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柳影月

10、第十章

　　十六路电车可以去约翰说的那家海鲜店。
　　阿姆斯特丹不愧为“北方威尼斯”，上千座各种各样的桥梁和贯穿整个城市的流水，美丽的郁金香加上朴素的小雏菊，仿佛在空气中也有甜甜的味道。
　　“约翰约翰快看！好大的龙虾啊！”
　　“那个是帝王蟹……”
　　“呐呐，约翰，买只鳗鱼烤来吃吧！”
　　“十代，不要拿着银龙鱼叫它鳗鱼……”
　　“哇！约翰，这里还有卖金鱼的！”
　　“要是让这些小丑鱼知道你叫它们金鱼它们会去撞珊瑚礁的十代……”
　　十六号路尽头有家很有名的水产店，十代一个人像小孩子一样的穿梭在商店之中，好奇的看看这个，好奇的摸摸那个，约翰接过店员已经结了账的一包虾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小约啊，那孩子是你带来的么？”店员大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望向在屋角蹲着全神贯注看着龙虾的十代。
　　“嗯，是我的一个日本朋友。”约翰的目光全数落在十代的身上，眼眸中温柔似水。
　　“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呢，这么说小约喜欢他？”
　　“不、不是的……苏你不要乱说啊！”
　　“可是小约，答案全写在你脸上咯。”
　　约翰瞬间语塞了，他怀中抱着十代最爱的虾仁，所以不能用双手去遮住红的不正常的双颊，只有将脸别到一边，苏的笑声却不断传入约翰耳中。

　　喜欢。
　　是喜欢着他么——
　　做这些都是因为喜欢着他么——

　　“啊！”
　　“怎么了十代！”十代突如其来的大叫了一声，惊的约翰拉回神立刻跑到十代身边。
　　“那、那个……它……”十代轻轻捂着右手，唯独右手的食指举得老高，还有些红红的，“它会咬人……”
　　“咬人？”约翰不明所以然的看了看十代在轻轻吹着自己的食指，然后约翰的目光向下移去，便看见一个大缸中的罗汉鱼，一瞬间就全明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孩子，那是罗汉鱼。它只是喜欢你，跟你闹着玩呢，怎么样，它是不是咬的一点也不疼？”苏走到十代声旁笑着解释到。
　　“真的不疼欸……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鱼呢。我喜欢。”十代笑着说道，还又想把手伸过去继续作弄罗汉鱼。
　　只是一瞬间，约翰的身体周围便莫名冒出一团奇怪的黑火，卢比害怕的赶紧躲到了十代身边，怯怯的望着有那么一丝像被尤贝尔附身约翰发抖。
　　“苏。”约翰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双眸，却能清晰的发现他脸上的青筋有些突起。
　　“哎呀呀……小约你怎么了吗……”身为女人的第六感提醒着苏的神经现在身旁的小约是个“S”级的危险人物。
　　“不管这条鱼多少钱，我要了。直接给我剁成八块，最好做成鱼肉酱，不要留情。”约翰的话语中听不出一丝温度，抱在怀中的虾仁像是要给他捏碎了一般。
　　小约你犯得着跟一条鱼争宠吃醋么？！
　　“那个……小约啊，这鱼吃了对身体不好哟……”就算苏在心里默默吐着槽，但还是不忘在口头上劝劝怒火中烧的约翰。
　　“没事，只要让它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就行了。”约翰轻轻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最近不知是火重还是怒火攻心啊，头痛的厉害。
　　“喂约翰，我们养这条鱼好不好？”
　　关键时刻，十代的一句话让约翰原本快要消下去的怒火瞬间又在身后爆发了出来，太阳穴比刚才跳的更快了。
　　“……”
　　“呐，养来玩嘛。”
　　“……”
　　“约翰，那我自己买咯。”
　　“……”
　　“那个，请帮我把这个鱼装起来。对，就是这条。”
　　卢比躲在十代身后不敢靠近约翰，神经大条的十代却笑着接过苏用袋子装好了的罗汉鱼，笑得无比灿烂，如获珍宝。
　　苏却苦笑看着十代将约翰拉出了商店，说什么要赶快回去做炸虾，便快步走离视线所及范围。
　　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孩啊，可以让那个沉着稳重的约翰为他做到这种地步，要不是亲眼所见，自己大概也不会相信吧。苏笑了笑，又继续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新的国家还是因为自己买到了一条喜欢的小动物，十代显得特别兴奋，一只手牵着约翰防止自己走丢，另一只手高举着装鱼的袋子，看罗汉鱼在袋子里偶尔吐出个泡，自己也做出一个嘟着嘴吐泡泡的动作，显得特别可爱。
　　可是约翰这一路却走得十分郁闷，发誓绝对不回头去看那鱼一眼，卢比则一直趴在十代肩上不敢靠近几近彻底黑化的约翰。
　　“约翰，怎么了啊。”十代终于察觉到了身边人儿的不对劲，撇过头问了问约翰。
　　“没什么。”但约翰却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把头别到了一边，草草回答了十代。
　　“呐约翰，你在生我的气对吧……”
　　“没有。”
　　“约翰……”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不要生气了，大不了我们回去让你把它煮来吃掉嘛。我不养了。”
　　“……”
　　混蛋十代！你以为我是和你一样一天到晚只想着吃还因为今天吃不到一条丑死人的鱼所以才那么生气吗？！你把它带回去养哪里啊，难不成养浴缸里和他一起泡澡吗？！
　　“哎……”约翰终究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温柔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十代的头，觉得十代的头发摸起来很软很舒服，“我不是在生你的气，别在意，回去我就立刻给你做炸虾。”
　　“约翰，你真的没有生我气了？”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生你的气。”约翰其实还想解释自己是在跟那只奇丑无比的鱼斗气，但是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管怎么样，都不想让你不开心啊，十代。
　　“啊，十代，你在这里等等我，不可以乱走听见没有。”约翰像是看见什么重要的东西，湖蓝色的眸中泛起了点点涟漪，便向路的另一旁走去。
　　十代站在原地，羽翼栗子球和卢比难得和谐地趴在十代头上，没有吵架。眼看着约翰进了一家花店，在里面买了什么，然后他出店铺时手中多了束包装好的花。
　　手中捧着花束的约翰，突然让十代有些惊艳地迷了双眼。
　　约翰，太过耀眼了。
　　不禁这样想到的十代捏紧了手中装罗汉鱼的袋子，缓缓垂下了头。
　　再这样下去，自己是永远无法触碰到约翰的吧……
　　“十代，来。”
　　不知何时，约翰竟然已经来到十代的面前。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十代才猛然抬起头。一抬头，便是一眼的红色，自己最喜欢的红色。
　　“约翰，这个是什么……”
　　“送你的。”
　　“送我的？”十代接过约翰手中包装精致的花束，花香立刻扑鼻而来。
　　“嗯。我家乡很久以前就有个规矩，凡是家里有客人都要送客人一支家里种的花，可是我这里没有花，就拿这个代替吧。好歹你也是我的客人对吧，送你花很正常的。喜欢么。”
　　“约翰……”
　　“不喜欢么十代……”
　　“不是。我是太高兴了，”十代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大束的红色郁金香，生怕摔坏了这至宝一般，“从来没有人送我花，约翰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
　　“从小时候开始因为尤贝尔的原因，我几乎没有几个朋友。爸爸妈妈也远在国外，每一年的生日也是一个人过的，偶尔卡片里的精灵们会出来陪陪我，可是……还是会感觉到寂寞的啊。约翰，你送我的花我会好好珍惜的，很漂亮，我也很喜欢，谢谢。”
　　望着十代明媚的连怀中美丽的红色郁金香都自愧不如的笑容，约翰觉得喉咙很酸很痛。
　　所以你才是一个真正孤单的人么……
　　“好香啊，伙伴，你闻闻，很香对吧。”
　　所以你有时才会露出如此悲伤的笑容么……
　　“红色的郁金香真的好漂亮。”
　　所以你才如此珍惜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么……
　　“谢谢，约翰！”

　　所以一直以来保护我们的你，才是最需要被保护的人么……
　　是这样的吗……

　　“约翰？”
　　“十代你听我说，我……”
　　“约翰！”
　　正当约翰打算对十代说什么的时候，一声有些娇气甜美的声音突然叫着约翰的名字，这让十代和约翰同时很有默契的向后转身看去，一位金发的女孩便扑入了约翰的怀中，紧紧抱住了约翰。
　　“米纳尔？你怎么在这里？”约翰吃惊地垂下头看着这个与十代差不多高的女孩，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问女士问题之前，要先向女士问好才是正确的，安德森少爷。”女孩甜美的笑着，字里行间透着一种难以言语的高雅尊贵。
　　约翰看了看十代，又转头对女孩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微微欠身，拉住女孩的一只手，将自己的左脸颊与女孩的左脸轻轻贴在了一起。
　　在一旁看着的十代立在那里，他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只是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舒服，甚至有些疼。
　　就连捧在手中的红色郁金香，他也觉得突然变得好沉。
　　到底是为什么……
　　心在如此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