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空间》转转流年

7、 大风和小路

　　大风跟小路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小路正吮着手指流着哈喇子傻笑。
　　小路听完，重重擦了擦哈喇子问，“喜欢是什么？是比手指更好吃的东西吗？”
　　大风望了望天说，是的，好吃，很甜。

　　大风喜欢帮小路做作业，带零食，喜欢帮小路出头、出气。
　　小路总是跟其他小朋友说，大风是他的小跟班、跟屁虫。

　　慢慢的，大风不再帮小路写作业，改为为他补课。
　　带零食，也变成带早饭，但仍旧喜欢帮小路出头、出气。
　　如果有人抓了小路一下，大风就会抓那个人十下；如果有人骂小路一句，大风会骂那个人十句、百句，直到那个人受不了大哭求饶。

　　大风开始拔高的时候，小路还是那个小路。
　　大风开始变声的时候，小路还在细着嗓子嚷嚷着去找隔壁的班花。
　　这个时候大风总是斜着眼，用他鸭子般嘶哑的声音说，你找她干嘛？
　　小路：泡啊！
　　大风：怎么泡？
　　小路：……
　　大风：牵手？
　　小路：她的手没有我的白……
　　大风：拥抱？
　　小路：她的腰没有我的细……
　　大风：接吻？
　　小路：她的唇形没有我的好看……
　　大风：既然她样样不如你，你泡她什么？
　　小路：……

　　大风看着低头不语的小路，抚了抚他柔顺的头发，“等你变声后再说吧。”
　　小路：你就是嫉妒我！
　　大风：……
　　小路：我变声后一定比你帅，比你高！
　　大风：……

　　终于，小路变声了。
　　于是，他迅速有了女朋友。
　　大风依然是那个大风，替他补课，带早饭，出头，出气。
　　只是小路不满了。
　　你怎么这么不爷们儿，早饭以后我女朋友帮我带就好了。
　　大风看了看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停了一会，说，“先把这个题讲完吧。”

　　大风不再帮小路带早饭了，大风看起来还是那个大风，但似乎有点不同了。
　　女朋友带的早饭果然好吃，不但好吃还好看，就算买根油条也会折成心形再给他，多浪漫！哪像大风，吃油条还要顺便让他喝豆浆，天知道他多讨厌豆浆的味道啊！

　　大风的成绩越来越好了，小路因为女朋友的缘故，也不再找大风补课了。
　　一日，小路跟女朋友看电影归来，路上时，对面走来熟悉的身影，是大风。
　　这时，小路才反应过来，他似乎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找过大风了。

　　大风以前就瘦高，现在更是，瘦的一把骨头了，跟竹竿一样，真难看。
　　小路终于反应过来，大风跟以前有什么不同了。
　　大风以前瘦归瘦，可是很有精神，现在大风瘦的无力，像吸食了大麻一般。
　　小路觉得自己有点不够哥们儿，正欲叫住大风，大风突然转了弯，走进身旁的胡同了。
　　小路心想他可能有什么急事吧，明天再找他吃顿饭好了，就先跟着女朋友去浪漫了。

　　就这样，女朋友依旧是小路的重心，他隔天也不记得去找大风的事情了。
　　转眼，高考来临了。
　　再转眼，高考结束了。
　　再再转眼，成绩下来了。

　　大风考到了北方一所著名学府。
　　小路考的不好，勉强上了本地的专科。
　　这个时候，小路的女朋友竟然怀孕了。
　　在女朋友父母炮轰般的规劝下，小路决定结婚了。

　　这个时候，小路觉得他应该找大风做他的伴郎。
　　他去送请帖的那天，他记得很清楚，大风开门看到他时，眼神陡然变的溢彩流光，再看到他手中的请帖时，变得有些震惊和无措，待听到他的来意时，彻底灰败。
　　小路以为他生病了，大风点了点头说，自己最近确实身体不太好。
　　小路就拍着大风的肩膀说，不够哥们儿，都不跟我说。
　　小路见大风不经意的往后退了退，以为是他嫌自己这么长时间不来找他，生气了。
　　就再一次拍了拍大风的肩膀说，你也知道，我有老婆了嘛，难免会疏远哥们儿，你就别小气了，去给我当伴郎，以后咱们跟从前一样好。
　　大风点了点头。

　　结婚当天，小路相当高兴，女朋友刚怀孕，肚子还不显，穿上婚纱很是漂亮。
　　大风来的时候，穿着笔挺的西装，说实在话，真的非常帅。
　　小路实在太高兴了，不停的敬酒喝酒敬酒喝酒，很快就醉了。
　　入洞房的时候，小路好像记得是大风扶他进去的，但是又好像不是。
　　因为他躺在床上时，新娘因为怕闹洞房早已躲到别处，可是他却依稀记得唇边有温暖落下。
　　可是，醉酒的人，又能记得什么，或者确定什么呢？

　　大风在小路婚后的第二天就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和自己一样的男孩子，只是很小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喜欢小路，从还没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的时候就开始了。
　　他曾经幻想过小路也喜欢自己，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也曾幻想过自己向小路告白，但他知道这同样是不可能的。

　　同性之恋，是条不归路，其中的苦痛和隐忍，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了和承受的住的。
　　不管是来自世俗，还是来自家人，还是来自自己，这份压力都足以将人压垮。
　　他喜欢小路，不，应该说是爱，爱到已经超乎他想象的程度，有时看着小路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心都撕裂般的疼痛，有时痛到呼吸都有点困难，有时痛到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他也是自私的，甚至曾经自私到的想通过强迫的手段让小路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如果他那样做，小路也许会变成和他一样的人，也许会从此毁灭。
　　不管怎样，这份压力和苦痛，他不希望小路也来承受。
　　他知道，他不能对小路说爱。

　　昨晚的那一吻，是爱恋也是诀别，那一吻，够了，他不再奢求其他。
　　现在，只要小路能够幸福，无论他跟谁结婚，只要他能开心，他就开心了。
　　真的，这次是真的，
　　他要忘记小路，
　　他要去走自己的路，
　　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