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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青河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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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说,青河镇是这个尘世的最后一片净土。
群山环绕间,青河镇与世隔绝。不同于外面的繁华喧嚣,青河镇有着自己独特的味道。秦默霜一路跋山涉水而来,青河镇给了她一种安定祥和的感觉。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默霜刚到青河镇就被如诗如画的风景深深吸引,一下子忘记了要紧事。出神时忽闻一群孩子在街上嬉戏打闹,一个小男孩追在他们后面跑,不慎摔在默霜面前,“哇哇”哭了起来。
默霜猛然间回过神,上前扶起地上的孩子,柔声道:“疼不疼,快起来。”
男孩站起来用手背抹去眼泪,抬头看着默霜,哽咽道:“谢谢姐姐。”
“不用,以后小心着些。”默霜拍了拍他身上的灰,然后开始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小孩子不怕生,拉了拉默霜的衣角,好奇地问道:“姐姐是外地来的?”
“是啊,姐姐是来找人的。”默霜见他还没走,摸了摸孩子的头,“你有没有听说过段凭风这个人?”
刚问出口默霜就觉得自己好笑,一个孩子又怎么会知道段凭风呢?师父走前交代了她来此处寻找段凭风,可青河镇不大也不小,让默霜一时也不知从何找起。
圣卷宫宫主段凭风,六年前与望尘岛骆坤决战,败。两人有过约定,败者禁足,退出江湖不问世事,直至对方离开人世方可获得自由。
“你是来找凭风哥哥的?”男孩犹豫片刻道:“我知道,他住在山下的破庙里。”
默霜不熟悉这里的环境,看着前方的路,面露茫然之色。
小男孩朝默霜招招手,默霜会意俯下身。男孩凑在她耳边道:“镇子临水,喏,顺着这条路走到底会看到一条湖,你坐船到对过去就能看到了,姐姐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经过一番指指点点了,默霜知道了路,掏出了前天买的小点心送给男孩,“谢谢。”
“不客气,只是找凭风哥哥的人好多,陆爷爷不一定让你过。”
默霜还想再问问那个陆爷爷又是什么人,小男孩却已经跑远了。
默霜这一路走来可谓是历经艰辛。她初入江湖,又是个女子,没少被人骗,幸亏一身功夫,反应也算快,不至于落得个惨烈的下场。可如今她不但马匹被偷,连盘缠也将用尽,今后的路要怎么走还要盘算盘算。
青河镇和连绵起伏的山峦之间隔着一条湖,有风拂过,碧波荡漾。默霜看看左右无人,而湖的中央有一叶扁舟,有人正静坐着垂钓。
“姑娘要去对面?”远远的,垂钓之人的声音传来,浑厚有力。默霜听出来了,是一位老者,兴许就是孩子口中的陆爷爷。
扁舟缓缓靠岸,那头发花白的老人摸着长长的胡子,将默霜打量了一番,面上带着慈祥的笑意。默霜恭敬地行了个礼,“老人家好,我是去对面找段凭风的。”
“来找他的人多了去了,我看姑娘文静的很,不像是涉足江湖恩怨的人,找他做什么?”
“受人之托,前来还他一件东西。”
老者目光落在默霜手里拿的剑上,恍然道:“是骆坤叫你来的?”
这个老者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手里的剑,又能叫出师父的名字,听他的口气和师父似乎是旧识,默霜心中没由来的泛起苦楚。
江湖只知当年骆坤与段凭风一战,败者退隐江湖,却鲜少有人知道背后的原因和师父做出的牺牲。六年过去了,江湖一朝一夕间都是风云变幻,还有多少人记得骆坤和他的枯海剑?
“是师父托我来的。”默霜点头。
“六年了,宫主总算可以自由了!”老者露出狂喜的神情,随即又好像想到什么,沉默片刻后道:“骆坤和宫主曾有约定,只有骆坤不在人世,宫主才能重获自由。这么说,骆坤他……”
“师父过世了。”
老者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默霜见他有些伤感,宽慰道:“师父说过,人总会生老病死,逝者已逝,生者也无需太过悲伤。”
“说的是,早死早脱身。”老者笑了笑,“姑娘,我送你过去。”
“看见没,就是那。”老者指了指那座山脚下的破庙,“我就不过去了,在这等着。”默霜道了声谢,老者摆摆手,“姑娘去吧。”
站在破庙前,秦默霜敲了敲走的酸痛的腿,口中喃喃道:“不是吧,一个人在这种地方过了六年?”
正感叹间,破庙的门“吱呀”地开了,默霜看见有人走了出来,急忙站直身子恭敬地施礼:“段宫主,在下是……”话没讲完,又是好几声“吱呀”声此起彼伏,默霜抬头看去,那破庙的门竟直直倒了下来,门口站着的墨衣公子也有些错愕,庙里传来淡然的笑声:“游兄莫慌,我过会来修理修理便是了。”
墨衣公子皱着眉头瞧了一眼默霜,回首道:“下次再是这样子我就不来了。”
“知道了,你不还有事,快走不送。”
墨衣公子叹息一声,拂袖而去。默霜明白自己认错了人,正打算进去,又想起师父再三叮嘱的礼仪,于是在门口喊道:“骆坤门下求见段宫主。”
“骆坤。”正在独自下棋的段凭风听得此名不由一怔,人如疾风般掠了出去,把默霜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三步。
男子胡子拉碴,头发显然也没有好好打理,一副落拓不羁的样子,但他身上却有着令人敬畏的气度,让默霜不敢直视。
“你是骆坤的徒弟?”面前的女子清秀可人,眉弯浅浅,唇若樱桃,着一身淡蓝,发间配样式简单的木簪,手握枯海剑,淡雅如莲。
默霜点点头,“在下秦默霜。”
“你师父有什么事?”
“师父说约期已满,先生自由了。”默霜将藏在怀中许久的令牌递给段凭风。那是用人骨制成的令牌,江湖称它为:白骨令。
段凭风毫不客气地接过令牌细细端详,“保护得不错,替我谢谢你师父了。”
“师父过世之前曾让我带句话给宫主,说是望宫主好自为之。”
段凭风愣怔片刻后冷笑道:“难得他还会说句人话,可惜我不爱听。”
闻得此言,默霜面上神情依旧波澜不惊。段凭风转身欲走,默霜伸手拉住他,“等等。”
看着段凭风有些奇怪的神情,默霜松开手,客客气气行了一礼,道:“听闻宫主十五岁便开始行走江湖,有一事想请教。”
“说。”段凭风不是拘礼之人,然而见骆坤调教出来的徒弟这么拘谨,不禁在心里摇摇头。
“说书人总把江湖说的天花乱坠,可师父说江湖险恶,侠骨柔情都是虚幻。宫主行走多年,可知道江湖如何?”
段凭风失笑,这个女子果真是涉世未深,然而他却又深思起这个问题来。他从走江湖的那一刻开始,心中就只装着一件事,早就忽略了江湖本身的意义了。
“我恐怕也给不了你答案。”段凭风思索片刻后还是没有给出明确答复。默霜早料到他会这么回答,缓缓道:“师父说的话宫主竟不能辩驳一句,看来宫主是连人话也不会说。”
声调清冽,仿佛玉珠落地,神色淡淡,恍若空谷幽兰。
弄了半天,她看似恭敬求教,实则在骂自己不是人。段凭风凝眸盯着秦默霜片刻,默霜心里有些发毛,但依旧不卑不亢。
“看来骆坤调教的徒弟也不是一无是处。”段凭风扬眉一笑,俊毅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