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情何所起，念何所生（未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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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忌站在山坡上望过去。
夜色苍穹，这一天既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唯有万安寺曾冲天而起的大火，宛如傍晚的霞光，将天色烧得透亮橙红。而现在的万安寺，也好像安静的只剩下木料焚烧出的烟火与被风送来的硝烟味儿了。
刚刚闯完万安寺，几大门派正席地而坐，或打坐吐纳，或闭目修养，这些原本去攻打光明顶的都是些门派里寄予厚望的弟子，现下还能活着在这里，每个人都已感到庆幸，不然岂不是大半个的门派都要折在鞑子手里了？只唯有峨眉派的掌门灭绝师太，却还是躺着，双眼紧闭，昏迷不醒。周芷若现下与众峨眉弟子都守在一边，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看起来十分无助又柔弱可怜。
张无忌见了忍不住想要过去安慰，但想起万安寺上，灭绝师太死也不愿让他救助，也不由住了脚，叹了一口气。此时，他亦感到胸口一阵闷痛，想是在救助灭绝师太却与之起了争执之时张无忌真气行岔，也就受了一点内伤。
当时灭绝师太死志已决，张无忌运起乾坤大挪移去接她之时，竟是被她反手拍出一掌，若这一掌与张无忌那一掌对上，掌力霎时便会被转移方向。那时候灭绝师太必定是要重重摔在地上不可，又怎能活命到现在。
只是那时张无忌直觉不妙，一掌拍出时便留了后招，那一掌在中途变了方向，但灭绝师太一掌虽并未与他对上，却结结实实印在张无忌小腹之上。灭绝师太因强自使力，内伤过重而吐出一口血来，顿时昏迷过去。
灭绝师太这一掌乃是使出最后力气拍出，虽她毒患刚解，又有伤在身，但这一掌仍叫张无忌伤了元气。后又频频使出乾坤大挪移救人，到了后来更是力气不继，连站立都已艰难。莫声谷一路将他背在身上，与各大派，明教群豪驱散在城西的守卫，出城数里，便与杨逍率的大队人马会和到了一处，四下里一合计，当下调转马头，往北去了几十里，寻了个能稍作休息的荒山休息。
这时张无忌内力因九阳神功也回复了七八成，总算有力气站在山坡上。
杨逍已与五散人安排明教人马安营扎寨，一切看来都井井有条。只有郭芙一个人什么事情也没得做，到处走动，竟走到张无忌旁边去，上下打量他一番道：“张大哥，你现在看起来已好多了罢？”
张无忌不知她怎么突然朝自己搭话，但看她一个女孩儿，形单影只样子，又不好不理她。这几日郭芙还是大小姐脾气不改，却也已收敛许多。张无忌待人一向温厚，这几日郭芙虽常使性子，也只当是小妹妹的脾气。这个时候见她开口询问，自然便温言道：“多谢郭姑娘关心，现下已无大碍。”
郭芙明媚的大眼睛一转，脸色竟是微微泛起了绯红，又道：“张大哥，万安寺上被困的皆是六大派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你救下他们，可真得算是已救下这大半武林啦！”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倒高兴得好像是自己做了那件事一样，只听她又道：“只不知道你现下还有何打算？”
张无忌不知道郭芙又在打什么主意，正想答话，却忽然像是听到有人在唤他名字，这声音随风而来，若隐若现，宛如海上一根无凭浮木。他蓦地竟是一怔。
张无忌不由侧转过身，朝好似叫他名字的方向转过去。
万安寺已被烧得毁去大半，但残骸仍还矗立不倒，远远只看到塔尖与升起不灭的烟火。方才听到唤他的声音，竟好似只是一个幻梦。
郭芙看他脸色一变，吓了一跳，心道：“这个张无忌怎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该不是内伤又发作了？”她轻声要叫他，却见张无忌长叹了一气，眼圈竟好似红了。
这下郭芙更是心惊，颤着声轻轻道：“张大哥，你还好些么？”
张无忌看她神色，道是可能被自己吓着了，忙笑道：“没甚么事，你方才有听到甚么人唤我名字么？”
郭芙眼色茫然，摇头道：“有呀，张大哥，我不正唤你名字么？”
张无忌看她确实不知，“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只是神色仍旧郁郁。郭芙心里着急，她本来就是来打听张无忌的打算，之前她偷溜出襄阳就是怕父母责骂，也害怕张无忌这件事做完，就又起了要将她送回去的念头。
郭芙知道黄蓉一向溺爱她，最多说她两句也就算了。但只要一想到郭靖黑沉如铁的脸色，当真要吓得身体都要抖起来。只是有一件事，她现在也才想起。当时她偷溜出去，好似武家兄弟也跟着追出来，后来为了甩掉这两个小尾巴，可不让她躲了好久？大小武可是固执，断不会因为一时找不见她就自个儿回去的，但都这么些天也不见人影，难不成是明教行藏当真过于隐匿？若是大小武真自个儿回去了，怎么爹爹妈妈连半点消息也无？
郭芙虽被娇宠的蛮横不讲理，毕竟也好歹是郭靖黄蓉之后，大世面见过许多，自然也不能说半点见识也没有。思来想去了这么久，也该感到些古怪，更是心下惴惴。这几天见张无忌发号施令，明教群豪又都对他很是服气，不由就想找他商议。
只是见张无忌现下心事重重，半点也没有听她说话的心思的样子，不由把声音放大了，气道：“张无忌！”
张无忌怔了一怔，他手指似乎摸到腰上的玉坠，这才安下心，朝郭芙歉意道：“郭姑娘，方才有些事多有得罪了。不知道郭姑娘有甚么事需人分忧？”
郭芙气哼哼地道：“姓张的，你想甚么想的那么入了神？”她等了一会儿，见张无忌仍是一脸歉意的样子，自个儿也觉得好似自个儿有些无理取闹了，霎那便歇了气焰，吞吞吐吐道：“好……好嘛，你既然已认了错，我……我也没甚么好怪你。只是，只是……这件事后，你还有甚么打算？大小武原本应是跟在我后头，现在竟不见人影，我……我有些害怕。”
张无忌沉吟了片刻，心道：“武家兄弟确实时常跟随郭姑娘左右，当日不小心擒到她时，也确实并不见武家兄弟。”他心下只怕武家兄弟在找郭芙的时候遭了甚么不测，但自然不能说给郭芙听，只安慰她道：“武家兄弟或许只是与郭姑娘一时走散，又或遇事耽搁。”
郭芙心头不安，却也不敢多想，只得点头，但复又问道：“张大哥，你还没回答我，你之后要去哪里？”
张无忌也猜到她心思，只是仍据实答道：“早前已收到在襄阳助权的明教兄弟飞鸽传书，只说目前鞑子动向虽仍不明，却已在调集兵力，好似要会聚襄阳，我等自然得前去相助。”
郭芙咬紧下唇，一副要说甚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半天才正要说话，哪知道张无忌已猜出她心思，截了她的话，柔声劝她道：“郭姑娘不必担心，我已飞鸽通知黄帮主与郭大侠，他们为你之事已着急了许久，你现下回去不论是否受罚，父母为你担心忧急本就是你的错处，他们一片为你之心，你可要知道。”
郭芙仰高了下巴，哼了一声，她本就被娇宠惯了，一向都听不进人劝，这个时候有人劝她，她反而更要反击，只见郭芙跺了一脚，气道：“你凭甚么来管我？你自个儿去你的襄阳，怎么非得带上我！？我现在就走啦！”
她本还打算扭身就走，张无忌叹了一声，拦住她去路，无奈道：“郭姑娘，我不能让你走。你若执意要走，我也就只能先点住姑娘的穴道，待到了襄阳再解开姑娘的穴道，再向黄帮主与郭大侠请罪了。”
郭芙气得满脸通红，指着他道：“你——你——！你真要那么做？”
张无忌点点头，道：“若郭姑娘执意要走，我也只能取一个下策了。”
郭芙倒没想到张无忌竟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气得直跺脚，也半分办法也没有，眼圈红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张无忌吓了一跳，忙安慰道：“郭姑娘，我无意得罪姑娘，只是兹事体大，襄阳告急，况且也不能让郭姑娘一人流落江湖，再让黄帮主与郭大侠担心忧虑。还望姑娘能够谅解一二。”
郭芙哼了一声，又狠瞪他一眼，转身走到不远树下。
张无忌长长叹息，只觉得胸中烦闷怅然，他倒想起方才好似幻觉一般唤他的声音，又温柔又悲痛。那声音再熟悉不过，应该是杨过。
只不知道杨过现在何处？不知是否已找到真心相待的佳偶良配？
手中半块玉坠，玉色光润，只是触手太冷了。
张无忌发了一会儿怔，肩膀被人轻拍了几下，他回过头去，只见杨逍站在他身侧半步，见他回头，也只叹一口气。
张无忌开口又闭口，半天没有说出甚么来，只道：“杨伯伯……”
杨逍知道他此刻怕是心情不佳，前时多为驱除鞑虏之大事奔忙，到了现下安静时刻，多少纷乱繁杂思绪，自然也生起来了。杨逍笑道：“教主现下烦恼，怕是想到杨过那小子了吧。”
张无忌视线漂移，终于正过脸，道：“果然还是瞒不过杨伯伯。”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情何所起，念何所生（未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