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寿王夺妻 ...
-
御林军首领眼见寿王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架在身穿绯色官服的皇甫惟明颈上，而皇甫惟明怀里仍抱着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寿王妃，他率领御林军冲下台阶将他们包围起来，一个是皇子，一个是深受皇上喜爱的五品官员，无论二人中哪一个受伤，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担待不起。
江采苹向司仪太监道：“请公公继续。”然后向丹溪道：“随我下去看看。”
见江采苹走了下来，寿王手劲减弱，手腕一松，皇甫惟明抓住空当抱着杨玉环又是一个转身，避开了剑的锋芒，二人绯色与素色的衣摆紧紧贴在一起一旋，像一朵盛开的双色花。
寿王的宝剑尴尬地落空，他只好收回宝剑，含怒将剑利落地戳回了剑鞘，鼻子冷哼一声，背着手转过身去，头高高地扬起，一言不发。
而杨玉环一直乖乖地呆在皇甫惟明的怀抱里，既不挣脱，也不阻拦，眼睁睁看着自己夫君拔剑收剑，一句话都不肯说，目光中既有惊魂未定，也有一丝道不明的意味。
见三人情状怪异，江采苹心中生了很大的疑惑，皇甫惟明有什么胆量公然抱着王妃不放，而杨玉环为何在夫君面前仍任他人搂抱，寿王又缘何动了杀心？她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三人脸上流转，这三人的关系实在太耐人寻味了。
皇甫惟明扭头向御林军首领道：“大哥快上去保护其他人，这里有兄弟便是。”
首领心中也记挂着一干皇室成员的安危，见这边暂时无事，自然不好意思再在暧昧的气味中停留，一个抱拳，便领着御林军跨上台阶，回到陵墓前。
江采苹很有自知之明地抬步跟上，不料寿王急急出言叫住她：“母妃请留步，儿臣的家事不需要瞒着母妃，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江采苹嘴上勉强应着，心中却暗喜，正好有了理由光明正大地留下看看他三人到底怎么回事。她隐隐觉得，寿王请她留下，定然是因为需要她的支持。
寿王转过身，目光锐利像要刺穿皇甫惟明的身子，声音冷得像寒冰：“还不快放开她！她是本王的王妃！”
要放早就放了，何必等他发话，皇甫惟明神色冷漠，挑衅地看着他，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将手臂伸到杨玉环腰上，用力向自己箍了箍。真是肆无忌惮！
寿王额上青筋暴起，手再次放到剑柄上，江采苹忙拦在前面好声劝道：“皇甫大人先松手吧，闹成这样伤了体面，万一伤及贵体，何苦呢？”
“既然贵妃娘娘开了金口，我就不再刁难。”皇甫惟明松开了胳膊，向后退了一步，“但这并不代表我忘了昔日夺妻之恨！”
夺妻？乍一听到，江采苹的心激动得都要跳出来了，宫中秘闻真是数不胜数，比街头艺人讲的故事更为生动。
寿王一把锁住杨玉环的手腕，用力一拽，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满不在乎说：“虽然你下婚约在先，但玉环自己选择了取消与你的婚约，与本王缔结姻缘，你比不上本王，还要怨谁？”
“要不是畏惧你们皇家的强权，怕你向我公报私仇，玉环怎么可能嫁给你！”
寿王语塞，转念一想，皇子的倨傲气质自然地流露而出：“既然你看不上皇权，为何又在京中供职，吃我皇家粮饷，领我皇家俸禄？”
皇甫惟明眼带嘲弄地看着他，谈吐里却有凛然正气：“你也太小看人了，寿王殿下！惟明求官不是为了钱权，为的是天下黎民百姓，为的是我大唐！”
好！江采苹心中暗暗称赞，事实上这个皇甫惟明确有将才，日后颇有建树。只可惜天妒英才，终被奸人排挤，英年殒命。
江采苹在心中不紧不慢地拍着手，原来杨玉环是寿王用权力抢来的媳妇，难怪他对她一味纵容，宠得无法无天，骄纵她在原本不应太多涉足的后宫胡作非为。
不过颇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皇甫惟明是皇甫淑妃的亲弟弟。原本盘根错节的事情越来越复杂，骤然生出了许许多多新的枝节，被看不见的线牵在了一起，桩桩件件刚刚冒头的事情看起来更有意思了。
好不容易抢来的媳妇没甜蜜几年就被老爹抢走，难道这就是现世报？一直在男人们的漩涡中挣扎，幻想左右逢源的杨玉环，她的平静生活一再被强行打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江采苹认为她一定享受男人们为她争吵，大打出手，不惜动用权力争夺她的过程。而她在每次被争夺后地位都得到了提升，这样的结果一定很合她的胃口。如果真是如此，现在她应该已经腻味了和寿王的小夫妻生活了吧。
目的如此单纯而明确，思维清晰，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都豁得出去，这种女人如果生成男儿身怕会成为人中枭雄吧。如果没有上一世的恨意，没有这一世的存心针对，江采苹或许会跟她成为惺惺相惜的好友。可惜一旦站到对立面，二人的关系只能是天生的死对头，天意弄人，原本就是如此。
杨玉环咯咯地笑了起来，惹得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她身上，她道：“刚刚可吓死我了，现下才回过魂来，你们两个又在争执什么？”
寿王的脸色有了好转，他拦住她的腰肢，和颜悦色道：“并没有什么，爱妻刚刚可吓死为夫了！”
江采苹不动声色地暗自偷笑，这个也吓死，那个也吓死，倒都淡定得很。
杨玉环含着笑眼神勾人地看着他，软软娇嗔道：“我没事，人家救了我，你要替我好好谢谢皇甫大人救命之恩才是！”
她一嗔一笑，寿王的方才的怒意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恭恭敬敬地抱拳欠身谢了皇甫惟明。皇甫惟明英挺的五官微微抽动算是回应，一个人提剑大步跨上了台阶，不愿再多加纠缠。
性情耿直，公私恩怨分明，是条汉子，杨玉环如果嫁给他也会很幸福，不过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即使嫁给皇甫惟明，之后的事便不会发生了吗？
江采苹向寿王道：“殿下可否让我和王妃单独讲几句话？”
寿王点头：“母妃请便，儿臣先上去。”
待寿王走远，杨玉环敛了娇笑，不冷不热道：“贵妃娘娘有什么话请讲，我恭听便是。”
江采苹浅笑道：“论理王妃该称本宫作‘母妃’才是，不必如此生分。”她不留给杨玉环插话的空隙，“先有周御女，后有萧同，还搭上了云娘，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懂贵妃娘娘在说什么，娘娘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事与我有关呢？”杨玉环自认为做得干净利落，肆无忌惮地矢口否认，来了个死不认账，“至于那张莫名其妙的黄纸，娘娘别忘了贞顺皇后是我的亲婆婆，我为何要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呢？”
好一个无赖，江采苹微怒，压下怒意道：“你与皇甫惟明又是怎么回事？既然你已经做了王妃，就要恪守妇道，与别的男人公然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哟，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只怕他日盛王回朝，按捺不住春心的就成了娘娘您吧！”杨玉环促狭一笑，捋了捋松散的青丝，媚态横生，“娘娘难道不觉得看男人们为你吃醋争斗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天生有爹妈给的好底子，不好好利用利用，浪费了多可惜呀！”
“你这个疯子！”江采苹道，“但愿你真的只是这样想的。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处处针对本宫？”
“谁让你生得好，舞跳得好，又有手段有心计呢？”杨玉环抚摸着自己的面颊，神色先变得柔和，又冷冽起来，“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抢了我的风头，偏你处处比我抢眼！以前住在叔叔家，婶婶给三个姐姐个个穿好看的衣服，唯独给我穿破旧的粗布衣服，那时我就想，总有一天，我会穿上世上最好看的衣服！你看，我们姐妹四个，男人们还不是为我争得头破血流？”
说着说着，她抬起衣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人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在夜晚独自流下的泪只有星辰知道，想要有立足之地，只能擦干眼泪，换上笑脸迎人。
江采苹轻笑：“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想要我同情你吗？”
“不。”杨玉环一口否认，“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你有了全天下女人最羡慕的东西，不需要我出手，千万支飞箭就会从四面八方射向你的丽正殿，贵妃娘娘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吧！”
“只要你不来捣乱，就不会太难过。”江采苹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便转身走上了台阶。
杨玉环在她身后笑出了声：“那儿臣恭祝母妃万事顺遂。”
江采苹越往上，心里就越安定。一级一级台阶，这条路就像一个人一步一步往上爬，前面的人一脚就能把后面的人踹下去，但后面的后面还有人在拉扯，这条向上的路，谁都不易爬。
一直一言不发的丹溪悄声问：“娘娘可信了寿王妃的话？”
江采苹一笑：“如果从前我或许会信，毕竟权位带来的满足感令人向往，但并非无人能抵御。今天知道了她与皇甫惟明的渊源，丹溪你会信她仅仅为了权位吗？”
丹溪会意地点头轻道：“奴婢会去探查寻访其中涉及的人事。奴婢瞧她不肯善罢甘休，娘娘是否……”
江采苹停下脚步，看着她认真道：“你至爱的一件珍宝，我给了你，再把它夺走，是不是比从不给你更令你痛苦呢？”
“自然先予再夺更折磨人，奴婢明白了。”
主仆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笑。既然有些历史一定要重演，那就顺着它的脉络，等到颠覆它的契机。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寿王夺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