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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桂花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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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流月终于来了。要说神不知鬼不觉这六个字应该就是他的专属了。在我吩咐丫鬟羽蓝出去拿点心,几个呼吸后,窗户外闪进一个人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就站在我身前,看着目瞪口呆的我如沐春风般优雅地笑着。
我抚平有些激动澎湃的心,白了他一眼,“你要吓死我啊!”
他没有应我,而是直切入主题,“你找我所谓何事?”
我这才想起这几日一直像无头苍蝇一样嗡嗡嗡,扰的我心绪烦躁的问题。“这件事有点复杂,总之就是萧老爷子又要逼萧亦夕嫁人,我才不要呢!这里恐怕不能多待了,我想尽快完成任务然后离开。”
流月略略皱了皱眉,疑问道:“你想要我帮你?”
我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反正你那么厉害,杀人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是吧?有你在那还需要我?”
“对于你来说也不难,不是么?”
面对流月的质问,我有些窘迫。毕竟当初是我坚持要接这个任务,只是现在真正要执行的时候,反而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实在硬不起心来。
他似乎看透我的心思,缓声道:“瑶儿,我知道你不敢杀人,可是你应该要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现在就是给你一个机会适应。况且,你让我帮你,就等于借刀杀人,这条命你也要负上一半的责任。”
我怔了怔,流月说的对。既然我让他帮我杀萧亦然,就等于心里默认了杀人,只是最后致命的一刀不是出自我手,这和我亲手杀人有什么区别?至少这就足够证明我不排斥杀人,也足够证明我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好人。可是我为什么不敢鼓起勇气去完成最后一刀?
为什么?我思忖了一会儿,才恍然般抬起头,目光熠熠地看着流月,“我知道了,我不是不敢去背负一条人命,而是我不敢去承受人死去的最后一幕。”
流月站在我身前,一直没有打扰我。听到我这句话后,莞尔一笑,似乎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你不是学过毒术么?你完全可以用毒发时间久的毒药。”
蓦地感觉眼前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唯一一个技能岂能白白浪费。流月的话永远都是点到为止,不会多做解释,却很受用。只要萧亦然吃下我的毒药后我先离开,然后他就必死无疑,我也不用亲手什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样的画面也不用承受了。
我立马笑逐颜开,恭维地拍起马屁,“流月,你真是太聪明了。你看我跟你一比,就差太多了。”
这问题一跟他商量完就不再是问题,正好我随身带着毒药,关键时候,我可是要当保命来使的。
跟汘月学习毒术的那一年里,我不仅学得很多毒药方面的知识,还根据这些知识制过毒。我总共制过五次,只成功了一次。之前制出这种毒药并进行试验的时候,一直没有毒发的现象,就在我要气馁的第三天作为试验的人在毫无征兆之下全身发绿一阵颤抖,口吐白沫而死,死状何其恐怖,何其恶心。我给这种毒药取了个名字:荼罗红。
这种毒药潜伏期长达三天,在潜伏期间没有任何症状,以至于无人察觉,直到第三天,毒药一经发作只要几秒钟就会毒发身亡,不给人治疗的机会。就是因为这个毒药的潜伏性好,汘月才夸我有制毒天赋,其实我也只是把各种有毒的药物全部混在一起而已。后来在我的要求之下,汘月还帮我制出解药来,只是解药只有在毒发之前才有用。
我从怀里掏出那瓶毒药,洒在羽蓝端来的点心里。荼罗红无色无味,绝不会让人发现,想到这里,我不禁心头一阵邪笑。
我端着点心在大宅里绕了几个回廊,来到书房。站在门前,原本的轻松之意荡然无存,心头像是有一座泰山压着喘不过气来。几个深呼吸后,心还是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抬起想要敲门的手像是有千斤重。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很紧张,端着盘子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着,我心里自我安慰道:就当他是试毒的人就好了,不要想太多。
我用力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厚重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一股清新的花香扑面袭来。刹那间,紧张的情绪一下子缓和下来,心也静了下来,仿佛沉静在春日的世界里。
“小妹,你怎么来了?”一个声音将我从陶醉中唤醒过来。
我望向声音的来源处,萧亦然坐在书桌后,手捧着一本账簿,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走到他身前,将点心放在书桌上,我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这才回答他的话,“我怕你肚子饿了,所以端了些点心送来。”
他先是一愣,了然般应道:“你不说我还不觉得,现在才发觉真的饿了。”他拿起一块糕点,笑道“我这妹妹果真是转性了,居然懂得关心人了。”
我看着那块糕点被他慢慢拿起,近了,更近了,再差一分米就要入他的口了。我的心跳又随着这距离快速跳动起来,一滴冷汗从我的背脊悄然滑落,我的手心里已经溢满了冷汗。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吃!快阻止!可是理智又告诉我,他必须吃,这是我的任务。
这时,萧亦然将桂花糕放了下来,哈哈一笑,道:“丫头,你是不是也饿了,怎么老盯着人家看。”
我的心好像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解脱了似的,勉强笑道:“没有啦。”说罢,连忙拿起一块没有毒药的桂花糕,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以此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他看我吃着桂花糕,也重新将手中的糕点送入口中。
而我眼角的余光一直瞟着他手中的桂花糕,心里忐忑的很。我的脑袋里似乎有两个小人,一个善良小人和一个邪恶小人。他们现在在为自己的观点而理论打架,我的脑袋就是他们的战场,我感觉我的大脑好像就要爆炸似的,各种念头起了争执。
萧亦然将拿糕点的手停了下来,一脸担忧地问道:“小妹,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
他急道:“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那么苍白,而且一直流汗,是不是生病了。”说着他将手放到我额头上,感受着我的温度。
我笑了笑,“哥,我没事。”
他闻言,还是一脸关心对我道:“等会回去好好休息,要是不舒服就去看大夫。”
我乖巧地点点头,而心里的念头已经山崩一般动摇,完全倾向了善良小人这一边。我眼看着就要入口的桂花糕,惊呼了一声,“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