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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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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只是爬山崴到脚?”
藤真试图摆出更严厉的表情,但很快被妈妈的“可怜兮兮”必杀技打败,每次都是这样。
“绝对没有骗健司,我也是怕你担心嘛。”
是怕被骂吧……连和美都来帮忙。他看向一旁的弟弟,对方立马闪开:“我不是共犯!他们说我在你那里绝对会露出马脚。”
藤真无奈的叹了口气,捧起妈妈的脚,看着似乎不是很严重的样子:“有好好处理么?”
“放心啦,先冷敷然后一天之后再热敷的。冷敷是为了收缩血管免得肿的更厉害,热敷是加快血液循环消淤血,妈妈说的没错吧?你打球那么久我们记得可清楚了。”
“哼,都是理论知识,爸爸还好,你肯定会弄砸。”
“对了,健司。”妈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用手比划了一下,弟弟随即进屋拿了个东西递给她,“这个消肿药真好用!说实话热敷完全没效果肿的还是很厉害,一想到你回家后的样子我就吓得要死。治也说你上次拿回来什么可以消肿的药,让我试试……”
藤真拧开盒子,一股熟悉的草药味就溢了出来,里面的药剩的不多但是味道却比新的时候更浓烈了。
“你这是用了多少啊……”
“她为了好的快把整个脚都敷上了。”
“妈妈你扭到的是脚踝,还有,这个药应该没有让脚变漂亮的功效。”他沾了一些药打圈涂在脚踝上,听着妈妈说“再多抹一点嘛,我会留点给你的,健司不要不舍得!”,于是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南烈。
那个理由南烈真的想了好久啊,看来他不止反射弧很长。不过南烈的反射弧虽然长,但也许可以接收到他的想法,反正在这不久他就接到了对方的第二个电话。当然藤真不会知道南烈为了能拨出这个电话又犹豫了多长时间,以致让南家上上下下都深刻的感受到了这“比恋爱更麻烦的事情”。
接到南烈的电话,藤真直接问他那个理由是什么。而南烈明显想避而不谈,藤真不禁皱眉,不谈这个还有别的可说?
“电话可是绝佳的交谈方式,你看到我的脸也许就说不出来了……好吧,对于去年的那场比赛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他特意加强了“去年”两个字,直接表明自己对于南烈拖拉态度的不满。
之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久到藤真想直接挂电话,好在那边终于有了声响。
“其实我只是想向你道歉。”
“就这么简单?“
“对我来说不是,它一直让我很困扰……或许说出来你觉得没法理解——之后我很多次梦到过那场比赛,多到数不清。”
这出乎藤真的预料,不自觉攥紧手中的电话,藤真不明白这件事困扰南烈的原因,而南烈自己也不知道。他开始形容脑子里出现过的那些幻觉,准确的说并不是去年的比赛,只是无一例外都是拿着篮球面对着自己的藤真。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一对一,有的时候南烈上前藤真便后退,或者转身消失;更多的时候他是快速的运球然后像幽灵一样穿过南烈的身体,出现的时间很短但是总是重复出现。
“有次你伤口没包起来,不仅脸上,篮球和地板上也全部都是血。”
“南烈,不要再说了。”其实就算没有藤真的出声阻止,南烈也如鲠在喉。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大概存在两个藤真健司,而他总是更相信记恨仇视着他的那一个才是真实的。
如果说起初是对此莫名其妙,现在的藤真……觉得非常不好受。他突然想到在与湘北的比赛结束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他有着类似的情绪,因为自身的原因而造成他人的痛苦。尽管在南烈这件事上他才是受害者,尽管在预选赛那件事上包含了太多的变故和因素而他本身也是承受失利痛苦的一员,但藤真认为本质上相差无几。而他试问自己还有地方装那么多负面的东西么?
“就算我之前说的做的不够明白吧,那么南烈,你给我仔细听清楚。去年全国赛上你打我一肘让我受伤离场,然后翔阳输给了丰玉,这是事实没错。当时在医院里醒来之后作为一个人类的正常情绪我恨过你的行为,但那时我对于自己不能坚持在场上同其他队员一起为翔阳赢的胜利的懊悔始终站在第一位。这件事已经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我早都不关心去年打得怎样。重要的是今年夏天打败我们的队是湘北,人总是更关心眼前的事。”南烈听到藤真在电话里停顿了,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然后加重声音继续说道:“你把我打下场是为了赢得比赛对吧,你不是还在想如果我当时像流川那样坚持比赛会不会赢么,我告诉你,你这么想的时候我就已经赢了而你是输家。因为你耿耿于怀,而我已经不在意了。”
对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留给他的是一片盲音。这是他第一次听藤真说了这么多,一字一句打在脑子里。南烈觉得藤真是想推他一把,他明白他的意思,尽管后面那些话不太能够令他坦然接受,可这股语言的力量已经把他推到了迷宫出口。但随即南烈清晰的觉得他确实无法坦然接受,因为他耿耿于怀那个人说的最后一句话,藤真健司告诉他,他已经不在意了。
南烈觉得自己似乎踏入了另外一个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