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之月》魔非

6、6、遊戲

　　游戏

　　皇朝与王位。
　　是自古以来最大的战斗胜利品，它最大限度地激起了人的追逐本能。
　　悦亲王以侧眼的余光打量着那个如今整个皇宫地位最高的女人。权利的魅力，能吸引的不光是男人，有野心的女人，一样逃不出这个陷阱，虽明知有可能会万劫不复，却仍然义无返顾。
　　“昭儿还是个孩子，我必须保护他。”
　　她认为母爱凌驾一切，使她拥有了做任何事的理由，包括伤害他人，这世上所有的爱，几乎都是残忍的。悦亲王的脸上不见白天的恭顺，他的眼光冰冷，神情淡漠，只是那唇角的浅笑，有着诡异的艳色，比任何美丽的女子更夺人心魄。
　　“所有的孩子都应该接受保护。”在这个女人的心中，保护意味着应该让自己的孩子得到最至高无上的权利，如果这样才是爱，悦亲王认为天下母亲，一百个中有九十九个没资格爱自己的孩子，“但你所给予的母爱是否是他能够承受的，就要看上天是否属意将大任降于其身。”
　　“上天会选择昭儿……”德妃盈盈地笑着，“我相信你会让天，选择我的昭儿。”
　　“您的纤纤玉指，将掀起史无前例的腥风血雨……不过……”悦亲王伸手揽住德妃的腰，以媚惑的双眼注视着怀中的女人，他故意用轻佻的口吻在她耳畔细语，“侄臣将在一边，为您执伞，不让任何一滴雨水触碰到您的冰肌玉肤。”
　　德妃的发丝乱了，但她的笑容却更娇艳了，她相信自己一定会赢，即使是与天相争。
　　悦亲王环抱佳人的双臂又圈紧了一些，可他眉眼间的冰冷却一点都没有升温。
　　男人以武力与智慧得到天下，而女人只需要通过征服男人就可以得到天下，相比之下，似乎女人的智慧要远远高于男人，德妃一定是这样想的。
　　悦亲王在德妃雪白香滑的脖子上轻轻一咬，德妃从来也没掩饰过她的野心，可惜的是，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成为被德妃征服的男人，从来没有过。
　　这就是皇宫……天下最高贵，同时亦是最龌龊的地方。

　　“好一个‘母慈子孝’！”
　　刚跨进自己的房间，悦亲王便听到宇迭一声怪腔怪调的“招呼”。
　　——她可不是我们的母亲。
　　“她不是我的母亲，但你却和她很像！因为你们俩同样让我觉得讨厌！”
　　——迭儿……
　　宇迭没让他有继续说下去的间隙，一个纵身，身影晃到兄长的面前，右手的五指已经握住了对方的咽喉：“玩够了吧？圣上面前戏也做够了，大表哥的尾七也过了，你和德妃调情也调够了，玩够了就跟我回西疆去！皇宫这肮脏的地方我再也不想呆了！”
　　——为什么……不强制把我带回去呢？我现在毫无反抗之力。
　　身中“蚀月”的悦亲王，别说是宇迭这样的高手，就连一个功夫普通的壮汉也敌不过，宇迭若真的打定主意，根本不用在意他是否愿意，随时可以带他回西疆去。
　　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宇迭被问懵了。
　　——其实，享受一下过程中的乐趣又何妨，迭儿……这不过是个游戏。
　　宇迭冷笑一声。
　　游戏？他似是为游戏而生的，没有从他嘴里听闻过什么事对他而言不是游戏。他似乎比自己这个多年在江湖上过着潇洒人生、快意生活的人，更懂得享受生命。
　　“倘若你押错了宝，输了怎办？”印象中从未见过他落败的模样，若能一睹那个时候他的容颜，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这个游戏般的念头一瞬间闪过宇迭的脑海，显然他们两兄弟对游戏的理解不太相同。
　　——迭儿……迭儿……
　　悦亲王只是喃喃地重复着弟弟的名，对于问题，就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这个人……他竟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输吗？赢是必然，不可能输，宇迭从那嘴角边溢出的笑意读出了兄长没有说出的话。
　　“我想回西疆。”离开了西疆，让宇迭觉得自己像是浮萍，没有了主心骨，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那……明早我们便向圣上告辞吧！
　　他要回去，只需要说他想回去便成。宇迭掐着兄长脖子的手，无力地垂下。
　　有什么东西，是他即使开口也得不到的？有什么事情，是他说希望却办不到的？宇迭突然很阴郁地瞪视着兄长：“若我说，要你去死，你会怎么做？”
　　——不行的，迭儿……我不可以死。
　　“为什么？”
　　——我死了，你怎么办？
　　宇迭恍然……原来兄长中意的“这个”游戏，如同下棋，是需要两个人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