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杀：替身》陈霏吟

17、第十七章 风波

　　高易因的条件在众人之中并不出色，甚至可以说是最差的一位，毫无这方面的工作经验不说，大学也只是肆业而已。可是我却单单将她留了下来。这一消息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宋凡蕾的耳朵里。
　　这一天早上，宋凡蕾像往常一样准备早餐给我跟多多吃。我盥洗完毕，坐到餐桌旁边，顺手捞起一块三明治，腾出另一只手去翻早上新到的金报。
　　多多已经换上了深蓝色的校服，背着小书包由宋凡蕾牵着手走出来了。她将他的小书包取下来，他就爬上了椅子，端端正正地坐好，对我叫了一声叔叔。我一直没有对多多讲明我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不知从何解释。我侧过脸对着多多笑了一笑。这一年来多多长高了，也懂事了不少。只是作为他这个年纪，他的眉眼间有萦绕不去的忧伤，也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了。多多安静地吃着他面前的这一盘荷包蛋。我看到他微微地皱了皱眉，但是仍努力地将它咽了进去。我看着他，不由得去摸了摸他乌亮的头发。
　　宋凡蕾将一杯烫好的牛奶摆放在多多的面前，又替他拂去了衣襟上食物的碎屑。她的一举一动是那样的自然，仿佛她就是多多的亲生母亲一样。
　　“我听说你新请了一位企宣……”她不咸不淡地问我，甚至都没有晲我一眼。
　　“唔。”我将报纸翻到财经版，嘴里含糊地应着。
　　“可是那位企宣的条件并不出色……”她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将报纸整齐地折叠好，搁在桌面上，若有所思地搅拌着我面前的一杯橙汁：“是的，在所有人的履历表里她的条件并不好……”
　　“她是不是叫高易因？”她面露不悦地咬了一下嘴唇。
　　“对。”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地答道。她虽然美其名曰是不插手管理公司的事务了，但是在公司里我知道她还是安插了许多耳目。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会吹进她的耳朵里。自从我拍了那部让我大红大紫的电影之后，她就重起炉灶，选择单干。公司才成立短短的四年，却已经有不菲的成绩。
　　“高易因。”她念这个名字的时候把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她是不是长的很美？”
　　我盯着她的脸半晌，噗哧一声笑了：“高易因不是高易烟。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还是对于我没有信心。我像是那种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目光沉滞起来，她将目光正视前方。我知道她还是很介意自己眼梢旁的那一大块疤。“可是你为什么要请她呢？”
　　“你要相信我的眼光。她虽然个人条件不够好，却很能吃苦上进。我不会看走眼的。”我说着一些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理由。
　　“喔。公司既然已经交给了你，那么我不会再插手了。”她勉为其难地笑了一笑。
　　“来，我今天有空，不如送多多上学去吧。”我站起身来，对着多多笑道。
　　“吃饱了吗？”宋凡蕾的脸一丝表情也没有的，但是仍温柔地对多多说。
　　多多拍了拍圆鼓鼓的肚皮，以示他已吃得很饱。
　　我握着多多的小手，软绵绵又温暖的手。每当我盯着多多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你。我将多多送到幼儿园里。我站在园门外看着他蹦蹦跳跳地进去，朝他挥了挥手。当我转身的时候，我发现园门旁边一排铁栅栏外有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
　　高易烟。我的脑膜上掠地闪过这一丝念头。我忙朝她走去。
　　然而当她转过身子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只是高易因。
　　“钟总。”她朝着我菀然地一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我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脸色明显地晦暗下去，声音中含着一丝喑哑：“我来看我姐姐的孩子。”
　　“你姐姐？”我吃惊极了。想到高易烟，难道她是——”
　　“你认识高易烟吗？”我愣了一愣问道。
　　她的双眸登时清亮了起来：“那是我姐姐。”
　　据我所知高易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她有一个妹妹的事实。事实上是她的父母打从她出生之后就离婚了。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妹妹呢。
　　“你也认识她吗？”高易因说。
　　“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高易烟还有个妹妹。”
　　高易因睁大了与你相似的双眼，眼神黯淡地说：“我也只是跟她见了几次面而已。我们从小不在同一个地方长大。那么你是她的……”
　　“朋友算不算。”我苦涩地笑了一下。
　　“我听说我姐姐的儿子在这家幼儿园上学，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样子。”她神色怃然。“我姐姐失踪了。我想把她的孩子带回去自己养。姐姐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虽然我跟她之间的感情并不深，但是说到底她总归是我的亲姐姐。”
　　我拿眼睛睄着她，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她是你的妹妹，也怪不得你们两人长的这样的像。
　　“多多在我们家里。”我嚅嗫着说。
　　我跟高易因去了一家咖啡厅，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一地与她说了。她也将自己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原来她是你的母亲在跟你父亲离异之后才发现自己又怀了她。当时一时决择不下，是否将她生了下来。当然最后还是决定把她生下来。这件事谁也没有告诉，而是带着她又新嫁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比你的母亲整整要大上二十六岁，家境非常优渥，对高易因也好。高易因本姓徐，后来继父死了之后才将原本的姓改了回来，名字是你的母亲给取的。你的母亲现在还在国外居住，而高易因却回到了宁波来找你。你们两姐妹从来没有见过面，直到前年才相认了。这次她听说你出了事，疾疾忙忙地从国外来找你。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你，于是就打算在这里先住了下来，顺便找一份工作。谁知她找工作竟然找到了我公司来了。
　　“你现在住在哪里？”我问她。
　　“我刚回来才两个礼拜，还没有找到房子呢。”说到这里她羞涩地笑了一笑，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我，“现在正在住酒店。”
　　“你还没有找房子？”我听了不觉动了恻隐之心。“你这样长久地住在酒店里也不是个办法，不如你搬到我那里去住。我那里有的是房间。”自从我结婚了之后，我就搬到宋凡蕾的别墅去居住了。
　　“那怎么行。”她婉然拒绝，“我跟你无亲无故，虽然你是我姐姐的朋友，还替我抚养多多，我自己又怎么好意思来麻烦你呢。”
　　我盯着她的眼说道：“其实……我是多多的亲生父亲。”
　　她的两眼瞪得溜圆，将好看的嘴巴翕了一翕：“我从来没有提我姐姐提起过多多的父亲。”
　　“也许她认为我做得不够好吧。”我苦笑了勾起嘴角。

　　宋凡蕾没有想到我居然带了宋易烟的妹妹回到了家。她打开门，见到我身旁站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讶异得嘴巴也合不拢了。
　　“这是高易因。”我向她说道。
　　宋凡蕾更加错愕地将眼珠子盯在她的身上，一霎不霎的。
　　“高易烟的妹妹。”
　　她听了我这么一说，愈加地吃惊了。
　　她瞅准了一个时机，把我拉进房间里。
　　“你怎么会遇到她的？”
　　“她要在我们家里住。”我知道她是不愿意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要留下她。
　　“这就是你们公司那个新来的企宣？你知道她是高易烟的妹妹，所以才选择录取她的？”她睖瞪着眼睛愣怔地注到我的脸上。
　　“不，你误会了。她一开始来我们公司面试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原来她就是高易烟的妹妹。”于是我就把怎么样在多多的幼儿园门口遇上她的事都跟她说了。
　　头一次，我看到她板起脸，凝立在窗口前交抱着胳膊，冷漠地问我一句：“你要把她在我们家留到什么时候？”
　　“凡蕾，她是高易烟的妹妹。”我重申了一下说道。
　　“她是高易烟的妹妹那又怎么样？”她哑声地说道，“高易烟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如果高易因是我的妹妹，那么她留在我们家，是无可厚非的事。可是高易因她只是你前女朋友的妹妹。泽洋，我们已经结婚了。”
　　我怔了一怔，对着她凄怆的脸：“我知道。可是她是我儿子的小姨。她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找她的姐姐跟外甥。我收留她一下又有什么不对呢。”
　　看着宋凡蕾的脸往下一沉。这是我头一次见到她愠怒的样子。也许她自认自己够宏量的了，她可以帮我照顾好我的儿子，可是她的神情告诉我，她无法接纳一个我前女友的妹妹住到我的家里来。
　　“我可以帮她找一所房子，她要什么样的都行。”她的口吻告诉我她已经让步了。
　　“她如果不跟我们住在一起，那么多多就会跟她一起走。”
　　“多多是你的孩子，高易烟不在了，谁也带不走他的。”她的脸儿也变青了。
　　“可是我在法律上并不是高易烟的丈夫，换句话说多多只可以算是我的一个私生子。我不想让多多再离开我。”
　　“钟泽洋，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气得发抖。
　　下一秒，我见到她立即迈开大步往门口跑去。我追了出去，看到她的身影已经在楼梯口消失了。
　　我看到底楼正在沙发上端坐着的高易因站起身来，用愕然的眼睛看了看她，又朝上看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