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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四十) ...

  •   轻盈已经打了几个电话,我终于在周日强忍着憔悴不堪去了医院,曾经无论我的大凡小事她都第一个知晓,如今却不敢告诉她我和陶冶的事,我憋着不说还能过下去,一旦开口倾诉怕是要在她面前崩溃,轻盈还没出月子,她不能担忧不能着急。
      我撑着仅有的精神去育婴室外陪着兴奋的许正观望他们的女儿,期间用手挨着自己的腹部,孩子,是我当年错在先,但是我还是不能控制的无法原谅他!我既爱他又那么恨他,让我对你也变的那么矛盾,但是我终究是不能生下你的,因为我明白,在没有爸爸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是怎样无奈。对不起。
      回到病房后,轻盈拉我坐到她床边,问:“看见你干女儿没有?可爱吧?!你给她起个名字好吗?”
      我望了眼许正,说让你老公起吧。许正还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说蒙洁姐姐就你起吧,轻盈说了孩子第一要认她这个亲妈第二要认你这个干妈,然后才是我这个老爸。你要文学造诣不高,就回去和陶冶讨论讨论?
      我心里不由得一紧,几乎快在轻盈面前落下泪来。勉强笑笑说:“不用,他出差去了。许正你知道轻盈在高中时写过一篇文章还发表在校刊上了吗——‘她的到来,像一朵羽毛从空中洒下来,安静地没有惊动任何人……’,她写的一个很独特的女孩子的故事,叫安静。”
      轻盈惊讶说你怎么还记得,我默然,当DJ后的第一次做节目就是用的你这篇散文才奠定了基础。所以,其实你在十年前就给你的女儿起了名字了,叫“安静”吧?
      “安静,许安静。”轻盈念着,很喜欢的样子。
      许正也在一旁逗趣:“嗯,只许安静,不许吵。”
      和萧一恪接触多了以后,许正和陶冶已经越来越油嘴滑舌。陶冶……
      “蒙洁?蒙洁?”轻盈叫了我几声我才回过神来,她关心地问,“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有什么事?”
      我摇头,没事,随即起身准备去电台录节目,轻盈突然拉过我在我耳边小声说:“今晚许正和婆婆走后你悄悄来看我好不好?我已经受不了月子餐了,给我带点卤水和炒米粉。”
      我不知她是真想换口味,还是明显已经察觉我的不对劲想单独找我谈谈,我点头答应,逃也似地离开。
      失魂落魄地走在电台的走廊上,罗绮阿姨的电话打来,可以安排明天手术。憋了一下午的我,在挂了电话后奔进洗手间捂着嘴就开哭,想象那些冰冷的器械将要活生生拿去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周前他还是我引以为傲的一个小秘密,一周以后我却必须抛弃他。否则生下来吗?根本不可能……没有人会允许我这样做,我自己也绝不允许!
      门突然打开,我来不及擦眼泪,文雅就这样闯进这个空间里。
      她应该从未看见过我这般模样,她终于可以骄傲胜利地奚落我了吧。可是她没有,而我,居然很没用的心底暗暗感谢她此刻的慈悲。她只是不解地、同情地看着我,在她那稍微友好的神态里,我突然有一种想要抓住她询问陶冶下落的冲动,她与陶家的关系如此密切,她一定知道。最终,强烈的自尊赢了我那爱的遗留冲动,我最终默默从她身边跑了出去。
      陶冶在那段话里已经说的明白,GAME OVER,我又何必再满世界地要去问他讨个说法,自讨没趣,到底是丢了谁的人。既是游戏,我就算装也要装出游戏结束的潇洒。童妍不是说吗,与天蝎斗争最好的结局就是两败俱伤,我已经伤不了他了,又何苦再伤了自己。
      我发誓,哪怕以后与他陶冶当街迎个照面,最坏的表现是视而不见,最好的,我还要对他握手言“好久不见”。擦干眼泪决定,明天做完手术便收拾东西搬下去同萧一恪住,既死不了,生活,就得继续。
      就在我录完节目走出电台时,筱纯的车停在大门口,她下来接过我的包,说,今晚去“根据地”吧,童妍和苗姑一会儿就到。筱纯对我们从来都是一句“十分钟之内给老娘必须赶到根据地”的吩咐,轮到她亲自来接我,大概她从萧一恪处知道我和陶冶分手的事了。我也无所谓萧一恪宣传这件事,只要他不告诉还在坐月子的韩轻盈。虽然这是件极其丢脸的事,但他是真的关心我。我陡然觉得,除了陶冶,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爱我的。只有他,只有他那样恨我。
      这是这么多天来我最放松,或者,放纵的一天,今晚,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吧,即便思想停不下来,酒精也足够让我连续睡上一天一夜。
      又跳完一个回合后,我跌跌撞撞回到沙发上。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失恋,失得无比惨烈,何苗和童妍都不敢轻易问出“陶冶”那两个字,而一向什么东西都敢吃什么话都敢说的筱纯早就陪着我烂醉在沙发上,也没有问,我们二人在另外两人鄙视的目光下继续嘻嘻哈哈
      “小贱人,你刚给四个和你跳舞的男人留了电话,我全看见了,四个!”筱纯对我比划着。
      我端着啤酒瓶,神秘地摆手指:“我都看不上!”
      筱纯酒杯一放,编吧你就,看不上你留电话给人家。我凑到她耳边,悄悄说:“我留的是错的号码,到时他们爱找谁找谁去。”说完筱纯和我哈哈大笑,她说你太坏了,逗我的顾客们玩。我骄傲自满地仰头笑,几个男人而已你还不给我玩啊?!
      “哎,我说蒙洁……”何苗见不惯了,想开口说什么。
      “别,别叫我名字,我干嘛要叫这个名字,洁什么洁。”我故作恶心地纠正她。
      “筱纯你别带着蒙洁喝了……”何苗转移规劝目标。
      “别,我也不该叫这名字,纯什么纯,脏不死我。”筱纯现学现卖我的话。
      我俩又笑眯眯地酒杯撞酒瓶,一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知足样,气得何苗在一旁吹胡子瞪眼。
      我喝的啤酒,去了几次洗手间慢慢也就走得稳路了,筱纯那威士忌估计要明早才能清醒。出酒吧时已是夜里十一点,我不由分说拒绝了她们的护送,声称还要去看轻盈,亏我还记得,在国贸附近一家茶餐厅打包了卤味和炒米粉,打了车直奔医院。
      酒喝了,舞也跳了,哭也哭了,笑也笑了,明天做手术,一了百了,只要今晚忍住不要在轻盈面前痛哭流涕让她担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回头看看,只不过是一个不值得我伤心的人让我伤心罢了。我以为,命运,它对我也就只能残忍成这样了,这是极限。

      医院住院部,一楼的值班护士在打盹,我歪歪斜斜地悄悄绕上二楼,无奈遇到护士巡房,只能躲在楼梯口的卫生间门背后,本来清醒了一些的酒劲,又被熏得头脑发胀。
      二楼那位慢吞吞的矮护士终于巡完房进了值班室,我才赶快跑上三楼,蹑手蹑脚地推开轻盈的单人病房,悄声喊她,没回答。摸索着到床边打开台灯,轻盈正躺在床上,吓了我一跳。
      我把东西放下,酒劲还没过去有些眼花,不小心碰倒了床头的水杯,又手忙脚乱地扶起。如此大的动静,轻盈只是静静地躺着,没有理我。我轻摇她两下,小声说:“别懒了二小姐,我给你带好吃的了。”待我打开卤味和蜜粉的盒盖,轻盈依然没有回应。我诧异地推推她,迷迷糊糊地唤着,轻盈,轻盈……你都当妈的人了还和我闹……
      推了不知多少下,越推越不对劲,轻盈的身子僵硬无比,我不自觉去摸摸她的手,冰凉,凉得我一哆嗦,酒醒了大半,道,轻盈你怎么了……
      我迅速奔到门边按开白炽灯,强光下只见轻盈紧闭双唇笔直地躺在床上,脸色发青,见此情景我几乎腿脚发软立刻跌到床边,发疯似的摇她,轻盈你怎么了,韩轻盈你别这么吓我……当第一颗眼泪夺眶而出时,我用尽我全部的力气往走廊喊:“救命啊医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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