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如果·妖》林*吒

13、番外

　　金蝉最爱的事，是办完工在文件上印上方方正正地印章，规矩而完美。
　　金蝉最爱的时刻，便是办完工之后的百无聊赖。
　　然后继续百无聊赖。
　　这种循规蹈矩的日子，闲散而舒适。
　　只是很多很多年过去了，未免厌烦。
　　于是，好脾气的金蝉童子成了天界最不能招惹的人。
　　总是一张不爽的脸，一脸不耐烦的神色，一遇到麻烦会大怒的臭脾气。
　　于是，金蝉童子的生活更加百无聊赖。

　　直到有一天，金蝉童子的长辈观音菩萨捡到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总是爱捣蛋的。
　　金蝉并没有与小孩子相处的经验。
　　所以当那个脸上满是欢乐的小孩子蹦跳到他面前，笑嘻嘻地看着他的时候，金蝉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金蝉在他金色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窘迫。
　　而就这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那个小孩子伸出手来，抓了金蝉的头发，眼神明亮而欣喜。
　　“像太阳一样啊……”
　　金蝉想，这是他听到的最美的夸赞。
　　而下一瞬，给他这最美的夸赞的人扯下了他的头发。

　　头皮酸痛，于是多年未被惹恼的金蝉童子大怒，恨不得扒了他全身的毛让他变成一只秃毛猴。
　　观音菩萨却幸灾乐祸地笑了，还将小孩子硬塞给金蝉。
　　美其名曰，金蝉，你能不能做他的太阳。

　　金蝉并没有与小孩子相处的经验，所以他并不知道小孩子总是爱捣蛋的，而且破坏力会越来越大。
　　比如整理得非常完美的文件上，可以看到小孩子画的宇宙大战，飞机轮船火箭从第一页一直开到末页。
　　再比如书架上保存得相当干净的书本，被撕毁得只剩下外壳，只因为内页的纸张非常适合叠纸飞机。
　　再再比如……
　　金蝉已经不愿意再例各种，他现在只想捉住那只臭猴子狠狠揍他一顿！
　　只是，每当知道自己犯错误，小孩子便逃得远远得，捉都捉不到，背后还会小声埋怨金蝉小气臭脾气扑克脸。
　　时间再过去，金蝉便习惯了这种一天三次恼火的日子。

　　某天，小孩子很失落地问，为何别人都有名字，而我没有。
　　小孩子说交到了一个很好玩的朋友，一个金色眼眸的孩子，不似别人那般没有人情，很好玩。
　　金蝉思索了一会，想必金色眼眸的孩子，便是人人避之的不净之物，斗神太子哪吒。
　　金蝉略略担心，但拗不过小孩子的坚持，给他取了一个空灵的名字，悟空。
　　小孩子很欣喜，念念叨叨一个晚上。
　　金蝉奇异的觉得原来啰嗦的人这般可爱，微笑着睡了一个好觉。

　　再然后，深居简出的金蝉童子有了朋友，卷帘，天蓬。
　　金蝉奇怪自己为何会与这两个奇怪的人混在一起。
　　比如卷帘，好酒好色的，行事懒散爱惹麻烦的家伙。
　　比如天蓬，爱好书籍，不爱整理的痴呆家伙。
　　悟空天真地说，因为他们是好人啊，这就是猿粪！
　　金蝉无言，这所谓的缘分，全是悟空蹦跶来的。
　　金蝉想，没有悟空，他便不会和这俩个人深交吧，也不会没事儿跑去天蓬那堆满了书籍的地方，听悟空嚷着要吃书上写的好吃的豆沙包。

　　而金蝉的日子，却慢慢地鲜活起来。
　　甚至某天，他与悟空，和卷帘与天蓬，在樱花树下喝酒玩乐。
　　这是从来没有的享受。
　　日子缓慢而漫长。
　　金蝉忽然有点儿嫉妒卷帘和天蓬，他们都去过下界，就连悟空，也是从下界而来。
　　他们说，下界的樱花比天界的要美得多。
　　因为天界的万年樱从来不枯萎，而下界的樱花总在轮回。
　　那是，活着的生命。
　　金蝉忽然不明白，自己活着，却不明白活着的滋味。
　　金蝉望着鲜活的悟空，突然非常非常羡慕。
　　直到，哪吒太子从下界回来。

　　悟空不经意听到金蝉和天蓬谈论的，哪吒会杀掉他，便发了疯。
　　金蝉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的孱弱，追不上那灵动的身影。
　　然后，眼睁睁开着他被哪吒刀尖指着咽喉，眼睁睁看他微笑，不还手的准备赴死。
　　万幸，哪吒并不是李塔天。
　　只是可惜，他选择了自杀。
　　金蝉突然惊惶失措。
　　不论是谁，如果看着最为珍惜的朋友被迫逼得自杀在自己面前，无论如何也受不了吧。

　　金蝉见到了天界人所畏惧的齐天大圣的力量。
　　那个会一早在他书桌上摆上两朵小雏菊的阳光少年，那个会伸手捧起小蝴蝶的稚嫩少年，会因为脱离金箍而成为嗜血修罗。
　　金蝉看着残肢和鲜血累积，看着悟空在那鲜血淋漓的高处舔着锋利的指甲，看他红了眼睛睥睨众生，冷漠无情。
　　金蝉心在发抖。
　　我的悟空，不是这个样子啊……

　　观音准备解决掉悟空的时候，金蝉猛然出手了，他向来不反对她也不反抗，只是这一次，他任性了。
　　金蝉想，如若我是悟空的太阳，悟空，又何尝不是我的太阳呢？
　　看着这么鲜活鲜灵的生命，才会有活着的感觉啊。
　　金蝉庆幸，有卷帘和天蓬这两个好友。
　　而后他们开始了逃亡。

　　悟空还在发烧，小小的身体蜷缩着，急促的呼吸，十分痛苦。
　　金蝉不由得心里怜惜。
　　所谓的不净之物，齐天大圣，不应该存在的生灵，全是天界自身畏惧的存在。
　　对天界有威胁的生物，便是应该抹杀的。
　　多么霸道的说辞。

　　悟空很不安，所以他感受到不舒服的时候无意识地出手了，金蝉脸上被他尖锐的指甲划了深深的血口子。
　　金蝉想，再也不能放手了。
　　如若放手，悟空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放开他。

　　即便在安全通道里，金蝉拉着悟空，被悬挂了在深渊之上。
　　两个人的体重晃荡着到了金蝉的极限，左上满是伤痕血迹，可是他已经不会放手了。
　　金蝉的悟空，已经回来。
　　还是那个活泼天真的，看着金蝉受委屈受伤就会痛哭流涕的小孩子。
　　所以，不管什么痛，金蝉怎么舍得放手呢？
　　所以啊，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金蝉是这样，卷帘，天蓬亦是这样的想法。

　　他们遇见了李塔天一伙制造哪吒而实验失败的怪物，以及贺孟。
　　卷帘留下来。
　　悟空并不知道，但是金蝉能预计到的，卷帘也许，回不来了。
　　越来越接近时空之门。
　　天蓬留下来。
　　许多许多的天界士兵，还有抄雨。
　　悟空似乎有了不祥的预感，他开始流泪，凶猛的呜咽。
　　金蝉心里有了很大一个窟窿，窟窿里填满了恐慌和痛。
　　金蝉抱紧了他，一定要坚持。
　　金蝉很害怕，如果悟空被交到天界手上，会是什么结果，灰飞烟灭或者屠戮工具，金蝉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所以悟空牵着他的手，要求他回去道歉，把他交给天界处置，去救回卷帘和天蓬的时候。
　　金蝉愤怒了。
　　悟空只是个单纯的孩子，他不愿意再解释那些黑暗的潜规则，只是摸着他的头，告诉他，去往下界，是四个人的愿望，并不是只为了悟空。
　　悟空终于解开心结，笑容明媚而向往。
　　金蝉心里终于很安慰，果然，最喜欢这样的悟空，干净得如冬日暖阳。

　　不得不承认，李塔天的本事是很大的，而这阴谋，也完全压制了金蝉。
　　金蝉被俘，李塔天以此要挟悟空，妄图让悟空与哪吒变成他的实验体。
　　金蝉怒极，却听到他的手下报告说卷帘与天蓬战死。
　　金蝉心中的窟窿似洪水猛兽，下意识去看悟空，发现他眼里已经没有了神采，只有震惊和空白，不相信。
　　他会不会又变化成齐天大圣啊……金蝉觉得好疲倦。
　　终于这种担忧没有变成现实。
　　只因为他们所处的房子突然塌陷，如若猜测不错，应该是李塔天制造的那些哪吒半成品造成的混乱。

　　所以说，阴谋再大，仍大不过天意。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李塔天一干部下，连同他自己被巨石砸得伤的伤死的死，金蝉有些受伤，却能支撑着，找到了悟空。
　　幸好，还有呼吸。
　　幸好，还活着。

　　金蝉胁迫着李塔天开了时空之门。
　　有野心的人总是怕死的，所以过程并不艰难。
　　而有野心的人总是见不得别人得意的，所以当金蝉领着悟空飞奔朝时空之门而去时，李塔天挣扎着最后一口气，按了控制器，关门。

　　金蝉很着急，除了快速地，只剩快速地，奔向门外。
　　一定，要坚持啊。
　　那些希望的，渴望的，四个人的夙愿，只手可及。
　　金蝉似乎看见下界的樱花开得很灿烂，卷帘和天蓬正在喝酒招手呢。
　　悟空已经被他推出门去，满脸被泪水湿透。
　　悟空扒拉着门，想要将金蝉自门缝拖出。
　　金蝉笑了笑，看他徒劳努力的样子，很欣慰。
　　金蝉只是有些可惜，好不容易体会到活着的感觉，却要死去了。
　　还没来得及，与好友，带着悟空，去下界的樱花树下，喝酒，赏花。
　　好期待啊……
　　还没有得到的光明，还有自由。

　　时空之门终于还是合上。
　　金蝉微微叹息一声，化作漫天金粉，随风散去。
　　其实金蝉还有话想跟悟空说。
　　只不过，留在灵魂里，也许还有机会吧。
　　金蝉最后还是很期待。

　　期待，在下界的樱花树下，相见。
　　如果有下一世，一定好好保护你。
　　好好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