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侍寝》恓惶

26、性别

　　这一天早上，如花让齐锦先去公司。
　　齐锦的车子才刚开出门又转了回来，齐锦一脸沉重，“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三个月到了，今天可以确定孩子的性别。
　　这段日子麦医生就孩子性别问题和齐锦聊了很多，让他渐渐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但是齐锦知道自己其实是在给自己暗示，暗示这孩子将会是个儿子。这种暗示麦医生还没有发现，因此会带来什么后果自己也不知道。
　　齐锦只是着了魔地想，“不会如此不公平，他们会有一个漂亮的儿子。没有遗传到任何病症的儿子。”
　　昨天如花和自己说，孩子的性别可以看了以后，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早上大早地就爬起来了。
　　如花支使他去上班，主要是结果未定，怕如果不是他们所期望的那样，会对齐锦照成刺激。但是齐锦铁了心要跟去，如花也怕他会钻哪个牛角尖里，只能顺着他。
　　何况这一段时间彼此都表现良好，如花想，他们这个可怕的坎总算是迈过去了。

　　冰冷的仪器在如花的肚子上缓缓移动，她的手被齐锦抱在手掌中，能感觉到对方手掌湿热的温度，还有渐渐收紧的力道。
　　“嗯，检查好了，齐先生齐太太，你们两个去外间休息室坐一会儿，我们加急替你们把结果查出来。”
　　“麻烦了。”齐锦点头，扶着如花站起来。
　　两个人坐在休息间，大家都没说话，空气中像是紧绷着一条弦，稍微一碰就会断掉。
　　“别担心。”齐锦抓着如花的手，“是男孩。”
　　“齐锦？”齐锦如此笃定的眼神看着如花心惊。
　　“是个男孩。”
　　“齐锦，你不要给自己压力。”如花反手抓住齐锦的手，“女孩子的话，也不是说一定……”
　　“我说了不能要女孩子。”齐锦一下子提高了语气，很生气地直接甩开如花的手，“我说的话你都当成耳边风是不是，女孩子，绝对不能要……”
　　如花还要反驳，房门被推开了，两个人都站起来，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医生手上的报告。
　　“齐先生，齐太太。”医生走进来，“孩子的性别出来了。”
　　他把报告递到齐锦的手上，“无论如何，我想对两位说一句，孩子的性别并不重要，继承家业的话男女都可以嘛。”
　　这句自认诙谐的话被齐锦的眼神狠狠瞪回去，如花伸手按住齐锦的肩膀，深怕他此刻由于焦躁爆发的怒气会殃及无辜。
　　医生挠挠头转身走了，如花扶着齐锦坐下来，两个人都停着不动，好一会儿，齐锦才伸出手，打开了档案袋。
　　伸进去的手一下子被如花按住了，“齐锦……，我们不要看好不好。”
　　齐锦执拗地摇头，缓缓把那片薄薄的纸抽出来。
　　是
　　——“女孩。”

　　齐锦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报告，没办法反应过来似的。
　　如花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齐锦的手，“齐锦，没事的，一切都还不是定数是不是，我们多检查几次，也许医生已经可以排查这种疾病了，你别紧张，先别紧张。”
　　齐锦的头慢慢的放低，然后把整个头颅埋在双手间，手上的纸片也被紧紧地揉皱。
　　一瞬间恐慌的情绪紧紧攥紧如花的心，她扑过去，整个身子靠在齐锦的背上，“别想，什么都别想，会有办法的，我们先回家，先回家好吗。”
　　她就这么靠着他的背，感觉到剧烈的颤抖。齐锦的眼泪顺着手指沾湿了报告纸，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困兽一样嘶哑又极力克制的呜咽声。
　　如花紧紧搂着齐锦，像是要把人搂紧骨肉里，她趴在齐锦的背上，死死地抱着他哭，眼泪沾湿了齐锦宽阔的背。
　　时间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直到齐妈妈带着麦医生一众过来，才把他们两个人给带回家。

　　如花感觉自己头痛欲裂，浑浑噩噩，感觉像是在大海上漂泊的孤舟，浮浮沉沉到不了岸。眼前忽明忽暗，等到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
　　她从床上一下子蹦起来，很着急地问，“齐锦呢。”
　　齐妈妈陪在她的身边，温柔的伸手抚慰如花，“别急，他在隔壁休息呢，没事的啊，没事。”
　　嘴上这么说，但是红彤彤的眼睛看起来像是狠狠哭过。如花不放心，坚持下床到隔壁房间等齐锦。
　　齐锦的房间只有一个麦医生，此刻还在絮絮叨叨和齐锦说话，看到入怀进来叹了一口气，对如花说，“你陪陪他把，现在他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如花点头，目送麦医生出门，然后走到齐锦的床前，慢慢坐下去，伸手握住他放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
　　“齐锦。”
　　他动了一下，很轻微，但是如花知道他在听。
　　“别难过，别伤心，也别把所有的憋在心里。”如花低头把脸埋在齐锦的手掌心里，“你还要照顾我呢，你忘记了吗，你还要保护我。”
　　“我不会有事。”隔了好久，齐锦沙哑的声音慢慢传来，“我不会崩溃。”
　　他一字一句的说，“差一点，当年也是。我甚至还伤了一个人，但是这种事情，咬牙居然能挺过来。”
　　他慢慢转过身子，对着如花，“每一次，脑袋里只要有一点昏沉，我就不停地对自己说，“不可以，我不能就这么毁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他摸着如花的脸，“我一直想着你，我还要和你好好过一辈子，所以我不能傻，不能傻，傻了的话，我就会忘了你，记不得你的好，你也会厌烦我，那我就会失去你。”
　　如花的眼泪就这么留下来。
　　齐锦费力地伸手去擦她的眼泪，“所幸还是有用，你看，我不是没事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努力。”
　　齐锦的手缓缓往下，落在如花的肚子上，有些自嘲地笑，“是女儿。”
　　“齐锦……”
　　“我其实也喜欢女儿，可是昨天却那样的表现，我们的女儿，该会多失望。”
　　“齐锦，这不是你的错。”
　　“是爸爸的错。”齐锦盯着如花的肚子，“是我带来的病，是我的错。”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如花，眼中还含着泪水，却是分外倔强，“我不想我的女儿，有一天，也这么痛苦地嫌弃自己。”
　　“齐锦！”
　　“孩子，我要打掉。”齐锦坚定地说。
　　如花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退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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