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RR][千田]肉食者》浮空寂蝉

6、We Just Laugh About It

　　从一早上起来胃部就有些隐隐作痛，门田京平打开冰箱从中拿出一袋不知放了多长时间的牛奶，用嘴撕开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仰起脖子一下子灌了下去，试图用冰冷来刺激和抵压胃里那种不适，随即因过快而呛了一口，掩住唇咳出不正常的脸色红润。他脑中始终记得母亲曾说过的空腹饮牛奶是十分有害的，可他就是鬼使神差地喜欢这种方式，那种急促地一饮而下造成的心跳加快使他上瘾且有一种偷腥后的愉悦感。他舔舔下唇的奶渍，将已空的牛奶袋丢进了垃圾桶。
　　他叼着一片沾了些草莓果酱的吐司片穿过浓重的晨雾，扯松了一点刚系上的围巾，漫不经心地走着，不时摆弄着手机。因为怕冷而将手缩在校服里，只露出几个手指敲击着键盘，“嗒嗒嗒”的按键声虽细微得不可察，但周围的安静却将其放大了数倍，围绕在门田京平的四周。浓雾将天光都遮蔽住，此时的街道是灰色中略掺杂些暗调，他手机屏幕的荧光将他的脸照得有些白亮。当短信再一次到来时，他将文字和着面包一齐细嚼慢咽拆吃入腹。
　　被压抑着的胃疼已缓和一些，门田京平微微直起身子，轻轻揉了揉早上感到沉闷的部位，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服下一小颗白绿相间的胶囊。胶囊的外壳在热水中微微溶掉一点，有粘腻的感觉却索然无味，门田京平皱皱眉，但还是用牙齿轻轻碰触了那粒外壁已经开始溶解的药，不出意外地不似先前那般空硬，却是软软地让人感到有些恶心。
　　这样的药能会有多大的功效呢？门田京平闭上眼不可置否地笑笑。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从心理上祈盼自身快点痊愈罢了。
　　他逃了和高二一起上的体育课，窝在教室里耳朵上挂着耳机，桌上摊着前不久刚买的小说。教室里不知凭什么拿到全年体育免修的腐宅二人在闲聊瞎扯，话题尺度微大丝毫不顾还有门田京平这个第三人在场。他叹口气，将音乐的音量调大，掩盖住两人吵闹的声音，也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就能发出如此大的声响。教室的窗并没有关得严实而是漏了一条缝，让降温后骤起的秋风呼啸推搡着沿着那条窗缝挤了进来，冷不丁地便将人吹得一阵抖，身体紧紧地蜷缩起来妄想将自己缩小成一个点，或许他们早已将自己视作一个质点，但这是不现实的，毕竟你不能忽略你的身高与体重。门田京平透过午扫擦得锃亮明净的玻璃窗，看见远处操场上那个不容人忽视的人。那是无论在哪儿都会惹人注目的六条千景。
　　门田京平抿起嘴唇，又放开，唇中部的颜色由青白再慢慢恢复至原本的红，他的胃又开始有了闹腾的征兆，狠狠地上下抽动着带给他刺痛难耐的感触。他的头枕着手臂，耳边又传来狩沢绘理华说到激动处便抑制不住的高音调，烦闷得很。迷迷糊糊中总爱想些有的没的事儿，闭上眼陷入浅度睡眠的他眼前仿佛能看见自己很小时候的事，一手拽着母亲的衣角，眼神冰冷地看着之前称呼为“父亲”的男人牵着另一个面容看不清晰的女人走过他们面前。那个女人艳丽的嘴唇涂了过多的唇膏而显得如鲜血般猩红，他嫌恶地想要扭开头时眼前却出现了六条千景的脸，表情猜不明确因为他是背对自己，但那挺拔的背影使自己努力瞪大双眼想要铭记下来。门田京平苍白着脸冲进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呕吐起来。第一波的抽搐过去之后，他捂着尚未平复的胃，喘息地像条面临脱水而亡的鱼。汗水将他向后梳的前额发丝打湿散下，他抬头望着镜中有着疲倦面容的自己，突兀地笑了起来。
　　独自一人跑去医院打点滴，夜晚的医院虽不甚白天的吵闹但难免也会碰上某些让人心生怜悯的急症病人。门田京平闭上眼听着耳机里一直不停地传来那句“we just laugh about it”，轻轻地跟着一起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