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茕茕墨鸢

11、第十章 大凶之日

　　放学后，蔓草来到了所住小区对面的超市。她吃了一周的速冻饺子，家里的冰箱已是库存不足。看来妈妈又一次错误估计了出差时间，她只能用妈妈留下的这个月生活费买点什么东西填肚子。尽管她没什么胃口……

　　超市里的冷气让她精神恢复了许多。她推着车子，在速冻食物区域逛着。因为是夏天，所以超市推出了许多雪糕与冰淇淋。

　　“妈妈，妈妈，我要这个！”一个打扮很是可爱的小女孩从蔓草身边跑过，站在冷冻柜台前，指着一盒雪糕喊道。

　　“不可以，吃了雪糕，你就不吃饭了！”似乎是小女孩妈妈的妇女与蔓草擦肩而过，拉起小女孩的手，想要带她离开这里。

　　“不要！我会吃饭的！买吧！”小女孩努力扒着妈妈的手，一副要哭的样子，不愿意离开柜台。

　　“上次也是说会吃饭，结果还不是吃两口就不吃了！”小女孩的妈妈也努力想要把自家女儿给拉走。

　　“我要吃雪糕！不给我买我就不走！”小女孩哭着，一只手努力朝柜台里伸着，想要拿到雪糕。

　　柜台附近的超市工作人员看见这一幕，立马堆起笑来，过去向妇女推销雪糕。

　　“妈妈，买嘛买嘛！”小女孩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的妈妈，然后抱住了工作人员的大腿。

　　“别闹了，爸爸还在家里等妈妈回去做饭！放手……同志，不好意思，这孩子……快放开叔叔的大腿！”妇女生气地斥责着女孩。

　　这块区域的声音吸引来了一些顾客和工作人员，只见一个可爱的萝莉边哭边使劲抱着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男子大腿，一个妇女正生气地使劲想把萝莉拖走。夹在中间的年轻男子脸上呈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边被萝莉抱着大腿。

　　蔓草附近的顾客低笑起来，只有蔓草一人脸色铁青难看。

　　看见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妇女觉得很不好意思，只得妥协，“先说好，买了要吃吃饭！”

　　“恩恩！妈妈最好了！”小女孩立刻破涕而笑，松开了抱着工作人员大腿的手。

　　群众看那对母女拿了一盒雪糕放进推车，朝收银台走去，就渐渐散开去买自己的东西了，一转身就把刚才的事都给忘了。

　　这块区域只剩下蔓草一人，她望着那对母女的背影，说不出话来。她曾经也是个会向父母撒娇的孩子，但是，她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撒娇，是在什么时候，为了什么了。

　　撒娇已经变成，她十分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了。可以让她撒娇的对象，也已经不存在了。

　　蔓草看着眼前堆在冰冻柜里的速冻饺子和汤圆，顿觉反感。推着车子，朝着其他区域走去。最后她付了钱，提着一大袋子的面条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小区里的路灯已然亮起，花园里有一些小孩子正在练习骑小自行车，父母在旁边坐着聊天。蔓草转移了视线，不去看他们，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呃……”蔓草被一个练习骑车的小孩撞到，腿上沾到了轮胎上的灰尘污渍，手里的塑料袋也掉到了地上。

　　小孩的父母看见自家孩子撞到了人，赶忙跑了过来。先是看自家的孩子有没有受伤，再是开始质问蔓草为什么不好好看路，往小孩的车上撞。那小孩也是仗着父母在身边，理直气壮，毫无道歉之意。

　　蔓草不说话，静静地捡起掉落的袋子，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应付这样的场面。就算觉得委屈，想说不是自己的错，她也没有底气。

　　蔓草很讨厌离开家。因为离开了家，不管走到什么地方，总是会看到这种让她无法快活的人和事。尤其是这一年，她完全不想看见这种幸福温馨的一家三口场景。身在幸福大门的里面人，只要站在门的里面偷偷幸福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到外面来，让站在那扇门外的人看到？

　　许是对方被蔓草怨念的眼神吓到了吧，说了几句就带着小孩子回家了。蔓草看着那一家三口的背影远去，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

　　家里依旧空无一人。屋子因为夜晚而漆黑，她不想开灯，只是把袋子放在了饭桌上，然后背着书包趴在了沙发上。

　　书包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蔓草对着书包一阵瞎摸，有一种被打扰的烦躁。

　　“短信：我要进游戏了，速度！——蓝莓”

　　“短信：我都练到10级了，你人呢？——蓝莓”

　　“短信：你快来啊，这游戏好冷清啊！——蓝莓”

　　蔓草不想动，不想思考，只想像这样趴在沙发上发呆。她突然觉得高温天气也有可爱的地方，比如说，她可以说她觉得有气无力都是因为中暑，而不是因为心中的逃避。

　　手机又是一阵震动。

　　“短信：我进你表姐家族了，你表姐真霸气！——蓝莓”

　　“短信：你朋友真帅，甚有你表姐我当年的风范！话说小蔓草，你究竟在磨蹭什么！快点上游戏啊！——表姐”

　　蔓草觉得这两个人是来催命的，在她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的时候，突然窜出来叫她去玩游戏。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快，血液一时供应不足，致使头晕眼花。她很没出息地摔倒了。之前被自行车撞到的地方传来了痛感，她触摸了下，没有破皮。她在心中猜想着，大概是撞青了吧。

　　她多么想就这么瘫在地上睡着了算了，管他什么游戏不游戏的！

　　蔓草觉得这一切真的糟透了。以前那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她把自己的时间都用来讨好那两个人，只为让他们高兴。现在走在路上都唯恐看见大人小孩一起出行，一不小心就会触景伤情，然后玻璃心就碎了一地。她没有办法挽留那两个人，没有办法改变她想要改变的事情，没有办法逃避她想要逃避的东西，没有办法……

　　“短信：你没事吧？——未显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