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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第二百三十二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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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鞭声已停了,人也不再叫了,一高个护院走过来沉声禀道:“公子,吴良德已昏死过去了。”
诸葛瞻回头看了看几盆迎风绽放的幽兰,眉间透着一丝凉,“罢了,若打死了他倒弄脏了院子,况且琴儿刚去……”
言到此处,他苦笑着望向屋口,蓦然走开。
相对于一场沉寂且简单的丧礼,几日后奢华而热闹的婚礼接踵而来。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传唱甚久,老少咸知的四喜诗,但不知,刘清芬此刻抱着怎样的心情面对即将而来的洞房花烛夜?
几日前一个刚刚亡妻的男人,转眼间又变成了她的驸马,蒙罩在绣着精致戏水鸳鸯图的红帕之下,刘清芬悲喜交加。
“公主!”耳侧忽有人闷声低呼。
蒙着红巾的螓首微动。
“驸马不见了?”一丫鬟惊道。
刘清芬陡然一怔,扬手扯下盖巾,眼前一时光亮大盛。
喜娘仆妇大惊,纷纷跪倒,为首的喜娘急道:“公主不可,大婚之礼尚未完成,万万不可揭开盖巾!”
只见一身大红喜服的她,越发显得面白如月,羞颜似晕,俏丽中透着精明。
她扶在桌子上的手瑟瑟颤抖,看得出她在尽量压抑某种情绪,以免在众人面前失态。
“既然驸马不见了,不会着人去找吗?都杵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呀?”刘清芬目光直直停驻在窗前,整个人如泥塑般纹丝不动。
府上众侍卫皆分头去寻,刹那间屋内又恢复了平静。
刘清芬忽觉头上凤冠压得她胸中几乎窒息,她终于笑出声来,冷寂的新房里,只听见她扬声长笑。
猩红的锦衾分外刺眼,上面绣着并蒂牡丹,艳丽异常,本是增添喜庆之物,此刻却充满着无言的讽刺。
大概她做梦也想不到,拜过堂的新郎官弃洞房于不顾,连个人影也寻不到。
即便诸葛瞻刚刚丧偶,心情悲痛。
她也绝不能容忍诸葛瞻如此羞辱自己,蔑视皇族威严。
子夜,星子如稀疏的雨点,点缀于漆黑的天幕。
一轮冰月当空悬挂,诸葛瞻立在坟前,若石化一般,一动也不动。
良久后,他伸出手指,轻点墓碑上的字,心中一片凄然。
他的妻就这样永远沉睡于此了,抛下了他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可是数月前,那还是个正孕育希望的美丽女子,还曾在他怀中许下诺言,会永永远远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一滴泪落在石碑上,手指飞快的拭去它,又抚了抚墓碑,沉吟道:“琴儿,我知你死的不明不白,若将来让我查出因由,我必会为你报仇!不管是谁……我都要将他碎尸万段……”
“公子,你的孩子怎么不哭了?”
漆黑的夜幕下,魏蔷的幽雅的声音淡淡传来。
蓦地,诸葛瞻飞身抱起襁褓中的孩子,抚了抚他的鼻尖,原来孩子睡熟了。
诸葛瞻这才长舒一口气,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一双眼睛冷若千年寒冰,闪着刺人肌骨的寒光。
魏蔷伫立在不远处,优雅的笑着,“堂堂驸马爷不在府里喜度春宵,敢情跑到坟前哭亡妻,不知是你们夫妻伉俪情深,还是你诸葛瞻藐视皇族威信,让公主新婚受如此大辱,你也吃罪得起?”
“你不过是黄皓跟前的一条狗,也敢借机奚落我?”诸葛瞻的声音从齿缝间逼出,若刀锋般锐利。
“哼!”魏蔷的笑带着一丝冷,“别把话说得太满,也别瞧不起人,丞相已死,你作为他的儿子可得懂得惜命,不然即便明日病死了,你们父子匡扶汉室的重任也难完成,而蜀国刘后主也清醒不了,丞相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又由谁来守呢?”
这话仿佛击中诸葛瞻,他似乎十分清楚魏蔷话中的意思,神色已是一片黯然,忽然念起一事,挑眉怒问:“关兴可是黄皓派人杀的?”
魏蔷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但瞬间消逝,恢复一片平静,淡淡说道:“无凭无据,怎可妄言?况且想让关兴死的人,何止黄皓一个?”
诸葛瞻看着他,脸上忽也浮起一丝诡笑,“我差点忘了,你不光是黄皓的看家狗,还是魏延的儿子,不知过去这些年,你可寻到你那苦命的妹子?想来寻不到也好,知道有你这样的兄长,倒丢了颜面!”说完即转身钻进夜幕中。
暗沉的夜色中,便只余一座孤伶伶的坟墓,偶尔响起几声鸦雀的啼鸣,幽冷的山风拂过,墓碑上那几滴湿痕很快便风干了。
魏蔷迎风笑着,“他日若知晓了是谁害死你的妻,你可还会忠心于他?”
当刘清芬醒来,头上还盖着那片红绸巾,她望着窗外那被红巾过滤的红色世界,难道这就是迎接她新婚的第一个清晨?
所谓的洞房花烛,与传说中的甜蜜温存毫无关联,昨夜唯有她一人躺在这冷冰冰的衾被上。
驸马一夜未归,这难道就是她的爱人为尊贵的公主献上的第一份礼物?
刘清芬呆坐在厅上,没施脂粉,一脸憔悴,在周遭仆人惶恐的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她勉强笑笑。
忽地院门被沉重的推开,诸葛瞻大步流星地走入,悲怆与激愤写在脸上,乳母慌忙迎上去,接过孩子,安静退下。
他的视线像鹰一般抓住刘清芬,坐在刘清芬的对面。
刘清芬被盯得发慌,只得强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