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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九、千里谁相伴 ...

  •   林间小道,沙尘飞扬,两匹快马疾驰而过。
      一声长啸,为首的马匹前蹄翻杨,停在店前。马上男子翻身下地,动作干脆利落,配合一张玩世不恭的俊脸。此人气度不凡,俊逸洒脱,显然是女人喜欢的典型。
      后面的白马也停了下来,跃下一名小少年,清秀装扮,待细看,竟有几分脂粉气,活脱脱却是一个俏丽可人的小姑娘。
      “大师兄,此番离洛阳还有几里路?”
      男子没答,径直在店家门前一桌坐下。店小二见有客人,忙上前招呼:“二位客倌,来点儿啥?”
      “一盘牛肉,一盘羊肉,四个馒头,一坛好酒,快。”
      “大师兄,你还敢喝酒?”少年扮相的姑娘瞪了男子一眼,吩咐小二,“不要酒,来一壶清茶就好!”
      “不行不行!”男子惊呼:“要酒!上好酒!”
      “大师兄!”小姑娘怒道,“就因为你老是喝酒找女人,才在镇上的青楼闹出糊涂事,惹得人家镇长赶我们走,你倒是说我们现在究竟在哪里?洛阳又在何处?”
      高大俊帅的男子听着小师妹的指责,不禁大汗淋漓,哪还记得自己在京城时风流倜傥迷倒万千少女的英俊形象,忙抓住端酒坛回来的店小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小哥!求求你告诉我!我、我们……现在这个地方是何处?洛阳又在哪个方向啊?”
      店小二的表情一阵抽搐,赶紧小心翼翼地掀开快抓烂他衣服的毒爪:“去洛阳你们延着这条路一直往东就能到了。”
      “灵儿……”男子的哭声依旧惊天地泣鬼神,小姑娘翻翻白眼,接过小二递来的酒坛,嘴里却吐出两个字:“随心?”
      听到这两个字,男子才终于忘记狂飙痛哭的演技,看向背后另一张桌上的少女。
      “真的是随心!”少女从座位上跳起来,却见随心身边坐着一名满身破烂、头发零乱的高大男子,顿感奇怪。
      “华衣大哥!灵儿!”随心喜出望外,没料到途中竟会遇到他们。目光搜索一圈,不见骆星,几分失望顿时展露眉间。
      “晴王府有工作,二师兄没一同来。”灵儿岂会看不出随心的心思,随手甩开两手多余的酒碗酒坛,上前拉住随心。
      好险!
      千钧一发之际,程华衣及时扑倒在地,接住了险碎的酒坛酒碗,默默在心底恩谢了一千次“幸好平生得师傅教授武功”,忙把酒水往嘴里送。
      品味,卷舌,舔食,吞下,回味。
      程华衣第三千万次感谢神让自己认识了酒,人生第一知己果然非酒莫属。
      “随心,你怎么会在这里?听说你在扬州拜师学艺的!”灵儿忙追问,目光又落在随心身侧的男子身上。此人目光如冰,眼中全是死寂,竟全没有几分人气!“这位是……?”
      “他是青雷,我的同伴。”
      随心笑嘻嘻地介绍,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这样一个年轻女孩,身边带着这么个大块头怪物四处晃有何不妥。
      灵儿拉起随心,再一脚踹开那已然喝得忘乎所以又不中用的大师兄,走到一边,才小声问:“随心,那人好古怪!”
      古怪?
      随心回头看向席间的青雷,不就两只眼睛一张嘴,有手有脚哪里古怪?
      想起刚才店小二见到他们也是脸色古怪,她忙解释:“青雷是好人,放心!”这人除了少言少语,对自己寸步不离外,其他都很正常。
      灵儿无奈地叹口气,面对这个少根筋的小姐姐,她实在没办法。
      随心又问:“对了,灵儿你和华衣大哥这是去哪里?”
      一说到这个,灵儿双眉紧促:“别提了,你也知道大师兄以哪两项绝技闻名江湖的!”
      随心有不好预感:“难道是指……路痴和酗酒……?”看到灵儿肯定地点过头,她只能苦笑,“你们迷路了?”
      灵儿已经被折磨疯了!
      “本来他在江湖上也算小有点儿芝麻绿豆的成就。本受邀寒冰派出席御风游,师傅叫我们三个同来。师傅也知道大师兄不可靠,把地图和银两都交给了二师兄。哪知晴王府有紧急召集,无奈之下才让大师兄代掌,结果……”灵儿忍不住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这真是史上最糟糕的决定!我怀疑我今生今世都到不了御风游!”
      随心愣住:“御风游?”
      “是啊……”灵儿已然明白到随心何以有此反应,可惜为时已晚。
      随心猛得握住灵儿双手,眼中闪烁的强烈光芒几乎刺瞎了灵儿的双眼:“灵儿!御风游就是会有很多武林好手出现吧?那会不会有天下第一武功的人……”
      糟糕!忘记了只要一提到“武林高手”四个字眼及其相关词汇,本来无欲无求、婴孩般纯朴的随心就会骤然变身为超级恐怖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
      “不……不是的!”灵儿忙解释,“这次虽然名为御风游,但去的都是各门派第二辈的弟子,没什么武林高手……”天啊!哪个牌子的劣质狗皮膏药,撕都撕不下去,救命啊!
      “混帐!你这是什么态度!”
      一声忽如其来的巨喝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只见一名年轻姑娘一身大红装束,俏眉大眼樱桃嘴,煞是美丽动人。但手握一对弯刀,一脚踩在椅子上,俏眉如剑,却是个泼辣性子。
      “说你呢!看哪里!”
      年轻姑娘又叫一声,但被喝者显然心不在焉,一直盯着随心,目光如神,没眨过一下眼
      随心吓得险些眼睛脱窗,因为被那姑娘踏着的分明就是她和青雷的那桌!青雷生性沉默寡言,哪会理睬这疯丫头的叫嚣?店小二壮着胆子劝阻:“这位姑娘,小店还有其他位置,姑娘何必一定要坐这桌。”
      “猪!”那姑娘大喝一声,吓的店小二腿都抖了。
      “这位置前对入门,可看清所有来人。左边一条小路,若有危险可以马上离开,而且掌柜也在左边,还能做掩护!这种安全可靠又风水一流的位置,当然是你姑奶奶——我的!”话语间红衣姑娘瞪着稳坐位中的青雷,晃晃手里双刀,“识相得快让位,省得还麻烦我动手动脚!”
      青雷纹丝不动,看都没看过她一眼,全当她空气处置。
      红衣姑娘怒不可遏,弯刀夹着怒焰砍下——青雷面色不变,微微向后一仰,轻松避开,提起茶杯,继续用茶。杯未离口,弯刀又横扫过来,旦见青雷顺着刀势后倾,一杯好茶刚落入口中。再起身时,右手两根指头已夹起空杯,“哐”一声,已空的杯底刚好截住刀尖。两指用力,那一柄弯刀竟脱离了红衣少女的手,飞上头顶,旋转三周,险险插入红衣少女面前木桌上,吓得刀主人大汗淋漓。
      不过眨眼间,青雷轻松挡下三刀,动作行云流水,全没半点儿浪费,双腿与左手连动都没动过。
      红衣少女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青雷神色依旧,径自又倒了杯茶,慢慢品着。
      随心和灵儿早已呆住。青雷蓬头污面,哪里像了得之人?
      灵儿发现青雷的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过随心,莫非她们刚才谈话全被他听得清清楚楚——可隔了十多步的距离啊!
      这样的一个男人,实在让她觉得毛骨耸然,如被野兽盯上。
      随心走上前,拔起木桌上的弯刀,递到红衣姑娘面前:“请姑娘见谅,他并没有得罪姑娘的意思。其实我们也快吃完了,姑娘若想坐这位置,不妨暂时同桌,稍后我们就离开。”
      红衣姑娘面色涨红,提起刀,悄悄坐到了另一桌上。
      随心看看不说话的青雷,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似已习惯了此人的不语,一切都顺其自然,意外的和谐。
      “好武功!”背后突然一声叹,居然是那个烂醉的大师兄!一般好酒之人至少还有几分海量,程华衣却是个速醉型。正要再开腔,旁桌低头不语的一名男子骤然冲过来,抢起红衣姑娘的包袱就夺门而出。红衣姑娘正要追赶,背后程华衣已飞身擒住对方回来。
      红衣姑娘不想搭理他,夺回自己包袱。程华衣却道:“镇南镖局真是的,让一个姑娘单独送镖,途中出了什么事赔得起姑娘如花似玉的美貌吗?”
      红衣姑娘大惊:“你怎知道我是镇南镖局?”
      程华衣一甩袖子,英俊潇洒无人能敌,但前提要有人欣赏。“包袱上有扣章,姑娘如此介意周围环境,自然因为带有易惹贼人的东西。若无猜错,姑娘是去洛阳御风游吧?”
      红衣姑娘没好气:“是啦,你想怎样?”
      程华衣对于自己的搭讪行径毫不遮掩,“正好我与师弟也去洛阳,不如结伴同行?”
      灵儿恍然大悟。也是,由得路痴的大师兄带路,猴年马月才能到洛阳。
      红衣姑娘右手一摊:“钱呢?带多两个人,时间上必然有所拖累,也易滋生意外!”
      众人面面相觑,显而易见程华衣的武功远在红衣姑娘之上,且带着危险物品易惹是非地明明就是她,此刻颠倒黑白,贪钱贪到这份上!
      “算了吧,大师兄,还有随心……喂!大师兄!”
      灵儿尚未说完,程华衣已笑嘻嘻把银两奉上。红衣姑娘掂掂银两,第一次展露笑颜:“先自我介绍,我叫红莓旭,镇南镖局的人。”
      程华衣不顾灵儿的阻止,马上接道:“在下程华衣,寒冰派弟子。这位我师弟赵灵。”
      钱都主动奉上了,随心只好安慰灵儿:“至少能平安到洛阳了!”灵儿无力,算了,总比天天陪着路痴练腿脚好。
      只是瞄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天青雷,心里又是一忧。这样危险的男子,如此超群的武艺,便是当一派掌门也绰绰有余!却衣装破烂地跟在随心身后,到底有何目的?
      看着他们离开,随心回到席间,笑着伸个懒腰。青雷一直沉默不语,此刻突然冒出一句:“你向往武林高手?”
      他内功深厚,刚才她和灵儿一段话,果然一字不落。
      随心不懂这些,笑得天真无邪:“你怎么知道?”
      青雷没搭话,随心也不喜刨根问底,桌间恢复了宁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没想到相处的气氛意外和谐。

      东北越天城。
      “哐”
      清脆的声响破碎在墙壁上,天白羽俊秀的脸颊上了多一道血痕,清晰可见。
      “早跟你说过,那个野兽是我们越天城的耻辱,偏要用他招摇过市!我看你怎么收这烂摊子!”
      轮椅上的老人青筋暴起,虽然年岁已高,手上力道并未减弱,跟本不在乎站在他对面的,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是的,唯一的,因为另外那个丢失的并不是他儿子。
      “没用的东西!”
      天白羽立在原地,不敢擦脸上的血迹。天胜的话是他的圣旨,绝不能违背。
      他不是白羽的父亲,是主人。
      他很清楚,在天胜心底,他也只是一只挂着“儿子”和“继承人”名号的狗。
      “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再不把那劣畜找回来,你想毁了我们越天城吗!”
      年迈的嘶叫伴随拐杖打来,天白羽忙退出房间。屋外,刀伯和天若翼跪在门口。
      “老朽一时糊涂,居然把大少爷看丢,请处罚老朽!”
      天白羽右手握拳,双眉紧皱,十指连心,竟握出血来,深深浅浅,滴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小红花。
      他深吸口气,才道:“刀伯你留在城里保护越天城和爹。若翼!你马上去准备,跟我南下找回大哥!”
      一切,本该按计划进行!是谁搅乱了?大哥不是他的棋子吗?不是一直以来都乖乖地任自己摆布、利用吗?为什么时至今日大哥才离开?他又能去哪里?
      冥冥中,似乎有着什么改变了。
      双手的痛清晰无比,脸颊上的伤口还带着赤红的印子,但并不改他潇洒俊容,所经之处,越天城每个人都敬仰地望着他。
      他是他们的神,很快,他也可以成为这个越天城,乃至全武林的神。
      只要有醉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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