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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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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幕,天边惨白的弯月之旁闪烁着满天不甘寂寞的星星。
寂静的祠堂之中还残余着白日火烧之后的焦臭腥气。
祠堂正中站着一身白衣胜雪的人,却不是莫弃又是谁,但见她白中带青的脸庞在月色之下说不出的恐怖。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推开了祠堂的门,娇小的身子轻轻巧巧的走了进来,却正是林灿。她似是毫不在意的说:“我不喜欢这个地方。阴森森的,一点都不好玩。”
莫弃冷冷的说:“姐姐,你已经来晚了。”
林灿说:“可也还是给你等到了,不是吗?只是我不想死在这里。”
莫弃冷冷的说:“如果姐姐你不想死,现在也还来的及。”
林灿点点头说:“算了,祠堂就祠堂吧,你可以借着这苗家的祠堂向莫家的列祖列宗回报你的功绩了。”林灿转而又说:“我一共有三个条件。”
莫弃一笑说:“看来姐姐真不愧是做生意的好手,别人一颗心只能换到一个条件,你却要换三个。”
林灿说:“可是对你来说,我的心无人可代。”
莫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都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林灿说:“第一、治好阿紫的伤。”
莫弃说:“这个容易,我让江浩风传她血玉功。”
林灿说:“第二、恢复苏琳的前世记忆。”
莫弃惊讶的说:“这是禁术,凡施此术,就必要有人遭灰飞烟灭之灾。”
林灿一笑说:“我心都给你了,又何惧这灰飞烟灭之灾。”
莫弃半晌方说:“姐姐,你这又是何苦?”
林灿说:“他若幸福,于我而言地狱便是天堂。”
莫弃说:“情之一物最是害人,得之既苦,如此看来,我当初做的是对的。”
林灿叹了口气说:“人总要哭过、笑过、高兴过、难过过、伤心过、付出过、得到过、这才叫活过,否则似你这般,活着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而今我既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以后也永远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莫弃冷冷的说:“过了明日,你便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林灿听了一时也是不语,是啊,自己心都没了,整个人都灰飞烟灭了。那又何来后悔之说。
林灿方说:“第三、带走阿紫。”
莫弃不解的问:“为什么?”
林灿说:“阿紫为人刁蛮,手段毒辣。留下她,大哥不能安生,而苏琳也会吃她的亏。”
莫弃一笑说:“看来你只担心你的琳妹妹,却不担心你的亲妹妹。”
林灿说:“你的手段比阿紫厉害一百倍。我自然不用担心你的。”
莫弃轻笑说:“那谢姐姐夸奖了。”
莫弃见林灿并不说话,便又说:“这三个条件我全都答应你了。”
林灿怔怔的看了莫弃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江浩风待你很好的。你为什么”
莫弃冷冷的打断了她说:“我和江浩风是千年宿敌,你就别废话了。”
林灿低低一叹说:“可你却要他交出血玉功来救阿紫,你既答应,那就是你知道他一定会肯的。”
莫弃冷冷的说:“血玉功算什么,我早晚有一天会把江家的一切都踩在我的脚下,只要是他在意的,我都要毁掉,而且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我毁掉。”
林灿劝道:“那你这又是何苦?”
莫弃说:“看着他生不如死的样子,我比什么都开心。”
林灿说:“你这是损人不利已,又何苦来。”
莫弃打断她,冷冷的说:“没有别的事话,我就要动手了。”
林灿点点头说:“你动手吧!”
莫弃突然又说:“姐姐,其实我以为,你这三个条件会有一个是不让我去打他的那颗至仁之心的主意呢。”
林灿冷冷一笑说:“对于这一点我绝对不担心,因为我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得程的。”
莫弃说:“姐姐,那你还记不记得十八年前,我说要要你这颗心,你当时给我也说过这样的话?!”
林灿傲然一笑说:“我记得,但这次我绝不会再输。”
莫弃嘲弄的笑着说:“好自信啊!它日若是这至仁至爱两心重逢那倒也有趣紧。”
林灿不屑的的说:“你别痴心妄想了。”
莫弃不想再跟她废话,当下右手一伸,素指如勾,冷冷的说:“姐姐一路走好!”
林灿双眼一闭说:“再见!”
早上萧峰醒来,先取了桌上的水喝了,出得门来。却正见迎头莫弃正走过来,只一夜不见,却觉她脸上越发的青气逼人,当下不由的一怔。
莫弃冷冷的说:“你去叫阿紫起床。”
萧峰问:“林灿呢?”
莫弃冷冷的说:“走了。”
萧峰不由的一怔,前两日林灿便跟他说要走,昨日又说,他却没料到这次林灿说走便走,连跟自己说也不说便一大早的走了,再想想,或许是怕离别之既伤感吧!他本是豪气冲天的男儿汉,如此一想,倒也不再去多想什么了。
这日一大早,三人一行一起离开苗寨,回凤鸣沟而去。
三人直至天色午后,这才又回到了凤鸣沟。尚未进村,便听见山上远处有人在长啸,但听那啸声,若凤啼,若凰鸣,嘹亮高昂,却也有着深深的寂莫之意。这啸声只在这四面的山里久久的环绕回荡。三人听了都是心下一惊。
萧峰听了那啸声激起了心中热血,当下忍不住的也是一声长啸,与那啸声相和。萧峰的啸声,似龙吟,似虎啸。雄浑豪壮,更隐隐有着惺惺相惜,与之接交之意。
两人这长啸,你一声,我一声,只听得山中回响的道到都是啸声。
萧峰当既说:“我去会会这位高人。”当下如烟般的向山上奔去。
莫弃说:“是江浩风到了。”
阿紫说:“是吗?那太好了,我早就等不及他了呢。”
数声过后,两人已是奔到了一处,萧峰一见,却正是那日在酒店之中替他饮酒之人,心下奇怪,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也是反问:“你又怎么在这里?”
萧峰说:“兄弟好快的脚程,我们比比如何?”
那人满口答应说:“好,那我们就比比。”
一语说毕两人同时向前略去,但见两人脚下生风,各展所长。萧峰用在内力深长,那人却胜在脚步轻灵。等得两个时辰过后,两人却依是齐头并进,那人并不落丝毫下风。萧峰当下停步说:“兄弟真是好身手,萧峰佩服!”
那人也是由衷的说:“萧大哥,兄弟江浩风对你更是佩服的很!”
萧峰说:“果然你就是江浩风江少主,久抑大名了。”
江浩风一笑说:“只怕不及兄弟对大哥抑慕之久!”
萧峰哦了一声。
江浩风说:“大哥才真是真性情真豪杰的大英雄。小弟自愧不如!”
萧峰说:“既是如此,那我们就结拜如何。”
江浩风大喜说:“如此再也不过了。”
当下两人便跪于山坡,撮土为香。叙了年龄萧峰三十三岁,江浩风二十六岁。两人相对拜了八拜,便结为金兰兄弟。
两人奔跑半日,都是早已觉得又渴又饿,这山中多有泉水,两人又说打了两只野兔,架起火来为烤兔肉来吃。
两人身手俱佳,这深山这中野兔又多,不多时便打了好几只又肥又大的兔子,可一说到将这兔子开膛破肚,上火来烤。两人俱都各自谦让。
“兄弟,还是你来吧,我从来都不会这些,手艺实在是差的很。”
“大哥,还是你来吧,说来惭愧,兄弟自幼,便没碰过这些东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萧峰无奈之下,只得自己下手将这两只兔子给剥了,待得好容易将兔子烤的外糊里生时,待得江浩风见了他这般手艺才知他方才说的当真不是谦虚之词。当下就说:“大哥,我看我还是省一顿吧。”
萧峰说:“我看莫弃会伸手一抓,就什么都有了,这功夫你没学过吗?”
江浩风大笑的说:“那全是小孩子的玩艺,当初都是灿儿姐八岁的时候被子莫金凤强行带回北京,要她学莫家的玄功,灿儿姐生性淘气,说什么也不肯学,倒是把莫家的一个凤鸣阁给翻得乱七八糟,从里面找了这么一个冷门旁功,她没玄功底子,自是练不成,倒让年方四岁的莫弃给练了去,那功夫说的好听点它叫神仙抓,说的难听点,还不都是写小偷小摸得,没玄功底子的,那自是学不来的,有了玄功底子,谁还去学那个呀!要知道这莫家的玄功却是要人一意的清心寡欲,欲望越少,这玄功才越高。你别看莫弃会,可我知道她极少用的,那一次用,也都是给灿儿姐磨得没法子了才用的。”
萧峰点头说:“也罢,我们两个不如还是找个地方去大喝一场。当日我们兄弟竟在酒店当面错过,倒也真是可惜。”
江浩风说:“说来倒也真巧,那日我刚从海外赶回。正要去那家酒店之中大喝一顿,没想到大哥就请我帮忙,坐在店中喝酒,这可真是巧上加巧了。”
萧峰说:“原来兄弟以前也不在上海,可兄弟怎么就偏拣了那家酒店,酒也算不上好,也说不上顺路。”
江浩风长叹一声说:“十年前,我和莫弃三个曾在那里喝过一顿最好的酒。”
萧峰不禁诧异的问:“你和莫弃,怎么会是三个?”
江浩风一笑说:“当然还有莫弃的姐姐,林灿!”
萧峰听了这个名字便问:“你认识林灿?”
江浩风看了萧峰腰间挂着的赤玉凤一笑说:“当然认得。没想到如今这赤玉凤终于花落有家,也算了却了你们两个前世今生的宿缘。”
萧峰听了这话却不由的一瞪眼说:“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恕大哥愚钝竟没能听明白。”
江浩风一笑说:“你这赤玉凤是灿儿姐送你的吧?”
萧峰点头称是。
江浩风说:“这是莫家女儿独有之物,在十六岁生日之时,由母亲送给她们的,日后嫁人之时就将这枚玉佩系与男子的腰带之上。年长的是赤玉凤,年幼者的是青玉凰。这林灿与莫弃本就为一母同胞,只是灿儿姐一直都不承认自己是莫家的女儿,也不肯姓莫,更不修习莫家的家传玄功。”
萧峰不解的问:“为什么?”
江浩风苦笑一声说:“灿儿姐说莫家的女人都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莫家的绝学幻心大法更是残忍无情,所以她不要学,并且屡屡以死相抗,她的母亲莫金凤在她八岁的时候,把她强行带回北京,最后她竟一个人从北京逃回了河南,去找她的父亲,这下连莫金凤也没有法子了,只能随她自己去了。莫家的女儿不姓莫,一百五十年来,灿儿姐是头一个。所有认识她们人都只知道她叫林灿,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就是莫家的大小姐莫离。不过在她十六岁生日的时候,莫金凤还是派自己的二女儿莫弃给林灿送去了这赤玉凤。那时候灿儿姐已经随父亲来到了上海。莫弃本来生性冷淡,可倒底小孩子心性,禁不住灿儿姐的软磨硬泡巧言诱惑,两人就去游乐场,我就在那里碰上了莫弃和灿儿姐。”
这赤玉凤所代表的像征,萧峰先前便已隐隐猜到,只是那夜他要还与林灿时,林灿却不肯收回,他本不是拘泥于世俗礼法的俗汉,便也就作罢了。此时江浩风这番话他倒也并不十分意外。只是又问:“那你说的前世今生的又是什么意思?”
江浩风一笑说:“土之秀,山也。山之秀,峰也!林者,双木也,木之灿,赤烈之火焚身。火之光色做朱红。林灿这个名字虽是随父姓所取。但这个名字却也是莫金凤给她取的。莫金凤给她取这个名字,一者为她生性属木,二者为她前世名为阿朱,这样你见了她,会容易认出一些。”
江浩风这话,听到了萧峰耳中却如焦雷过耳一般。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欢喜,已疑身在梦中。好半天才呐呐的说:“原来她就是阿朱,可我却是到此刻方知。”
江浩风大笑着说:“认出没认出都是一般。只是大哥不声不响的摘了这赤玉凤,这喜酒可是要补给的啊!”
萧峰苦笑一声,心中疑虑丛生说:“可莫金凤为什么想要我容易认出林灿一些?为什么林灿和阿朱的相貌却并不一样?反而是苏琳和阿朱的样子一模一样?”
江浩风说:“莫金凤老于心计,她莫家的幻心大法,虽是威力奇大,但却甚是难练。莫金凤二十七年前帮助从虚幻之境私自逃出的绛异花和碧幽草投胎人间时,就是为了算计你。只是你说灿儿姐的相貌与阿朱不同,确实一个叫苏琳的女孩子跟阿朱的相貌一样?这个连我也难以明白。这个苏琳在哪里?我想见一见她!”
萧峰眉头一皱说:“兄弟所言虽是匪夷所思,只是最近兄弟所经所历,所见所闻也都无一而非出乎意料的奇闻异事。可是你要说这莫金凤二十七年前就存了算计我之心却也未免太过,我来此间尚不足百天,莫金凤又怎么能在二十七年前就算到?至于苏琳,她就在此间村中的学校。只是不知这时是否已经离开。”
江浩风说:“这又是何意?”
萧峰当下简略将这两日的事对他说了。
江浩风听了后说:“大哥,这蚀人蛊只怕没有这么简单,我得马上去见一见莫弃,大哥,我们还是下山先回到村中吧。”
萧峰说:“你自己先去吧,我另外还有些事情,要先回趟苗塞。阿紫的事,就拜托兄弟你了。”
江浩风一怔说:“大哥,现在天色已晚,如今月色又差,山路崎岖,大哥要去苗寨也不争着一夜,何不等明日一早再去。这酒逢知已,你我今夜也好痛醉一场。”
萧峰说:“这酒今天是喝不成了。实话告诉兄弟,大哥我这心里是一刻也等不得了。灿儿今日一早已经离开苗寨,不知去了哪里。我今夜先回苗塞,明日一早找苗人问问,看能些线索不能,就不没有。就算没有,白日里从那里找也好找一些。”
江浩风摇摇头说:“大哥要寻大嫂这可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哪还有寻不找的。看来今夜又要兄弟独饮了。”
萧峰哈哈一笑,在他肩上一拍,当下转身大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