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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琴楼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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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琴楼别院’,我跳下马车,轻叩那朱红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坡脚的门房。
“请问,你家公子在吗?”我格外有礼的向门房鞠躬道。
“你有预约吗?”门房极为冷淡的瞟了我一眼,冷哼一声道。
“由于事出突然,所以并未预约,还请您老通融通融,让我进去吧。”我自衣襟里掏出一锭杜妈妈给的银子,笑嘻嘻的递给门房。却不想他看都不看一眼,想都不想的一把关上大门,任我怎么敲也不开。
“这个死老头!有钱都不挣!真不知他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整个一浆糊!”我嘟囔着悻悻的将银子装回衣袖里。
“公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见我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送我来的小厮忙道。
“他不让我从正门进,我就翻墙!”以前在学校也翻过几次墙,我就不信这两米多高的院墙能阻挡的了我!
“这,这不好吧!我们毕竟有求于人,这么做会不会惹恼萧公子啊?”小厮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们没时间和这个破门房讨教还价了,再说了,我们是进去找人,又不是偷东西,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大不了就是不帮忙嘛,还能怎么着?”我绕到‘琴楼别院’的侧面,一边搬着大石头,一边冲他喊道:“喂,你别只是看,来帮帮忙啊!”
“哦。”小厮应了一声,忙帮我垒石头。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我踩着垒好的石头,被小厮推上了院墙顶端。坐在墙上,向下看……我的妈妈啊!下面怎么是个池塘!要不要换个地方重翻呢?可是时间不等人啊!算了,豁出去了!于是,我眼一闭,脚一蹬墙壁,直直的扑进了鱼池里。
“噗通”一声,我整个人跌进水里,溅起朵朵水花。正悠闲的在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儿,被我这个不明物体一打扰,顿时受到惊吓,游进石头缝里,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
“我的妈啊!”现在虽已是初夏,但这池子里的水依旧冷的刺骨,早知道我死也不跳下来!
“苏公子,您没事吧?”小厮略带担忧的声音从墙壁那边传来。
“还,还死不了。”牙齿打着颤,我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在外面等着,我办完事了,你还得带我回去呢。”
“是。”
我快速游上岸,清风一吹……我的妈妈啊……顿时冷得我直哆嗦。唉!我干嘛没事找事干这种活受罪的事?回去了,一定要让杜妈妈好好地补偿补偿我。我紧裹着湿透了的衣服,缩着脖子打量着身边的景物。
成片成片的竹林挡在我面前,不禁让人怀疑我是不是爬错墙来到了城外的竹林里,还是又被莫名其妙的穿到了别的朝代?这么茂密的竹林,怎么看都不像是别院啊!到像个原始森林,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虎豹狼蛇?想着想着,我不禁转身,想要再翻出去。
可就在我到处找石头之际,一阵悦耳的琴音自竹林中传来,和着竹叶的沙沙声,让人的心莫名的宁静。能弹出如此美妙的音乐的人,恐怕就是那传说中的‘长安第一琴师’萧忆琴了吧。看来我并没有找错地方。思及此,顾不得身上的寒冷,我快步向茂密的竹林深处走去。
待我走了很长一段路,才看到在一片竹子稍微稀疏点的空地上,一名红衣男子面对着我,坐在一把上好的古琴前,神情陶醉的弹奏着。黄昏的余晖散在他身上,让他看着是那么的宁静,祥和。
他眼眸微闭,麦色的肌肤,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健康。鲜红如血的唇陪着那麦色的肌肤本该让人感到很不搭,但却让他增加了一丝不该有的妖艳。一袭红衣,和着他安详,宁静的气质,却又透着一抹火热,不禁让我纳闷,他到底是怎样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啊!
仿佛感觉到有外人入侵,他幽美的琴音戛然而止。‘嗡’随着他最后一下拨弦,那把上好的古琴依旧嗡嗡作响。他星眸微启,抬起头来,冷冷的注视着我,从他冰冷的眼神里,我读到了他被人打扰的极度不悦。
“嘿嘿,不好意思打扰了你弹琴。”我拍拍脑呆,憨里憨气的对他傻笑道。
他依旧冷冷的注视着我,一言不发。
“那个,你别生气嘛,我不知道你在弹琴,打扰到你真不好意思!”
他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
“那,那个,没,没事的话,我,我先走了。”他那冰冷的眼神盯得我浑身不自在,我逃也似的转身朝来的方向跑去。可是,猛的想起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于是,又很无奈的跑了回去。
见我回来了,本欲继续弹琴的萧忆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又一言不发的冷冷的看着我。
我欲哭无泪的看着宛如雕像的他,在心底说服自己:“艺术家都是这样,脾气古怪的要死!”我咽了口口水,战战磕磕的开口道:“那,那个,我来是为了,为了请萧公子去我‘迎春楼’弹琴的。”
“‘迎春楼’!”他终于有了反应,轻哼一声,冷冷的说道:“怎么,‘迎春楼’里还有男人接客?”他嘲讽的轻笑一声,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水轻啜了一口。
面对他如此无力的态度,我在心底里不停地说服自己:“艺术家都比较有个性,孤僻又清高。”“那,那个萧公子,我,我是‘迎春楼’里的舞教。”
“舞教!”他不信似地上下瞟着我,“什么时候男人也会跳舞了还当妓院的舞教!”他语气轻蔑的说道。
“萧忆琴!别以为会弹琴有什么了不起,本……本公子会不会跳舞,在哪教舞关你什么事?我只问你一句到不到我‘迎春楼’来弹琴?”他妈妈的,士可杀不可辱!古人云: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面对他如此轻蔑的态度,我实在受不了的爆发了。
他像是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对他大呼小叫般,狠狠地瞪着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过了许久才冷哼一声:“哼!我萧忆琴就是比某些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有本事些,至少我不用混在脂粉堆里拿教舞骗人。”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是不是江郎才尽了才躲在这‘深山老林’里不敢出来见人啊?”据我所知,两年前萧忆琴便已昭告天下,不再受人邀请,教人习琴了,外出演奏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了。索性他还拥有着大江南北,数十间闻名于世的琴行,因此依旧能过着锦衣玉食,衣食无忧的生活。
“哼,功名利禄之我与浮云,我是看破了红尘才躲在这竹林深处修习我的琴技的。”萧忆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抱起琴向不远处的竹楼走去。
“什么看破红尘,你若真看破了红尘,也就不会弹出那种看似宁静,安详,实则热情如火的音乐了。”
我的话音一落,只见萧忆琴双手一丢,将那把价值连城的古琴摔在了地上。看着他不停颤抖的双肩和一眨不眨,像是要将我吃进肚子似地眼神,我不禁有些心焦:“虽然琴是他自己砸的,是他该不会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萧忆琴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格外激动地说道:“知音难求,知音难求啊!”
我怔怔的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样子,欲哭无奈的在心里嘀咕着:“艺术家就是艺术家,谁都搞不清楚他们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我同意去为‘迎春楼’弹琴了。”他大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极其豪放的说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看着他和刚才判若两人的模样,我不禁有些汗颜,不过只要他答应去‘迎春楼’弹琴就好。我笑着回道:“在下苏州的苏,飞扬的飞。”
“好,苏兄,难得我寻着知音人,我们就不醉不归!”他拉着我大步向竹楼走去。
我被他拖着走,不禁纳闷他外表那么年轻,怎么有种老气横秋的感觉?我不禁将心中的疑问道出:“兄台今年多大了?”
对于我的疑问他微怔了一下,笑道:“二十五,怎么了?”
汗颜!我再次深切的感觉到,艺术家就是与众不同。
走进竹屋,有一名小厮忙从屋内跑了出来,“公子。”
“恩,你快去准备些好酒好菜。”
“是。”那名小厮应了声,急忙跑了出去。
萧忆琴让另一位小厮给我拿了干净衣服,还让他帮我换上,我婉言拒绝了小厮的热情服务,自己进到内室将衣服换了。开玩笑,让小厮帮我换衣服岂不是让他占我便宜,这种吃亏事,我才不干呢!
待我换了干净衣服,走出内室,另一名小厮也准备好了饭菜等候着我。
见我出来了,正在擦试着古琴的萧忆琴浅笑着向我走来,说道:“苏公子请坐。”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飞就好。”
“好,小飞。”萧忆琴豪爽的一笑,为我斟了杯酒。
“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从小到大滴酒未沾。”
“哦,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勉强了。”萧忆琴眨眨眼,收回了我面前的酒杯。
看来真如我所想,他是个外冷内热,狂傲不羁,豪爽又体贴人的大好人。
我和他把茶谈心直到深夜才由小厮送回了‘迎春楼’,皎洁的月光照进我住的屋子里,将整个屋子罩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薄雾,甚是迷人。躺在床上,我打从心底里高兴在这个时代里认识了第一个知心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