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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Sev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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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你,这就不是我的家族……
仰起头,脸上的表情亦哭亦笑,就像是幽灵一般,男子晃着他的冬菇叶子消失在了雾气散开的瞬间。
“最心爱的人……么?”
“对我们来说,那是奢望吧……”
低柔的女音透着几分弱不禁风的感觉,仿若叹息一般在风中化开。
“Terzo……?”
转头的瞬间,眼中蓝光大胜。
淡蓝色唐风齐胸襦裙,臂上挽着深蓝色飘带,黑色长发挽了个别致的发髻,簪上一朵深蓝色宫花,浅蓝色流苏斜斜垂下,东方古典美颜,细碎的刘海下方,灰蓝色的丹凤眼线条优美,眼神锐利,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就像是踏错了时空的女王……或者说女皇?
——加百罗涅三代首领,路迦达•奥罗多拉。
嘴角牵起柔柔弱弱的微笑,若是不看那双压迫感十足的眼睛,真真一名弱柳扶风的江南美人。
“……你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
“……Kiyonami。”
——Zashiki Kiyonami,座敷澄浪。
——那个穿越了数百年光阴始终刻在她记忆中的名字。
不自觉地瑟缩一下。
——即使阳光很暖,还是感到了从心底升起的寒意。
三叉戟用力在地上一击,烈焰之柱冲天而起,整个室内被火光笼罩。汗水自额头滑下泛着红晕的双颊,双腿止不住地颤抖,少女咬牙,用力握紧手中的武器支撑着自己的身躯。
“太弱了。”
仿佛只是漫不经心的评语,却在下一瞬让火柱凝结成冰。原先让人看着便感到温暖的红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透着刺骨寒冷的阵阵白气。
脸上最后一抹血色淡去,少女浑身一颤,“哐啷”一声,手中的武器落地,人也无力再站着了。
“还是太弱了。”
“——库洛姆•髑髅。”
赤裸的足踏在积灰的木质地板上,没有留下印迹,亦无吱嘎作响的声音,仿佛走过的只是没有重量的幽灵。雪白得几近透明的手指轻轻搭上金属长杆,略一使力,那相当于信物与媒介的三叉戟便已落入第三人的手中。
“Kiyonami……Sama?”
没有回答。
也不需要回答。
瞬间碎成冰屑的虚无便是最好的答案。
冰屑纷飞中独自站立的纤瘦身影,那无风自扬的黑发,那肆意翻飞的长裙,自成美景。
少女仰起头,嘴唇蠕动,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单音。
她记得眼前的女人其实和她一样高,但这一刻,她却只能匍匐于其脚下。
——这就是实力。
“轰——”楼上传来巨响。
少女慌乱抬头,那是凤梨头少年颓然倒地的身影。
“——不要分心。”清冷平板的女音。
眼中浮现汉字「六」,那些人一个个起来又倒下。
“Mukuro Sama……”
“——我说,不要分心。”冰冷的女音,利如刀。
“但是……”
“……听不懂么。”瞬间放柔的语气。
下一秒,触手疯狂地扑了过来,死死勒住她的喉咙,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撞上透明的天花板。
“唔——”
少女无力地在半空挣扎着。
“先救你自己吧。”
“其他人,无须在意。”
颈间的力道逐渐加大。
“咳咳……救……命……”
眼前渐渐昏暗,少女陷入昏迷。
“——白痴。”
触手松开,少女重重地摔在老旧的大床上,弹起一层厚厚的灰。
正上方的房间,凤梨头少年在温暖的橙光中节节败退,在墙上摔出了一个大洞。
“——果然,太弱了啊……”两个都是。
这样的你们,如何担起彭格列的重任?
瓦利亚应该快到了吧……知道用死气之火可以融化坚冰,“她”还能等到八年以后的今天真是不可思议。
到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抬起头,目光穿过透明的天花板,对上那双黑玉般的眼。
——赫利俄斯•彭格列,不,里包恩……
“……我要离开一下。”
转身离去,也不管少女能否听见。只是,走出房间的瞬间,眼中蓝光一闪,丝线般的黑色雾气交织成一幅诡异的图腾,身后便仅剩了一堵墙壁。
彭格列专属医疗队抬着担架匆匆往来,终于连最后一个人都离开了。
“出来吧。”软糯的声音无损威信,压了压帽沿,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
没有回应。
“从刚才开始就感觉到了,你在哪里看着吧。”帽檐上的变色龙不安地动了动。
依然是静默。
“二十五年前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打算给个说法么。”熟悉的感觉愈发强烈。
依然没有回答。
“……尔叻拿。”终于脱口而出的名字。
以及,终于现身的人。
“许久未见,赫利俄斯先生。”有着宝石光泽的海藻般的黑色长发,妖娆至极的面容,纤瘦窈窕的身段,还有那双宛如鹰眼石般的眼睛。
“吾名——”
“——座敷澄浪。”
咔,咔,咔……一地碎屑。犬啃零食的声音。
叮,叮,叮……一地细针。千种数毒针的声音。
嗒,嗒,嗒……皮鞋踏上地面的声音,自下而上,停在楼梯口。
“初次见面,我是彭格列九代门外顾问沢田家光,阿纲……我的儿子,之前承蒙你们照顾了。”
沙,沙,沙……由远及近,仿佛有什么轻薄的物什拂过凹凸不平的地面。
凤梨叶子蔫耷耷的,完全没有注意到消失已久的某人又一次出现。
“恢复得不错。”
“……啊。”
……
“Zashiki Kiyonami。”
“怎么。”
“彭格列……是怎样的家族。”
“……谁知道。”
“沢田纲吉这人……如何。”
“……不是见过了么。
“……也对。”
妖异的轮回眼恢复成原本普通的医用眼罩。
“那个、澄浪大人,这个……”
“收着吧。”
“欸?”
“关键时候是可以救命的。”
——对于未来的你。
——还有,未来的我。
体育馆内的窃窃私语,无法阻退想要奉献的决心。
“不。”向前迈出一步,即使握着三叉戟的手在发抖。
“我的名字是,库洛姆。”再向前一步,空出来的手抓紧了皮在肩上的外套。
“库洛姆•髑髅。”抛向半空的外套缓缓飘落,落地的声音在一片肃静中如此分明。
「做得很好。」
「接下来,是你的战场。」
「不用担心。」
「我与你同在/我就在你身后。」
「我可爱的库洛姆/公主殿下(还有人记得这个称呼吗?)。」
水牢之中,废墟之内,迥异的笑容,相同的含义。
雾之战,自此而始。
“就是你吗?沢田纲吉一方的雾之守护者。”轻蔑、不屑,还有不为人知的怯意。
——终于又见面了啊,杜鹃。这种语气,算是对我的挑衅么。或者说,我们?
“嘛,无所谓了,不管是谁,都只会是我的手下败将。”高傲、轻慢,以及不能明说的决心。
——这种态度,当真以为没有人能压制得了你么。还是想要打破那所谓的枷锁。
“快点开始吧,我可没有空陪你这种小孩子玩游戏。”轻快、迅捷,暗藏自己的小心思。
——速战速决么。看来是不想和六道骸对上啊。那就跳过对沢田的献吻,如你所愿吧。
「开始吧,库洛姆。」
「让我看看你成长了多少。」
手中的三叉戟转了一个圈,毫不犹豫地攻上去。
之后,便是天地变色。
“当啷!”那是三叉戟坠地的声音。
“喀嚓!”那是重要的媒介碎裂的声响。
仿佛是被刻意放慢的镜头,少女纤弱的身躯缓缓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后背传来阵阵疼痛,但这点痛,又怎么及得上内脏消失后那种窒息的痛苦呢?
这就是我的极限了吗?我果然,如澄浪大人所说,真的太弱了啊……
口中忍不住喷出一大口血:我,尽力了呢……骸……大人……
「辛苦了,我可爱的库洛姆。」富有磁性的男音,如此遥不可及。
——Mu、Mukuro Sama……
「你行么。」语调平平,声音清冷,妖娆异常。
——Kiyonami……Sama。
「说的也是……那么,拜托了。」
「切。」
——Kiyonami Sama?
「……睡吧,公主殿下」
雾气渐渐漫上足踝,而后,耀眼的月亮蓝火焰毫无预警地燃起。
【无中生有,有中生无,以此迷惑敌人,使之无法抓住家族成员的实体,虚幻的幻影。】
——既是无,何以相争?
——既是有,又何以名之虚无?
——愚蠢而又矛盾的人们啊……
黑色的身影渐渐成形。
绣有诡异银色花纹的深蓝色哥特式礼服长裙,挽起的深靛色发髻间细碎的珠光宝气,耳垂下流泻而出的银色麦穗,颈间铺出一片星光灿烂。
以及,与这盛装华服极端不符的,女子形销骨立的憔悴容颜。
还有更加不符的,鹰眼石般晃动着蓝色纹彩的银灰色双眼。
流光溢彩。
“初次见面,十世的诸位。”
“在下,尔叻拿•五。”
“亦名,毒、蛇。”
满意地将众人的震惊收于眼底,虽然在对上那双锐利的黑瞳时有那么一咪咪的心虚,但是,重点可不在这里呢。
提起裙摆,极其缓慢地向前走了几步,许久没听了,高跟鞋踏在木板上的声音还真是动听。
“许久不见了呢,玛蒙先生,或者说……爱兹利亚•基里奥内罗小姐?”
裹着黑色袍子的小豆丁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贵安。”提起裙摆盈盈施礼,失了血色的唇勾勒出妖娆至极的笑容。
“——我回来了呢,从地狱的尽头。”
——其实,这句话还挺带感的,不是吗?
唇畔的笑容染上几许疯狂的色彩。
——果然,不该奢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