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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逆鳞 ...

  •   夫龙之为虫也,可犹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我在洛水河畔等待,等待了一个又一个轮回。
      我在等待那个命定的人,那个命中注定成为我主人的人,亦是我的逆鳞,我永远的最在乎的人。

      我是七夕,一把绝世的名剑。
      我更是神器,生来便有灵识的仙家法器。
      你们一定会想,我是否与牛郎和织女的凄美爱情故事有关。
      很抱歉,没有多大关系。我诞生的时候,连织女都不曾出生,至于牛郎,或许还在某个轮回之中辗转沉浮,尚不自知。
      我之所以叫做七夕,只是因为那个命定的人在很久很久以前,历经七个日夜才将我做好。
      天帝前身是金鳞飞龙,羽化之时脱去龙鳞。那人因功得赐龙鳞,遂以龙鳞为材、以自身血脉为引,锻造七天七夜,才有了我。

      我在九天玄火中现身的一刹那,正是夕阳西下之时。
      “我是天界战神,肃琳。逆鳞之剑,你可愿意认我为主?”他轻轻抚上我的身体,展颜微笑。那笑容,明媚如奇花初胎,清逸如斯。
      便如被这笑容霍乱了心神,我通体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对眼前姿容明艳、倾世无双的少年俯首,心甘情愿迷醉在他倾国倾城的笑容里,即使万劫不复,也绝不后悔。
      他小心翼翼拥我入怀,喃喃低语:“七日——夕照——你便叫做七夕,可好?你是我的七夕,永生永世属于我的七夕。”
      好。我无言地承诺。
      他将我带到这个世上,所以我认定他——战神肃琳,便是我的主人,从此永生永世追随于他,上穷碧落下黄泉。

      我随肃琳南征北战,扫平修罗道和地狱道的作乱,一时之间在六界之内也是声名大振。但是偏有人见不得肃琳的好,比如那火神烈焰。天界众人都知道,他仰慕月神风华,而月神风华恋着肃琳。肃琳一向清冷淡漠,对男女之情没有什么心思,并未多想,也不曾多看风华,可是风华却对肃琳越发上心,是以烈焰看肃琳及不顺眼;见我名声显赫,素日又与肃琳不对付,心生嫉妒,以为是我助肃琳成名六界,便向肃琳讨要我去。
      肃琳自是不愿。可烈焰性子与先辈祝融有一拼,说什么也不肯放弃,言语之间又极为傲慢,终是惹怒了素来好脾气的肃琳。他微微催动法力,我应心而动,抵挡住烈焰来势汹汹的攻势。随即两人皆是调动全部精力斗法,在欲界天打得难分难解。肃琳实力原在烈焰之上,但是与修罗道的众修罗苦战之后消耗极大,若非有我天生的神力作为依仗,怕是难斗得过烈焰。此消彼长,便是这谁也不讨好的两败俱伤的局面。
      天界两大高手的对决没人阻止得了,鏖战九九八十一日,待到二人皆是筋疲力尽,才被众神将分开压起来,按到天帝面前请罪。

      “天界不是斗战之地。肃琳,你可知罪?”天帝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无悲无喜。
      “肃琳有罪,但是无错。”清越的嗓音淡淡响起,在空旷的神殿中悠悠荡漾开来。他肢节削瘦的手紧紧握住我,就像握紧全部的天下,“七夕是我的逆鳞,是我的命脉。即使为它灰飞烟灭,我也绝对不会放手。”
      犹记得那天,肃琳紧紧握住我,一脸的坚定。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他,面色沉静如水,神态孤傲决绝。
      天帝叹息一声,但依旧不为所动:“此事是因烈焰所起,却也与你脱不开干系。说到底还是你们命中该有的劫数——便将你们投入人间道,历尽轮回,受生老病死之苦,待天劫尽时再回神界,以示惩戒。”
      肃琳微微一笑,风姿高绝,天地无色。他缓缓起身,拂袖而去,无视一边尴尬的神将,身形飘逸如风,神色淡漠清冷,一点都不像身边的烈焰,带着愤懑的神色。
      推开押解的神将,烈焰恶狠狠地冲着肃琳恨恨说道:“肃琳,你等着,就算是到了下界,我也决不放过你!”
      肃琳并未回头,只是淡淡说道:“你也要有那个本事。”
      烈焰气结,但是肃琳却不愿再生事端,更是懒得与这样的无赖计较。他只是将我更用力地握住,永远不会放手。
      “七夕,上天入地,我绝不会放手。”
      他不曾说出口,但是,我知道。
      天定的羁绊,宿命的缠绵,我们之间,是毁天灭地的缘。
      不知道是怎样的感情,但是却惨烈到绝望。

      可是,我终究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天界神器纵有灵识,亦无法进入冥界,更不用说轮回转世。
      在肃琳即将走出大殿的刹那,天帝蓦地发力,将我留在殿中。他虽不是我的主人,但我来自于他,自然受制于他,无法抗拒。
      肃琳没有回头,只是倦然开口:“陛下可否让七夕陪在我的身边?”不是恳求,不是屈服,仅仅是陈述事实一般平淡,但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起伏。
      “你既能练成逆鳞之剑,它自然便是你的。”天帝没有正面开口,但我却知道这是默认。
      肃琳脚下一顿,似乎想要回头再说什么,但略一犹豫,终是没有回首,就那样淡开在我的面前,越走越远。

      “逆鳞,你便在洛水之畔等待他吧。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你的。”天帝平静地对我说道,“他找到你的那一世,正是应天劫的最后一世。有你在,他会平安度过的。”
      于是,我开始了等待。
      我将自己埋进河边的泥沙中,静静等待他的到来。
      一世又一世,他不是与我相隔千山万水,便是与我擦肩而过。
      这一等,便是鸿蒙那么久远。

      武定四年秋,肃琳又一次降临人世。
      这一生,他是渤海王高欢世子高澄的四子。他的母亲是陈乐康公主。武定三年的乞巧节,阜盛的建康城更是热闹。是夜,微服的高澄和乐康在满城的彩灯中,跨越千山万水的距离,相遇。在牛郎和织女遇见爱情的夜晚,他们也邂逅的生命中真正的爱情。高澄神情俊爽、风流倜傥,乐康姿容明艳、倾城无双,两人一见倾情、珠胎暗结。一年后,肃琳降生。
      肃琳出生后,便被秘密送回邺城。“瓘者,美玉也。”高澄见到熟睡的肃琳,清秀干净,容颜虽未张开,却已是显露出风华绝代的苗头来,心下自是喜爱得紧,便取名“高孝瓘”。因为他母亲的敏感身份,高澄上报宗室时并未说出他母亲的名字,因而母不详的他在族人眼中并不讨喜,只是碍于高澄不敢表示得太过明显罢了。
      孩子出生半年后,乐康因思虑过重,香消玉殒。高澄得知噩耗,心中伤感,几欲成狂。他一面疯狂搜寻与乐康相似的女子排解苦闷,一面对孝瓘万分的好,像是把对乐康的愧疚全部弥补到他的身上。
      除了母亲的疼爱,高孝瓘的童年应该是很美好的。他自幼养在高澄身边,高澄待他比对嫡子更好。高澄虽然高傲狠绝,但是却也是一个性情中人。他既是喜爱高孝瓘,便亲自教授他文韬武略,乐此不疲。

      我不知道这一世的肃琳,不,是高孝瓘,是否可以找到我。他在这尘世间历经千百次的轮回,兜兜转转,却不曾寻到我。我在着急,但是无能为力。我无法左右主人的意愿,更何况他为仙的记忆已经被封印。但是我希望他可以找到我,可以重返天界。毕竟他这样也有我的责任。
      肃琳,孝瓘,你为什么不来呢?

      武定八年辛卯,高澄居北城东柏堂,遇袭身亡,时年二十九岁,风华正茂却英年早逝。外人都以为是兰京刺杀,其实始作俑者是高洋。
      天变。
      高孝瓘失去父亲的庇护,长房失去对最高权力的控制。嫡出的三哥高孝琬自然有宗族中人护佑,大兄高孝瑜与九叔高湛同养于神武宫中,五弟高延宗是高洋带大的,二哥高孝珩素来谨小慎微没有存在感,六弟高绍信年幼无知,他不比其他兄弟,身份极为尴尬。高澄素日那般宠他,如今其他人免不了逢高踩低,所以日子过得并不顺利。
      高洋上位,他为表敬意,自称高肃。
      谨小慎微,小心翼翼。他只能自己奋斗,一步一步,靠不得任何人。
      天保八年,高孝瓘得了散骑侍郎的差事。从此,他走上从军之路。
      天保九年,高孝瓘封乐城县开国公,食邑八百户。他在政事上亦是表现出极高的才能,爱应利建,选荒邑社,造福一方。
      天保十年,高孝瓘进仪同三司,又进上仪同三司,再进仪同三师。他的才华获得越来越多的人的肯定,他也为更多的百姓创造了安居乐业的条件。
      乾明元年,新帝登基,高孝瓘任领左右大将军,增邑一千户。新帝上位,大封宗室,高孝瓘加封兰陵郡王,他的二哥高孝珩也同时获封广宁王。
      皇建元年,高孝瓘增邑通南一千五百户,转中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
      ……
      终于,他来到洛阳。
      河清元年,年仅十七岁的高孝瓘来到洛阳游历,途经洛水。

      他终于来了。
      隔了千年万年的时光,我看着他俊美依旧的面容,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他一袭白衣,端坐于骏马之上,依然是风神如玉。
      “四殿下,好漂亮的剑!”他身边的副将相愿赞叹道,“真没想到,在洛水边上还能见到这样的绝世好剑。”
      他点头:“是的,很漂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而且……”有一种失而复得的轻松,有一种烟水茫茫的惆怅。虽然他不曾开口,但是我知道他在想什么。神器可以感知主人的意愿。
      他轻盈地翻身下马,白玉一般的手将我轻轻从河边的泥沙中拔出。我感到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就像叶落归根、乳燕还巢。
      “你便跟着我吧。”他展颜微笑,日月无光,一如当年。
      相愿抬头看看天色,道:“四殿下,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先进洛阳城吧。今个儿可是七夕呢,晚上说不定有灯会可以看。驻守并州可是可苦差事,那里天寒地冻的,可没有这样的热闹看。”
      他低头看我,微微一笑,说:“那便去看看,你们跟着我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总不能连热闹也不让你们瞧了不是。”
      待到上了马,他轻轻抚上挂在他腰间的我,缓缓说道:“可巧了,我在今天遇见你。我给你起个名字可好?不如就叫——七夕。”
      七夕,七夕。与爱情无关,但是同样坚持。

      河清三年冬,周背信弃义,围攻洛阳。武成帝高湛亲自率兵自晋阳出发,南讨周军。
      洛阳城外,邙山。不远处,便是金墉城。
      风萧萧,大雪弥漫,飞鸟无踪。
      山下城外,周军十数万众,如同黑云压城。
      山上林中,齐军一千铁骑,早已摩拳擦掌。
      穿上银色的甲胄,披上红色的斗篷,高肃微微眯起略显狭长的美目,漫天的风雪落进他墨色的瞳仁,化作晶莹的魂。此时的他,平静如水,却是杀气腾腾,就像很久很久以前站在修罗们面前的时候,战神一出,所向披靡。战神之名,便是胜利之音。这才是真正的高肃。
      令旗一挥,高肃麾下五百勇士就像出鞘的利剑,划破无边的黑暗,像燎原的大火,所到之处,周军无不落花流水,仓皇逃窜。我在漫天的血雨中翩然起舞,这一曲名为死亡的杀戮之舞啊,妖异而凄美。高肃精致的面容上溅满了红色的液体,却越发显得魅惑。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像是能焚毁整个人间。
      不多时,便杀到城下。此处是周军围攻核心,攻势凶猛,而城上众人并不识得所来军队,没有开城门接应。形势危急,大有全军覆没之险。此时高肃一把摘下兜鍪,仰头看向城墙,大声喊道:“本王是兰陵王高肃,速速接应!”
      “是四殿下——”金墉守军顿时士气高涨,鼓声阵阵鼓舞人心,弓箭手卖力杀敌,箭如流星。一时之间,周军兵败如山倒,无心恋战,只好撤围遁去,尽弃营幕,从邙山至谷水三十里中,军资器物弥满川泽,累累不绝。
      高肃扬鞭立马,长风而立,冷冷看着眼前血流成河、折戟沉沙的惨状,一言不发。此战是正义之战,是保家卫国之战,但是只要是战争,就会有杀戮。
      半晌,他幽幽道:“七夕,我很累。”
      是的,他很累。
      曾经的肃琳,也曾这样倦然地看着死伤惨重的修罗和恶鬼,心中没有恻隐之心,只有由心而生的疲惫。
      战神,战神,除了杀戮,还能干什么?

      天统元年,高纬即位,高湛成为太上皇。
      我知道,高纬,是烈焰。
      只怕高肃在他手下不会得到善终。
      我很担心,却无能为力。我虽有灵识,却不能说话;此时的高肃更是凡人,连感应我都做不到。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才能保护他?
      无可奈何,如果这是高肃命定的结局,那么我无力改变。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武平四年五月,我的担忧终于成为事实。
      高肃的面前,摆着一杯毒酒。一边,是哆哆嗦嗦的徐之范。
      “本王自认忠君爱国,没有什么愧对陛下的地方,有什么理由让我饮鸩酒而死?”高肃面色沉静如水,声音也是淡淡的,却是说不出的冰冷。
      徐之范被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筛糠一般道:“兰陵殿下,可记得那句‘为国征战是国事,也是臣的家事,并没有什么’吗?陛下震怒——殿下不要为难小臣……”
      我恍然,邙山之战后不久,高湛禅让,高纬登基后曾经召见高肃,寒暄道:“皇兄在战场上杀入敌军战阵深处,若是有个万一可是连后悔都晚了!”那时高肃便说:“回陛下,为国征战是国事,也是臣的家事,并没有什么。”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只怕这钉子那个时候就埋下了,如今发作,该是因为前几日高肃斥责穆提婆所致。现下大齐已是风雨飘摇,若是再没有了高肃,只怕没几日便要亡国了。烈焰也真是没脑子,身为人君竟然听信谗言,早晚不得善终。
      高肃只怕也想起来了,倾城的面容浮现冷冷的笑意,修长的手指轻轻端起那杯泛着诡异光泽的酒,抬眼看着徐之范,却不说话。
      “殿下,为什么不求见陛下?讲话说清楚不就好了吗?”郑妃面色凄然,紧紧拉着高肃的袖子。
      我好像忘记说了,郑妃出自荥阳郑氏,而她是月神风华的转世。当年的事情让风华很是悔恨,痛恨自己牵连肃琳,于是她自请处分,要陪肃琳经历生老病死之苦。天帝当时长叹一声:“肃琳和你终究无缘,你为什么放不开这份执念?如此这般,也只会使你自己痛苦。”但是风华却异常坚定,甚至连我都有些感动:“陛下,能够陪在肃琳身边,是风华毕生所愿。即使为此折损千年修行,也绝不后悔。”然后,她就一直在他身边。虽然他没有一世爱过她,但她无怨无悔。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理由呢?”高肃缓缓一笑,风华绝代,“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
      “殿下……”郑妃哭得梨花带雨。
      “我死以后,将那千两黄金的债券都烧了吧。金银财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高肃倦然一笑,“你也别哭了,我对不起你。以你的家世,本能找个更好的夫君,不必被我连累的。”
      郑妃摇头:“不,殿下,是妾身三生有幸才能与殿下结为连理啊。”
      “罢了,罢了——”高肃转身,掩面将鸩酒一饮而尽。
      酒盏落地的瞬间,郑妃泪流满面跪倒在地。
      高肃缓缓靠着墙壁滑落,此时,他的眼里只有我。
      “七夕,我想起你来了。”
      又惊又喜又悲伤,我怔怔看着他微笑如风,渐渐闭上美丽的墨瞳。
      他,记得我。
      这,就足够了。
      其他人,关我什么事?

      重新回到天界,感觉这一切就好像是梦一般,模糊而不切实际。
      “肃琳,历经人世生老病死,你可明白了下界的缘由?”天帝依旧是高高在上,带着上位者的高贵睥睨三界。
      “为神为仙与为人本是一样的,不过是寿命长短不同罢了,”肃琳淡淡说道,“陛下是要肃琳看清处世之道,从内心真正获得宁静。”
      天帝微微颔首:“正是。你身为战神,杀戮之气颇重;若是显露于外,或许不会郁结于心;偏偏你强作平静,将其压在心底,长久以往,只会害人害己。你仙术已是到达极致,三界之内无人能够战胜你,若你因此发狂,必是三界众生的大劫数;此番下界,你将心中戾气散尽,已达到真正的平淡,日后也就不会有此类问题困扰。”
      我心下了然,怪不得,只是斗殴而已,扔到天牢里待几百年一千年的也就是了,竟这般大费周折,该是有理由的。原来是这样呢……
      “逆鳞,你本是灵器,奈何生来便有戾气。此番下界,磨去戾气,修得正果。日后可要好生跟随战神,助他护佑三界安宁。”天帝摸摸长长的白胡子,深沉地说道。
      肃琳握紧了我。
      有生之年,绝不放手。

      本来,故事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但是,我还是很想说一下烈焰和风华的结局。
      烈焰因为累世的杀孽,还要再在畜生道轮回三世,这也是天帝对他素日的嚣张表现的小小惩戒。
      而风华依旧不改心意,即使肃琳从来不曾在意过她,她也不在乎。“我爱肃琳,这是我的事情,与肃琳是否爱我没有关系。只要我爱他就好,别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很执着……不过肃琳这样的人,没有多余的情感。能得到他的眷顾,我很高兴,很激动。逆鳞之情,虽然不是爱情,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别人在不在乎于我何干!

      这个世界安稳极了。
      肃琳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干,每天带着我在三界到处闲逛,偶尔回去看望月神——当然,只是看朋友。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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