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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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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以前在几家报刊上发过一些迎风落泪的小资文,黄男男在网上就联系好一家文化出版公司,这些用人单位就是这样,一看是劳动力价格低廉的实习生,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一天120元的实习工资,她已经相当满意了,如果能协助编辑一些职场秘籍什么的垃圾书还会有提成,当然责编的名字不会有她,这她又不在乎,她还不想自己的名字印在那些垃圾纸张上呢。周末她还去一家培训机构做英文老师,一个月下来收入也很客观,吃穿用度一切从简,暑假过后她就可以攒下一笔不小的生活费,她其实是满足的。从小时候写作文大家就会写那句上帝关上一扇门还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看来不假。
下班回家的时候她翘着脚丫子在阳台上啃苹果,北京的空气很干燥,阳台上总是脏兮兮的,她发扬了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拎着一桶水把阳台冲洗得干干净净,杨大哥后来过来视察了一次,对于她的表现相当满意,她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回到一个人的小屋,看着窗外的霓虹,就开始回想之前的点点滴滴。以前读书的时候,她和他都很穷,大多吃食堂,哪怕难得的见面。但他会在她去找他之前会接一些私活,攒一笔小钱,她也会把做家教的钱赞起来,然后两个人去必胜客吃一顿大餐,再去看一场大片,之后在她的坚持之下坐公交车回校园,她住在他们学校的招待所,也是他为她安排好的,两个人一起度过甜蜜温馨的晚上,看看电视吃个西瓜,然后在枕边窃窃私语甜甜蜜蜜。他们都来自一个四线小城,双方家长也知道个大概,本想两家老人一起帮他们付首付,然后他们自己打拼,未来一直有两个人的影子……所有的这一切,现在都离她远去了。她知道他在北京,但是不知道是哪一个方向哪一个角落。
换掉上海SIM卡的时候,黄男男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发送所有联系人,把北京的新号码告诉了大家,包括他。然而现在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他还是没有给她信息。这个时刻她的心真的被刺痛了,为什么这么绝情,她后悔自己傻里傻气地痴心等待,每天乘地铁的时候使劲地在人群中搜寻,妄想有什么奇迹,现在,她真心觉得自己应该放下了。据说男人如果决定和一个女人开始,是十分决绝的,同样,如果决定和一个女人结束关系,也是十分决绝的,“分手”字眼绝不会说第二次。
自己真的应该放下了。
除了周末不停地讲课忙得跟驴似的,其实平时在文化公司上班也没有那么累,上午一般开个策划会什么的,回到桌子前想一想策划方案,下午一般帮忙做些零碎的工作,校对稿子打印文件什么的,况且她还是实习生,一切只是负责跟班。杨主任是整个办公室的头头,四十岁多岁的样子,平时多在外应酬,剩下的她只跟邻桌李姐比较亲密,没人找她干什么的时候她就静静坐在电脑前看看新闻接接电话,他们说段子和八卦的时候她也从不掺言,他们知道她刚来北京对什么都不了解所以不勉强她也不回避她,当她是一空气,她倒真喜欢这样。
一个月之后,她已经对自己周边的环境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有时候下班了还会到晚市逛一圈,买点蔬菜和水果,下班回家就是做点简单的饭看看片子,或者打开电脑和上海的同学聊□□,虽然四年里暗暗攀比,但更多的还是同窗之情,一个人在一个臃肿熙攘的城市里,没有朋友如同鱼没有水人得不到空气,她不再渴望爱情,但,无比渴望友情,或者,有人陪她说说话。更多的时候她还是搬出专业书,暗暗想象在T大读研会是什么感觉呢?她没有特意去T大转转,她要开学那天最新鲜的接触和激动,在大学四年,她的绰号是黄学术,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可以接着读博,然后做一个大学教师,每天浸淫在学术的氛围里和校园干净清爽的空气中,那该多好。
一天,正当她翘着脚丫躺在沙发上啃苹果的时候,忽然门锁响了。她一开始以为是杨大哥又来视察了,但又立即觉得不对,杨大哥这个人还是极有分寸的,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敲门,从不自己开锁。她心一紧,难道是表姐回来了?还没走到门口,门开了。一个寸头高个面目清朗的青年风尘仆仆地拖着拉杆箱走了进来,放下箱子却不想看到她,吓得不轻,皱着眉说,你是谁?
你是谁?这个人,来到她的家,却问她是谁?他有钥匙,难道是表姐的男朋友,小偷不会这么大大方方还拖个拉杆箱吧?她定了定神,说,我住在这里,你说我是谁?可是,你是谁啊?
你住在这里?
他眉宇间显然有些恼怒,住在这里?谁让你住在这里的?是谁?
我租下了这里,我为什么不可以住在这里?她有些生气了,这个人到底是谁?态度不是很友好啊。
谁租给你的?他冷冷地双手掐着腰说。
杨大哥,房东姐姐的表弟。她胸一挺,大声说道,你是谁?你还没说你是谁呢,为什么在这里盘问我,而且是在我的家里。
你的家?他撇撇嘴,笑了,说着拿起电话就拨过去。一边等待那边的电话,一边一只手掐着腰,大大方方地到处走来走去,像刚失窃的房主清点家产,杨大哥视察房子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放肆,这个人未免太过分了,就算是表姐的男朋友也不用如此霸道无理吧?
她尾随着他,气咻咻地说,你看什么看?你到底是谁?这是我的家,你没有权利闯进我家看我的东西。你再不走我就打110了,我说真的……
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跟在他后面,他忽然烦躁地挂掉电话,一转身,她的额头狠狠磕在他的下巴上,两个人都疼得很,她甚至还感觉到有点扎扎的感觉,这个人多么不讲卫生,胡子都刮不干净。他捂着下巴,没好气的说,你走道不看路啊?我告诉你,我是房主,你那个狗屁杨大哥是我表弟,我现在拨不通他的电话,你自己打过去问问,问清楚了,马上从这里搬出去。
你说什么?她吃惊地看着他,杨大哥说了,这是他表姐的房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刚刚说的?再说表姐在国外直到年底才回来,你别装了。啊?!她故作惊悚地捂着嘴,你不会是去国外做了变性手术然后回来了吧……
你胡说什么?他像个烦躁的红铁皮上的猴子转来转去,杨大哥的电话就是打不通,他一气之下把电话扔到沙发上,说,我警告你不要胡说,你别惹怒我,否则现在就把你和你的破烂从这里扔出去,说完了还推了一下她堆在沙发旁茶几上的几本专业书,最上面的一本啪地掉到了地板上。
那几本专业书里面有她做的认认真真的笔记,黄男男一直视若珍宝,她看着里面掉出来的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黄色便笺,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素质?连一句玩笑都开不起,我告诉你,我是通过正当手续租下这个房子的,这里有合同,具有法律效力,你别在这里咋咋呼呼,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拨打110.
正当手续?可笑,那请问你看到了房产证吗?你不和房主签合同哪里来的法律效力?而且,我根本没有授权给杨小虎让他出租,杨小虎,还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将我的房子租出去。他一边气狠狠地说,一边不气馁地打电话,终于,打通了。
杨小虎,他几乎是吼出来,你给我解释解释我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你照看房子可是没有让你出租房子啊?你给我赶紧滚过来,拿着你那该死的租房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