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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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站在我面前，轻轻颔首，黑衣武士都已退下，高台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洛见此，已一步到我身前，刚欲扶我起来，可我眼中的恐惧与怨恨，令他的手停在半空。两个人对视良久，再无当年的默契。
末了，洛终于放弃了接触我的企图，将双手放在身后，居高临下地对我说，“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杀你。
如果你愿意，可以回到织房，只要我有生之年，都可以保护你不受伤害；
如果你不愿意，想去为你的丈夫陪葬的话，我也能成全你。”
这还是当年借着醉意才敢向我表露心意的洛吗？如此冰冷，将一切深沉的感情掩藏在决绝的眼神之后。
“我不怕死，只想知道寒星是何时下的决定？”
洛看穿我的心思，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是在我们被俘的时候，你的叔父特意召见了寒星，想带他一起回天空之城,却遭到寒星的强烈反对，他发誓要与我共存亡。
你叔父一气之下要杀了寒星，幸亏有云泽在旁阻止，他当时是你叔父的谋士，可他却心怀叵测，私下告诉寒星，你是你父亲的亲生女儿，而寒星是你母亲与叔父私通所生的孩子，你的父亲因寒星与你叔父如此相像起了疑心，所以联合我父王策划了消灭你叔父的计划。
寒星得知一切后在俘虏营中一心想放弃自己，我多次救他，还是没办法阻止他，最后没办法只能紧紧抱住他，不让他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终于劝服了他，我让他为保护你活着。
我为了早日救出寒星和自己，迫不得已选择了去诱骗海蓝，也许从那时起，寒星就把我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吧。”
我含泪点头，对洛轻轻说谢谢，洛的眼中也充满感伤。
寒星，可怜的弟弟，时至今日，过往一切都不重要了，你的付出是否值得，只有洛一个人明白且懂得了。
洛见我不再那么抵触他，再次走到我身前将我一把扶起，手却突然在我的肩膀处触到硬物咯了一下。
我见此，忙踉踉跄跄退后数步，洛有一丝恍惚，但立刻明白过来，一把将我的长衫扯开，用手在肩膀的位置摸索，确定位置后又一把撕开，白玉镯豁然出现在眼前。
洛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狠狠抓住我的肩膀，大声喊道，“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未等他说完，我已紧紧捂住他的嘴，使劲摇头。
他一把拉开我的手，用力将我抱在怀中，将头深埋在我的颈窝，不住流泪，亦如当年受了委屈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心里只有他，我常常想，迟早有一天你会为我留下的，会爱上我的，但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在你心里，所有人都比我重要，云开，寒星，甚至包括诺！你好像一直都在为我着想，可事实上从来没有顾虑过我的感受，每一次都选择无情地背叛我。
当年在黑格河边，你把更多的生的希望留给了我，让我感动，可是你到底选择和寒星一起死；
我的伤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当你毅然决然抛下我去找云开的时候，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第二次碎裂的声音；
十年前的格朗大会，你说愿意归国的时候，我的心就彻底死了。
你以为用一死就可以化解我心中的恨吗？”
洛此时已一把推开我，眼中只有愤恨，“所以我不会再心软了，我要在你再一次无情拒绝我之前先拒绝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三日后就是诺的葬礼，你就为他殉葬吧！”
洛眼中的愤恨与痛楚令我心如刀绞，我真用尽自己所有去抚慰他的一切伤痛，可我不能再令他痛苦。
想到此，我再一次跪在洛的身前，按信国最能表示诚心也最为谦卑的礼节抓紧洛右侧的衣襟，抬起头，反复说道：“我愿为诺殉葬，谢信王成全！但请信王放过海蓝，将云锦还给她。”
洛闭紧双眼，脸上的痛苦神情令我心碎欲裂，可他还是微微点头，随后就命人立刻带走我，毅然转过身，再不看我一眼。
原谅我，寒星，姐姐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原谅我没办法替你陪伴在他身边，因为诺已用他的生命和比付出生命更大的代价证明了对我的爱，我不想让他这样孤单寂寞独自一人离去，原谅我再一次的自私吧。
原谅我，我的洛，虽然心头有对你永远的牵挂，但是我们之间已经横亘了太多了阻隔，希望用我的死平息你内心所有的伤痛。
原谅我，海蓝，我没有办法再照顾云锦了。
回到牢房时，海蓝已毫无踪影，我抓住黑衣武士用手指着隔壁牢房不断询问，但得不到任何回应，难道海蓝已遭遇不测？
格朗大会后，洛将诺宣布为一切阴谋的始作俑者，是诺策划杀害海西王和海东王，而寒星和海蓝则是最大的帮凶，因为是海蓝在战事胶着时，力排众议，主张和谈，而间接使海西海东两王被寒星所害，因此即使海蓝能回到故乡，等待她的只有一条绝路。
云锦今年应该与当年流离失所的寒星同岁，难道这是我们家族必有的命运吗？我抱紧双膝再次感到彻骨的寒意。
明天就是诺举行葬礼的日子了，我向看守我的狱卒要了一大盆清水，撕下一段衣袖做手巾，仔细擦拭身上的污渍，又将长发梳洗了一遍，仔细扎成蛮族已婚妇女的样式，末了对着已有些浑浊的水盆端详，却怎么也看不清。
待要再凑近，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面精致的小铜镜，我也不抬头，专心致志将略有些松开的鬓角又向后紧了紧，方才露出满意的笑，此时才抬头欲向好心的狱卒道谢，可整个人都如石塑木雕一般，再不能动。他终于来见我了。
云开的眼中流露出苦涩的笑意，可他眼角的晶莹让我心里最深的壁垒轰然倒塌，原来他也会为我流泪，时间仿佛已静止住，过往的岁月在两旁轻轻流淌，可我们再也回不到当年。
“现在求洛，他一定会同意的，他一直在等你——”云开还欲说下去时，已被我坚定的眼神阻止。
我轻轻摇头，“我不后悔！”
云开许久未言，但紧握的拳头一直在微微颤抖，我伸手去拉住他，却被他紧紧握住，我不由要喊出声来。
牢中似乎突然出现了满园的红榴花，而年少时的我们就站在对面，云开同样紧握住我的手，眼中充满欣喜，而我的手同样被握得指节发白，但我却露出最开心的笑颜。
云开也看到了这一幕，眼中充满留恋，“对不起！”
他一开口，我已感到心中酸楚难忍，可再流不出一滴泪水。
“当日，与海蓝成亲前，我不知你是否会来找我，一直在等，后来信王传诏，让我随诺入宫领赏。
霍利奉洛的命令，对门口侍卫假称，你因洛受了重伤而怪罪我，会对我不利，如你来了，不许开门亦不许声张，以免影响我的婚事。
侍卫对我忠心不二，自然听取，可是却害苦了你，早知你会有这么多苦痛，我拼死也会带走你。
去攻天空之城，是信王的命令，如果不是信王在你们未到信国边境之前突然驾崩，他一定会下令杀了你们，所以我沿路一直拖延时间。
而且这也是诺和洛的意思，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你们名正言顺带回信国，诺可以让你兑现嫁给他的承诺，洛也可以与寒星会和，实施最后的计划。这十年来他们都在等待这一天的来临。
我打算在边界就伺机放了你，可还是迟了，海蓝，洛，已成功夺权的诺，纷至踏来，而且寒星也不会走，他已经做好了为洛付出一切的准备，他不走，你也不会走。
所有事情都在洛的掌控下，我们都是洛的棋子。作为奴隶和臣子，我是忠心不二的，可作为男人，我是最无情无义的。”
云开眼角的泪水让我痛苦不堪，也许我们一开始的相遇就是错误。
“海蓝呢？”
“你刚被带走，她就被洛安排好的人带到安全的地方了，过几天就会对外宣布她的死讯，她为洛付出了一切，洛不会伤害她的。云锦会一直在我身边，你放心吧！”
我轻轻点头，云开终于松开了手，却用力将我拥入怀中。
这温暖宽厚的胸膛我盼了十七年，终于能靠在上面了吗？可也只有一瞬，云开像多年前在洛王府时一样，俯身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冰月，明日殉葬的地点选在格朗崖，下面就是黑格河，我已安排好人提前解开你的锁链，如果你能像寒星一样，就再不要回来！”
我一手拉住马上要离开的云开，几乎控制不住嘴唇的颤抖，但还是问出了这一生都在追求的终极答案。
云开望着我，几乎快要点头，可他终究未置可否，绝然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