为门卫对顾萤这张面孔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只当做是省台里的工作人员。
但是想进省台大厦里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她们的胸前没有工作牌。
“你们有什么事？……咦，是你？”大厅接待处的一位员工认出了顾萤，这个曾在大厅里为一名孕妇穿鞋子的见习生、这个在台庆当天便消失不见的见习生。
顾萤感觉到腰上的硬物又紧了几分毫，这是旁边的人对她的暗示。
“我有点事要找……”
几个人的名字在顾萤的脑海里转了一圈，究竟说是找谁比较好，有些难抉择。然而就在顾萤还没想好的时候，旁边的人替她说道：“宋台长。”
接待处的工作人员愣了一下，“你们是有预约的吗？我好像没有接到上面的通知……”
如果是省台外的人员会见高层，通常都是会事先跟接待处通知一声的，但显然这位接待处的员工不可能接到任何通知。
“顾萤？”忽然一个刚进门的身影停了下来。
顾萤和女子同时转过头看去，“肖筱……”
“认识？”女子附在顾萤的耳边，问。
“嗯……”
女子的目光落在了肖筱胸前的工作牌上，“正好，让她带我们上去。”
顾萤有点犹豫，如果让肖筱领她们进去这样便相当于把肖筱牵扯进这件事情里了，不过肖筱之前与她的关系一向不和，未必会让她进去，这么想来顾萤觉得这样最合适了。
于是她对肖筱说道：“那个……我有点事想上去找人，你可不可以带我进去？……”
本以为会被拒绝，但肖筱却出乎意料地答应了。“行，那你们就登记一下，记在我名下就可以了……”
既然肖筱说了记在她名下，那么接待处的人员便没有理由阻止她们上去了。可是，这并非顾萤的本意。
“谢……谢……”
肖筱瞧了顾萤一眼，“你怎么这副表情？怎么了？”
“呃……没没没……”她摇摇头，和旁边的人一同跟上肖筱。
“这位是？”肖筱看见挽着顾萤胳膊的女子，看年龄不会是学校里的同学，她有些好奇。
“朋友……”顾萤随意敷衍了一下，因为怕肖筱再追问下去便转而问道：“你最近怎么样？”
肖筱笑了一下，“我再好不过了……你应该知道没有你之后也就没什么人跟我竞争了，不论是卫视频道里新主持的位置，还是来年公费留学进修的机会，我都已经拿到了，等年底回来后会有一个新节目给我……”
“是么？真好，恭喜了……”
“不过，这些其实原本都可以是你的，”肖筱看向顾萤，说，“你真不后悔？”
“那如果我说后悔了，你可以都给我么？”顾萤眨了眨眼，问。
肖筱弯起嘴角，“这个没门，不过如果你想再进来，我倒是可以帮帮你……我说真的……”
她说的是真心话，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和顾萤已经不再是同一个跑道里的竞争者了，又也许是因为台庆那天顾萤在电话里对她说的一番话，不可能不动容，也不可能不感动。
不管以后会怎样，但此刻，肖筱是真心的。
顾萤多少也能听出她的几分真意，但是她真的不需要了，“这倒不必了，你的心意我领了……”
“哦，也对，怎么说有宋台长也轮不到我……”肖筱摊摊手掌。
挽着顾萤胳膊的女子似乎是对她们之间的对话没耐心了，她拉了一下顾萤的衬衣，“别废话了，快点进电梯。”
顾萤点点头，“哦……”
肖筱看见面前的这俩人竟然还说起了悄悄话，她一时更加好奇便上下打量起那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打量打量着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了，那位女子的一只手确实是挽着顾萤的，但是另一只手却不太自然地压在胳膊下。
所以她歪着头细瞧了一眼，结果——
手中抱着的文件悉数坠地，在哗啦啦的纸张翻动声响中，肖筱踉跄地后退，好像整个人被抽去了氧气一般，想跑也跑不动。
“枪……枪……她有枪……来人，救命——救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