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帝国》鹦鹉学舌

19、11突变

　　秀满和小枫匆匆赶到木下秀吉的住处，门外已经站着好几个人，分别是客栈掌柜夫妇、客栈伙计阿华、两个房客。这几个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阿华看到秀满来了，就说：“今晚因为我内急，就起身到茅厕小解，回来的时候经过这里，无意中发现一条黑影正鬼鬼祟祟潜入小姐的房间。我心中好奇，就蹑手蹑脚走上前来侧耳倾听，房间中有轻微的响声，我凑到房门前向小姐房中看去，屋子里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忽然，临街的窗户被人轻轻推开，一丝柔和的月光投射进小姐的房间，我借着朦胧的月光模模糊糊看到小姐似乎被一个人背着跳出了窗外。我心中焦急，就赶紧把掌柜的喊了过来。”

　　“秀吉被带走多久了？”秀满低声询问阿华。阿华回答：“才片刻功夫，我刚把掌柜的喊过来，大家正打算推开小姐的房门，可是房门从里面被栓死了，根本打不开。”秀满对那几个人说道：“你们往旁边退一下。”那几个人就退到旁边，秀满飞起一脚，将房门踹开，就看到窗户大开，清冷的月光正斜斜洒落在房间中。房间里已空无一人。

　　“木下秀吉已被人掳走，那人应该还没有走远，也许此刻正前往镇外的枫树林，我们赶紧追。”小枫表现的相当冷静，毫无慌乱的样子，这令秀满更加难以置信，他禁不住打量起了这个同行多日的女伴。小枫脸色沉静，对秀满的注视毫不在意，淡淡的说：“你应该知道枫树林在哪里吧？”秀满点点头，说道：“我们这就走。”他来到马厩牵出樱野，与小枫同乘一骑，赶往镇外的枫树林。

　　“小枫，以前我总以为你粗枝大叶马马虎虎，没想到你竟心细如发，事事了然。”秀满隐隐感觉到小枫似乎换了一个人，她变化如此之大，令他难以置信。“等救回木下秀吉我再向你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枫话音沉静，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飞扬跋扈”的气势。

　　秀满与小枫一起赶到枫树林，冷月清辉下枫林一片寂静，竟然连半个人影都不见。小枫说道：“看来我们来晚了，也许阿久逃脱之后早已来过枫树林，让等在这里接应的人撤走了。”秀满说道：“都怪我一时分神，让阿久逃了。”小枫说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霸王寨既然是他们的巢穴，这些人撤离之后会往霸王寨的方向逃窜。他们挟持了木下秀吉，大概不会逃得很快，我们骑快马的话必定能追得上他们。”

　　秀满翻身上马，将小枫拉到马背上，调转马头，沿着镇外那条平坦的小路纵马疾驰，两人追出一里多地，就看到前方有几个人正骑马狂奔。秀满驱马追了上去，前方那几个人听到身后渐渐逼近的马蹄声，都不约而同回头看了看。

　　“就是他们，马背上那个横放着的女人正是木下秀吉。”小枫指着前面低声对秀满说道。秀满也已经发觉，将缰绳用力一抖，樱野狂奔上前，拦在那几人前面。客栈伙计阿久就在那几个人当中，他被秀满和小枫拦在去路，就对几个同伙说道：“弟兄们，大家联手将这两人灭了，免得日后他们寻弟兄们的晦气。”那几个人四下散开，将秀满和小枫围在当中。

　　“阿久，本姑娘这就送你下地狱！”小枫从樱野背上倏地跃起，身在半空，寒光乍现，利刃已经刺向阿久，阿久急忙拔出腰间匕首封住门户。小枫身体在半空一转，飘到阿久一侧，飞脚踢出，踢在马腹上。阿久骑的那匹马受惊，嘶叫一声几乎立起，阿久从马背上滚落在地，见小枫挥动利刃向自己刺来，在地上滚出好几丈远后才起身站稳。

　　阿久的那几个同伙挥舞长刀攻向秀满，秀满佩刀出鞘，向四周一挥，阻住那几个人，驱马冲出，然后跃下马背，让樱野跑开，一人一刀立在那里，与敌人对峙。那几人大概嫌骑马碍手碍脚，也纷纷下马，手持利刃迫近秀满。秀满将刀锋向外，横在身前，冷冷喝道：“无耻凶徒，看小爷怎样收拾你们。”那几人挥大砍刀斩下，秀满后退一步，避开攻击，佩刀平着挥出，削向那几人的手腕，有一个贼人收手稍慢，被秀满削断手腕，鲜血横流，抱着断腕在地上痛苦的翻滚，那几个躲过这一击的贼人都惊慌起来。

　　阿久抵不住小枫凌厉的攻势，连连后退，忽然跳上一匹马，将利刃架在木下秀吉的咽喉上，威胁秀满和小枫：“如果你们两人再不住手，我就杀了她！”秀满愕然，退到旁边，小枫迟疑了一下，退到秀满身边。阿久对同伙说道：“我们不可恋战，必须尽快赶回山寨。”那几个同伙就要上马。小枫死死盯着阿久，愤然说道：“你以为用木下秀吉要挟我，我就会放你走吗？”阿久刚才与小枫一番恶战，情知自己不是小枫的对手，心生畏惧，除了以木下秀吉做自己的挡箭牌之外别无他法。

　　“你们追上来不就是为了救她吗？如果不顾惜她的性命，就尽管放马过来。”小枫冷哼一声，眉目间杀气隐现。秀满生怕秀吉有闪失，拦住杀气凛凛的小枫，说道：“稍安勿躁。”小枫不忿，冲着阿久厉声说道：“想不到甲贺流竟出了你这种无耻败类，倘若今日发生的这件事让光俊得知，他一定不会容忍你！”阿久似乎也感到一丝后怕，佯作镇定的说道：“你说得虽然有几分道理，但是首领怎会得知今晚发生的事情？”阿久调转马头就想离去，就在他侧身对着小枫时，小枫手臂一挥，一柄飞刀刺向阿久手腕，阿久心中一慌，手臂往后一缩，小枫又一扬手，阿久骑的那匹马被飞刀刺中，咆哮一声，将马背上的两人都甩到地上。秀满趁机上前将秀吉救起，纵身退出数丈，将昏迷不醒的秀吉轻轻放在地上。

　　“看来你这混账马术不怎么样啊，竟然被马甩下来两次！现在本姑娘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高招。”小枫摆弄着手中利刃，用戏谑的眼神打量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阿久。阿久旁边那几个同伙面面相觑，似乎很畏惧秀满和小枫两人，不知道该不该出手。阿久喊道：“大家一起将这两人杀了！”这时，躺在地上翻滚的那个断腕贼人趁大家不注意，跳到一匹马上，拼命逃掉了，他这一逃跑，那几个贼人也就没有心思再与秀满和小枫为敌，也打算溜之大吉。

　　“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溜掉。”小枫发了狠，飘身追上近前一个贼人，手起刀落，就结果了那人的性命，接着几个起落，接二连三将打算逃跑的那几人统统斩杀，然后回身对秀满说道：“秀满，你骑马去追那个逃跑的混账，阿久就交给我了。”秀满一声唿哨，樱野奔到近前，他翻身上马，就去追赶那个跑出很远的贼人。小枫冷冷盯着阿久，说道：“你竟敢算计我，看我不活刮了你！”阿久忽然一扬手，迷烟四起，将小枫罩住，小枫屏住呼吸，连连后退，阿久跳上一匹马，仓惶逃窜。小枫骑上马正要追赶阿久，不料旁边山丘后面突然窜出一条黑影，向她发出数枚暗器，小枫左躲右闪毫发无伤，那几匹马却被暗器击中，纷纷倒地毙命。小枫向旁边的丘陵方向看去，那条黑影似乎只是为了拖延小枫的时间，见阿久已经逃出很远，并不恋战，迅捷的离去。

　　小枫见又被阿久逃脱，连连跺脚骂道：“鼠辈，逃跑的本领倒是一流！”秀满此时已经将断腕的贼人斩杀，返回小枫身边，询问：“刚才我看到有人袭击你，难道在这附近还有他们的同伙？”小枫沉吟着说道：“也许是吧。”“我们先把秀吉送回客栈吧，然后我们再考虑是否到霸王寨，我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秀满仰头看着那轮明月，冷月旁边正浮着一团厚厚的乌云。

　　小枫从怀里摸出瓷瓶，拔出瓶塞，放到木下秀吉鼻端，让她嗅了嗅。浓烈的恶臭刺激着秀吉，她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就醒了过来，茫然的看着夜色下的旷野，缓缓问道：“我这是在哪里？”秀满将她从地上搀起来，说道：“今夜客栈遭袭，你被贼人掳到这里，我和小枫追上来把你救了下来。”木下秀吉怔了怔，忽然焦急万分的说：“客栈遭袭，我父母是否平安无事？”秀满说道：“我和小枫来此之前大家都无性命之忧，眼下如何不得而知。”秀吉用力抓住秀满的手臂，说道：“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客栈那里可能出事了，请赶紧带我回去。”秀满就说：“小枫，你陪着秀吉，我先骑马回客栈看一下。”小枫说：“好，你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但愿秀吉的预感是错误的。”

　　秀满骑马急匆匆赶回枫叶镇，刚进入枫叶镇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循声看去，木下秀吉客栈方向上空似乎烈焰腾腾，烟尘滚滚。方才他与小枫忙着追赶凶手，并没有留心枫叶镇上发生的事情，如今看到这番景象，猜测客栈可能真的出事了，就奔向客栈。

　　不知被谁暗中纵火，木下秀吉客栈大半部分已经被烈焰笼罩，火舌吐露之处劈啪声时时响起。秀满来到人群近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阿华从人群中走出来，唉声叹气道：“你和小枫姑娘刚走了不久，客栈中就来了两个手持凶器的歹徒，这两个歹人见人就杀，住在客栈中的那几位房客只有两人幸免于难。”“掌柜夫妇两人呢？”秀满生怕木下秀吉父母也已遇害。阿华双眼落泪，悲伤的说：“他们两人也被歹人杀死了。当时我和几个房客躲藏在角落里才躲过这一劫。那两个凶手杀完人之后就在客栈中放起了火，邻居们发觉后就成群结队赶来救火呢。”

　　邻居们正用水桶络绎不绝的从附近水井中汲水来灭火，客栈外围的火势已经被遏制住。秀满想到客栈中那些遇害的人兴许还可以挽救，不顾性命危险，冲进客栈。一股焦味扑鼻而来，秀满眉头紧皱，一边提防着随时可能塌落下来的屋梁，一边在火海中搜寻在客栈中毙命的那些人的尸身，他赶到掌柜夫妇的住处附近，就看到掌柜的倒在血泊中早已死去，那一滩从他身体中流出的鲜血也已被客栈燃烧时产生的热浪烘干。秀满长叹一声，走近掌柜夫妇的住处，就闻到火焰中散发着一股焦臭，心知火焰已将死者的尸体烧焦，胸口顿时觉得恶心。

　　秀满用佩刀拨开被火烧焦支离破碎的门窗，看到一具尸体横在地上，身上衣衫早已化为飞灰，皮肤被炙烤得焦黑一片，身上的油脂在烈焰的炙烤下嗤嗤作响。秀满猜测死者极有可能是秀吉的母亲，就屏住呼吸跳进火海，将那具焦尸挪到屋外的庭院中。秀满在火海中搜寻了许久，见死者的尸体无不被烈火烧得焦臭。

　　“这些灭绝人性的畜生，阴谋没能得逞就将怒火发泄到无辜者身上！”秀满恨恨不已。此时，小枫与木下秀吉已经返回客栈，秀吉看着被烈焰吞噬的客栈，听阿华说父母遇害，顿时痛哭失声。阿华告诉小枫秀满已经冲进客栈，小枫让阿华安慰秀吉，然后毫不犹豫的冲进火海。

　　小枫转过几间还在燃烧的房舍，就找到了秀满，问他：“你有没有到我们住的客房中看一下？”秀满回答：“我赶回客栈时，大火已经烧了很久，我本来想到我们所住的客房中查看一下，但是楼梯已被烧坏，烈火阻住了通道，你房间中的那三个凶手也许早已葬身火海了吧。”小枫说道：“那几个畜生被烧死罪有应得。只不过我万万没有料到竟然会有人纵火烧掉这家客栈，我还以为他们的目标只是我们两人和木下秀吉呢。” 秀满百思不得其解，说道：“如果对方想致我们于死地，大可以直接来找我们，为什么要放火烧掉客栈呢？难道他们还有别的图谋？” “不论他们有没有别的图谋，既然对方如此惨无人道，我们就该以血还血，决不能轻饶了他们。”秀满说道：“你说得很对，对方手段如此残忍，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来我们与霸王寨的对决已无可避免。”

　　那些前来救火的邻居忙碌不止，最后终于将客栈的大火扑灭。木下秀吉客栈已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得支离破碎，断壁残垣之间尽是焦炭。邻居将几具被烧得只剩枯骨的尸体从客栈废墟中搬出来，连同木下秀吉父母的尸体放在一处。木下秀吉跪在父母的尸体前放声大哭，秀满将她轻轻搀起，说道：“秀吉，你先跟阿华待在一起，我与小枫要前往霸王寨。”秀吉双目凄然，泪流不止。秀满牵过樱野，与小枫上马，奔出枫叶镇，向着枫叶镇东南方向的霸王寨疾驰而去。

　　在途中，秀满对身后的小枫说道：“在枫树林，秀吉曾对我说霸王寨就在枫叶镇东南十里外的深山中，这些在乱世中占山为王的强盗平日并不外出作恶，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到枫叶镇收取保护费，今晚如此大动干戈，确实让人费解。”

　　“我还没有来得及对你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在就告诉你。”小枫想了想，继续说道：“你可知他们为什么要为难你？”秀满回答：“我与他们素无往来，怎知道他们的图谋？”小枫说道：“我在今晚‘百鬼夜行’的队伍里无意中发现了几个行踪可疑的人，就悄然跟随他们到了客栈的角落，听到他们商量在今晚行动，因此我回到客房后就一直提防着这些人。”

　　秀满忽然勒住马缰绳，不动声色的下了马，冷冷打量着小枫，说道：“小枫，既然你已经知道对方的阴谋，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若不是因为我被噩梦惊醒察觉有异，只怕早已做了他人刀下之鬼！”“你乃堂堂美浓国的武士，如果连几个蟊贼都对付不了，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小枫跳下马，瞥了一眼秀满，毫不客气的回击。“你不是小枫，小枫不会如此做事！我早就对你有所怀疑，也许今晚发生的这些命案与你有关。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秀满心中涌出强烈的杀气。

　　小枫似乎感觉到了来自秀满的凛凛杀意，冷静的说道：“明智秀满，你不要误会，今晚发生的事情多少与我有些瓜葛，但是你也脱不了干系。”秀满心有疑惑，问道：“此话怎讲？”小枫说道：“那些人之所以对你下手，是因为他们误以为你与木下秀吉不清不白，他们打算今晚把你杀了，然后将木下秀吉劫持到霸王寨给大盗石川做压寨夫人呢。”秀满沉默不语。

　　“我没有把他们的阴谋告诉你就是想看看你运气如何，如果你运气不好被他们杀掉，正好替我解决了一个烦恼。”小枫有些残忍的说道。秀满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小枫，忽然之间仿佛已与她相隔遥远。“没想到你竟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我秀满如何对不起你了？”小枫听出了秀满话里凄楚酸涩的意味，爽朗的笑了起来，说道：“你无视我为你付出的感情，却无端与木下秀吉往来，这就该死！”秀满苦恼的说道：“原来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我的心思。我并非不喜欢你，只是你身为小谷城城主之女，身上背负着浅井、朝仓两家联姻的大任，我秀满身为外人，如何能够涉足两家之间的事情？我是美浓的武士，此事稍有不慎就会牵连到美浓，如今乱局不定，纷争四起，以我区区微末之身，实在不敢因此事而引发美浓与浅井、朝仓两家的矛盾。”

　　“即便如此，你还是该死！”小枫笑呵呵的说道。秀满冷冷说道：“小枫，以前我以为你天性纯真，万万没有想到你这般恶毒。”小枫挖苦秀满：“你是不是很伤心？那就伤心好了，你越伤心，我就越欢喜。”秀满叹息道：“也许我们两人的相遇本就是一个错误。”小枫很绝情的说道：“你活着，我会对你一直念念不忘，你死了，我就了无牵挂，可以心甘情愿嫁给朝仓家的公子了。”秀满无奈，说道：“为了你能了无牵挂的嫁给朝仓家的公子就看着我枉死，你的心肠果然恶毒。”

　　“不要再无谓的抱怨了。本姑娘懒得再跟你绕圈子，就对你明说了吧，其实我根本就不是小枫。”秀满虽然早有怀疑，但从她嘴里亲自得到证实，心中仍免不了怅惘，他焦急万分，问道：“小枫现在在哪里？你把她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