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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猎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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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祁一白和弟弟以前交往过的那些人并不一样。
那天我做完工回家,打开门,看见一个下身围着浴巾的裸男站在我的客厅里,拿着一条毛巾擦着未干的头发。
他的背影似罗丹手下的雕塑,我一时呆住。
他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一刹心跳呼吸连同世界都为他暂停两秒钟。
有一瞬间甚至觉得我家逼仄狭小的客厅盛不下这样光芒万丈的他。
世上就是有这种人,生来便是为了叫其他人自惭形秽。
片刻之后,我回过神来,忽然知道他是谁。
他必定是我弟弟的新男友。
我怒不可遏,弟弟这次太出格,以往他带同性密友过来,不过两人黏在沙发上亲亲我我,我尚可视而不见。今次他变本加厉,把此处当街边爱情旅店,竟然明目张胆将男人带回来。
那漂亮男人看见我,皱眉:“你是谁?”
我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他主动撞倒枪口上来。
我冷笑连连,说:“你在我的屋子里,睡了我的弟弟,你说我是谁!”
这下轮到他怔住。
我手臂抱在胸前,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脸上挂着冷笑。
我以为他会羞愧难当,或者恼羞成怒,最不济也要不知所措。
但是他没有。
他相当气定神闲,对我歉然的笑一笑,道:“对不起,我并不知道这里是你的公寓,否则我不会就这样随便过来。”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但我并不领情。
我说:“不管是谁的公寓,你都不该随便进出。”
他同我弟弟认识有没有一个月?
我上一次见到弟弟同他的小男友拥在一起接吻才是三个星期前的事。
他说:“我叫祁一白,是嘉言的朋友。”他伸出手,要同我握手。
我没有理会,冷冷的说:“请你穿上衣服,然后滚出我的公寓。”
他收回手,并没有被人拒绝的尴尬,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对我恶劣的态度并不在意。
他离开时对我说:“今天你心情不好,改天我会登门道歉。请代我向嘉言道别。”
我对他只说了一个字:“滚。”然后狠狠把门关上。
我对祁一白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尽管他并不是我所厌恶的那群轻浮自大的年轻人中的一个。事实上,他风度翩翩,进退有度,完全是一个成熟的成年男人。
可惜我们相遇的时机太差。
5
弟弟醒过来,知道我将他的男友赶出家门,大吵大闹起来。
他生气的冲我喊:“你怎么能吧他赶走!你凭什么把他赶走!”
我当做没有听到,严肃的对他说:“沈嘉言,我们最好谈一下你的私生活问题。你最近太不像话了。”
弟弟大叫:“我的私生活没问题,有问题的根本是你!沈嘉行,你自己爱无能,所以嫉妒我!你是个变态!”
我丝毫不为所动。
当年他发冲我发脾气,打碎我一只莱俪的复刻版花瓶,我不过皱一皱眉头。
他以为这些气头上的话能伤害我?太天真。
发泄半天,弟弟终于累了,颓然坐倒。
我等他平静,接着训诫他:“我并不反对你爱男人,但是你不可染上恶习。那个男人同你认识多久你就带他回家?”
弟弟狠狠瞪我一眼:“你根本都不懂什么叫爱!”
他当我的面摔门出去。
自此我们兄弟进入冷战期。
弟弟每次见我都冷若冰霜,话也没有一句。我刚一张嘴,他立马跑进自己的房间,关门上锁。
少年人都有叛逆的青春期,弟弟的持续时间尤其长。
我将这些都怪在祁一白身上。
是以再见到一切罪魁祸首,整张脸似在数九寒天中冰冻过。
我把他挡在门口,冷冰冰的说:“嘉言不再这里。”说罢要关门。
他却把手伸进来,他说:“我不是来找嘉言的。我来是为了你。”
我应该狠狠的把门撞在他的手臂上,然后欣赏这个一直从容自若的漂亮男人涕泪俱下,惨叫出声的模样。
可惜我不是那种任情任性的人。
可惜。
我将祁一白放进门来。
他进来,打量我一眼,略显惊讶,然后扬眉一笑。我知道他在笑什么。
我正在做午餐,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装裤,外面裹着一条淡粉色长围裙,上面还印着“好太太”三个字,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样。
我心情更加恶劣。
我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来报上次被轰出门的一箭之仇?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结果我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
他微笑,将一直拎在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我为上次的事来向你道歉,这是歉礼。上次是我太过冒昧,对不起。”语气很诚恳的,配上那一张阿波罗般英俊的脸,就算他犯下滔天大罪,也会有人原谅他吧。
可惜不是我。
“如果是这件事,你以后可以不用再来了。”我将他的歉礼推回去,表现的相当冷淡。
我说:“我还有鱼在锅里炖。”
然后也不管他,径自走进厨房。
祁一白却好像不会看人眼色般,跟在我身后进了厨房。
他立在门口,一手搭在门上,一副在自家般悠闲的模样,问我:“你似乎对我有偏见?”
我终于被他惹恼,倏忽转过身:“我对你有偏见?你同认识不过几天的小男生上床!”
我怒火中烧,手里还提着一把菜刀,这副样子他竟然不害怕。
祁一白对我说:“你弟弟早就成年,已经不是小男生了。我又没有强迫他,一切皆属自愿,为什么你要对我深恶痛绝?那本就是一件你情我愿的事,你视嘉言清白无辜,却判我千刀万剐,我可不服气。”
说完眨眨眼,看着我的样子,仿佛身负沉冤待我昭雪。
我说:“可是我弟弟不过十八岁!”我坚持错的是他。
“你弟弟十八岁?你表现的好像他只有八岁。”
我瞪他。
祁一白似乎终于对我无可奈何,他举双手向我投降似的说:“好吧,是我十恶不赦,是我罪大恶极,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他这么说,我倒有些不好意思。
说到底,弟弟也不是全然没有错的。
他说的没有错,我对他的确有偏见。
他见我不说话,知道我态度松动,只是之前态度过分坚决,此刻下不来台。
他了然的笑一笑,给我送上台阶:“今天中午可以留在这里吃顿饭吗?”
我叹一口气,终是点头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