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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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琯酷爱烤鸡腿这件事她很多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妮娜姨第一次试烤这种百味香鸡时，小周琯就按时的出现在她们家门口了。
当轻快的敲门声在客厅里响起，刚端上烤鸡的妮娜顺路走去开门了。那时候外婆带赵泠已经搬来这里将近一年了，不仅小周琯的足迹早就能在她们家中的每一个角落找到，那个加入赵家刚几个月的妮娜也和这个小祖宗熟络了。
妮娜打开门，毫无意外的看到了那个已经开始拔高的身影，挡住了下晚刺目的阳光，脸上挂着的笑容，却比身后的晚霞要灿烂了许多。
“小琯来了呀！”妮娜随意的招呼着。
其实，才移民到中国不到几年的妮娜中国话学的已经很通顺了，但毕竟不是第一语言，某些词的吐字发音还是有待改进。
初认识周琯的时候，妮娜一直是连名带姓的称呼着这个很讨外婆喜欢的小邻居。只可惜‘周’这个字发音实在是太难了，每次妮娜叫她的时候，那称呼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叫“狗官”。直把外婆听的忍俊不禁，赵泠小脸憋笑憋的通红，而小周琯则是满头黑线一边无奈的应着，一边声明只要叫自己“小琯”就好了。
看到拦路的是负责清扫卫生的妮娜，小家伙很知趣的弯下腰解鞋带脱鞋，妮娜满意的看着这个动作，赞道“小琯乖了。我觉得你穿的这双旅游鞋蛮帅的。”
闻着这越发浓郁的鸡肉香，小周琯哪里还顾得上鞋子好看不好看？心不在焉的笑笑，家教良好的答道：“嗯嗯，谢谢妮娜姨！”一边直起身子，一边礼尚往来的回夸：“我也觉得妮娜姨的。。。额。。。”
看到站在面前那矮矮胖胖的身躯和橘黄配绿的衣着，小周琯一阵阵的语塞，挠了挠头，讪讪的道：“咳咳。。。就是，还是谢谢妮娜姨！嘿嘿嘿。。。”
穿着赵家专属自己的拖鞋走进客厅，果然看到那盘烤鸡不负厚望的摆在餐桌的中央。桌子一边安坐着的赵泠只是淡淡的抬眼看了来人一下，外婆却很是热情的招呼着这个早已不把自己当客人的孩子。
其实自家孙女什么都好，温顺、乖巧、懂事、用功，这样的孩子，谁家父母都是求之不得。外婆当然也是十分喜爱，但同时却也打心眼里喜欢邻家这个活泼俏皮的少年。这时见到小周琯前来蹭饭，丝毫没有客套味道的开口，“琯儿来啦，快坐下一起吃饭！”
小周琯好看的双眼不曾离开过那盘烤鸡，嘴上顺口答着：“哎，那怎么好意思？”手却毫不停顿的拉开座椅，一屁股坐下。话音刚落，一只烤鸡腿就被含入口中。
小周琯心满意足的嚼着，还不忘尊老爱幼的客气着：“阿婆、泠泠你们也吃呀！阿婆，您老牙口不好这鸡肋还是能嚼动的吧。”
扬子晚报后面小大人表情的小赵泠闻言一阵白眼，倒是外婆满面笑容的看着小周琯不停的往自己碗里布菜添鸡肉。
自那天起，小赵泠就从没有在自家餐桌上见过完整的一只烤鸡。往往是在百味香鸡刚出炉的那一刻，就被小周琯以帮厨的名义，笑容可掬的端走。而在炉箱到餐桌那不到二十秒的路上，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双腿。
放下铁盖重新盖住残疾的烤鸡，赵泠脚步加快往楼梯上走去。偌大的洋房被暖色灯泡的吊灯照着，越来越有了家的感觉。和温雨一起上了三个小时的英语补习的疲倦在铁盖落下后一扫而空，赵泠空空如也的胃不是没有抱怨，只是这控诉在传送到脑部之前迷失了，此刻的她，心中只有一份说不明道不清的期待。
摸着黑进了房间，客厅里折射来的一点微光只能大约看见侧躺在床上一个修长的身影，但那股熟悉的不能再刻骨铭心的绿茶香却安定了她有些加速的心跳。走到周琯面对的那边床边，赵泠抚着及膝的白色裙子蹲下，精致的小脸和周琯毛茸茸的脑袋在相差不到三十厘米的同一个高度相对。
“琯。。。”朱唇微启，却在双眼适应了黑暗，看清周琯熟睡的面容后，将后面即将出口的‘姐姐’二字咽了回去。从未有过这么称呼周琯，从一开始疏远时的连名带姓，到后来友好后的姐妹之称，一直都有一种若有似无的距离感。陡然间这么亲密的叫着对方，虽非本意，却让赵泠刚刚定下的心被拎了起来。好在，周琯一向睡的像。。。婴儿一样的沉。
好吧，其实，是像死猪一样的沉。
听着很十分细微的鼻鼾声，赵泠嘴角微有弧度的打开了床头的灯，很快调暗了，换了个坐姿，保持着同样的高度，双臂叠加在床边凝视着那张熟睡的面容。
睡眠中的周琯，没有了惟恐天下不乱时调皮的眉飞色舞，也少了独断专行时令人无奈的霸道孩子气。虽不像很多文学作品中形容的天使般的睡颜，却有一种懒懒憨憨无忧无虑的神情。那么出神的看着，赵泠不自觉的伸出手，触及周琯细腻温暖的肌肤，食指的指尖轻柔的描画着周琯浓密的双眉，帅气的鼻梁，微翘的人中一直到。。。薄厚适中的双唇。
“琯。。。”充满试探性，轻如蚊子哼的念出了这个下意识在呢喃着的名字，赵泠指尖微微一颤，却是被自己语音中满满的温柔惊醒了。如同受惊的白兔般收回自己的手，乖乖的坐好，在这样安静的卧室中，急促如同敲鼓的心跳声听的清清楚楚。
“嗯？”渐渐转醒的周琯心情不错，虽然仍旧迷迷糊糊的，但也能分辨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是谁。她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总是住在自己心尖的女孩儿毫无技巧但却无比温柔的吻了她的眉、她的眼和她的唇。现在醒来就能看见这个让自己想了一天等了一晚的人，真好。
相比这种穿着鞋子就偷睡在人家床上的人显露的自在，这间卧室如假包换的主人反而表现的有些手足无措。
“呃，周。。。那个，琯姐姐，你醒了？”赵泠握紧的拳头里，长长的指甲在手心掐出四个漂亮的圆弧，她定了定神，继续：“我刚上完晚课回来，阿婆今晚不在家。嗯。。。要不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唔。。。”一边坐起一边半闭着眼睛的周琯从眯着的缝里好奇却迷糊的打量着说话的人儿，“泠泠你饿哦？嗯，是哦。你看，小脸都饿的通红了。”
“你。。。”刚调整好自己的赵泠顿时无奈了，“我先去吃饭。”说完，低着头走出了房间。
“哎等等！”周琯跳下了床沿，顺手拿起床头赵泠用来泡隐形眼镜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急急忙忙的跟着下了楼。边走还边好奇，这个姑娘怎么一天不见脾气见长？说话还都不看人的眼睛了。
这一次，一向知书达理的赵泠居然没有等她，就已经自顾自的盛了碗饭，布了些菜，坐在餐桌上正要下筷。却随着一声高呼“筷下留菜~！！！”
周琯冲到桌前，接过赵泠手上的筷子，夹起一些菜，粘着饭粒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眯眼点头。细嚼慢咽后，某人张口，却不是说话，而是再被送进一筷子菜，继续咀嚼。
反复如此，就在赵泠从一开始猜测她在尝咸淡，转成确信她是在舍身试毒，而且是慢性毒时，周琯终于出声了。
“凉了。”
当面对某人时，无语已经成常态，任何人都会像赵泠这般淡定了，“嗯，我拿去热。”
“不用！”周琯避开赵泠前来取碗的手，嘻嘻一笑，“小泠泠一定累了，就这点小事，还是我来吧。”
说完昂首挺胸的走进了不远处的厨房。身影消失在赵泠看不见的拐弯处之后，厨房方向传来一系列的开门拉抽屉，瓷器碰地面，和低沉的咒骂声。
半晌，一个带着天使般笑容的面孔伸出了厨房门。
“还是你来吧。”
起身，推座椅，慢步，赵泠一声不响的让凌乱了的厨房回归正规，抬手理了理周琯额前刘海，笑的安静：“厨房重地，琯姐姐与小猫不得入内~”
瞬时，琯姐姐囧。
小猫是赵泠家养的一只狗。确切的说，是一只哈士奇。
在赵泠十岁那年，赵爸赵妈回国探亲，一家上下变得异常热闹。只可惜，不是回国定居，只是休探亲假。假期有开始，自然也有结束。
一天下午，跟大狗争斗无休止的小周琯正在兴致勃勃的在树上挂了个绳子做圈套，隔壁赵家的门被打开了。十五岁的周琯已经对监听八卦产生了浓厚的天份与兴趣，立时采了一片芭蕉叶挡在面前充小树。
芭蕉叶缝里某女看到，赵家妈妈一脸不忍的拉着阿婆的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身后跟着个一言不发的小影子。
即便小赵泠的小脸低着，即使小周琯的角度不便，芭蕉女还是很敏感的察觉到十二点钟方向散发出的浓烈的不舍。不知为何，握着芭蕉叶的手越发用力了。
“泠泠要乖要听外婆话哦~ 爸爸妈妈会每年。。。每年都回来看你的。”没有漏看小赵泠目中的依依不舍，赵妈妈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
“嗯。”小赵泠瞅了一眼妈妈的衣角，紧了紧手。
正在某芭蕉女感叹此时无声胜有声时，赵爸爸快步从院外走来了，手里抱着个毯子裹着像婴儿一般还动的不停的东西。
“泠泠看爸爸妈妈送你什么。”赵爸爸语音中的兴奋掩不住心中的内疚。说着，掀起毛毯一角。
“咦？哇~~~”心知肚明父母在做什么，小赵泠很配合的惊叹出声，惹得视角不好的某人一阵郁闷。园中独角树向右平移了三米半。
“是小猫~”赵泠伸出小手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真是不软不要钱。
“呃。。。”赵家父母对视了一眼，俱看出对方眼中的无语，这孩子难不成视力有问题？“其实是只小狗。”
“可是。。。”小赵泠瘪嘴，“我想要只小猫呀，小猫好温暖。。。”
“小狗也可爱呀。泠泠你看这是只哈士奇，才刚两个月大。你好好养它，将来它能长的好大好大保护你呢！”
周琯石化了。刚刚她听到了什么？大大大。。。大狗？
哗啦一声，院子里唯一的独角树落叶了。
赵家三位大人齐齐的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某人僵掉的脸上挂着一副无限放大巨傻的龇牙表情，笑的比哭的还令人汗颜。
只有小赵泠还在那里认真的左看看右看看那只哈士奇，总结性发言：
“其实就是一只小猫嘛。”
于是乎，我们可怜的哈士奇，在其兄弟姐妹被先后取名为‘将军’、‘骑士’、‘飞虎’的时候，给冠上了‘小猫’这个让同行笑话的名字。以至于六年后的今天，当哈士奇已经长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了，赵泠还是开口闭口的小猫小猫。每叫一次，周琯和哈士奇的脸上，都会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无比郁闷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