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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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素嫃。”司马岳的声音带上一抹忧伤甚至是懊悔。
“云初，云初。。。云初。。。”一声声的叫唤从水幕外传来，我烦躁异常，想捂住耳朵却又控制不住想去再听一遍她的呼唤，云初，这两个字钉在我的心间，如藤蔓一般紧紧缠绕住我的思维，挥之不去。
“司马岳，让她进来。”我一只手握成了拳，甚至能看到青筋跟血管，另一只手臂想要伸出水幕外，却被唐施死死抱住“不能去，朱贞言，你给我醒一醒。”
“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上可奈何，彼岸花开开彼岸，断肠草愁愁断肠，忘川水流流忘川，彼岸花开开彼岸，彼岸花开开彼岸，此江船行行此江。”浑浊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水幕内响起，我好像有些清醒过来，但心头却无端涌起无名火。
“谁在那唱歌。”我大声吼道，但是却越发的不能控制自己，司马岳将我拥在怀里，我用力想推开他，这是直觉的反应，不知道为何对他的碰触有一种内心里涌出的抵触跟厌恶，甚至是带着一点恨意。“司马岳，你放开我。”我发了疯一样想推开他，忽然却没了知觉，脑中只有刚才那首歌一直在回荡回荡。
微雨下的乌衣巷非常宁静，两名清瘦高挑的青衣男子执了伞在桥边漫步。拐了弯便出了巷口，外头有小贩正在收拾摊子。
“殿下公务繁忙怎会有空约在下饮酒下棋？”身量稍矮的那名少年正咧嘴笑的灿烂，只有一支玉簪束发，容貌非常秀丽，看她这脸便知是女扮男装。她这话其实是赌气而言，想她一月前亲自三邀，结果次次被拒，今日他居然亲自登门赔罪，实在让她惊喜。
“前几个月俗事缠身，还请褚小姐见谅，今日本王在秦淮河畔设宴，还请小姐赏脸。”司马岳撑着伞慢慢走着，有意无意的转动着伞把，不少雨珠被甩出伞面。
“好啊，今日再引荐一人于你，想来殿下必能引为知己。”褚算子收起笑脸，颇是意味深长。
“恩？”司马岳转过头，看着褚算子，颇为好奇。
“尔岚有张忘川图，想献给殿下。”褚算子皮笑肉不笑，琅琊王崇道，又有些特殊的癖好在朝廷间已不是秘密，她父亲前些日子还当是笑话跟她提起。
“尔岚又是何人？”司马岳挑了挑眉，忘川图是崂山一派的镇山之宝，这个叫尔岚的是崂山传人？
“在下表姐，她知道殿下寻忘川图很久，特地带来建邺献给殿下。”褚算子一本正经道，其实她也不明白表姐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忘川图是春秋战国时期流传下来的丹卷，据说有长生不老的方子记载，一向是崂山的命根子，她这样的做法让人费解，崂山一支的人能饶了她？
“她想要什么？本王无功不受禄。”雨停了，司马岳收了伞，宽大的袖子湿了一半。
褚算子微微一笑“殿下可以自己问她，今晚戌时秦淮河东畔？”
司马岳点了点头，褚算子得到满意答复遂告辞离去，青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前方拐角处，融于那一片青瓦白墙之中。褚算子是卫将军褚裒之女，系出名门，是兄长中意的琅琊王妃人选。他已双十之年却依然没有娶妻，兄长一直催促，近日更是选出三名大臣之女，其中最为赏识的便是褚家女儿。褚算子生母为谢氏，与他母后为表姐妹，所以跟褚算子也算自小相识，聘她为妃，自己也没有意见。
“殿下，您要找的人找到了。”邓元见司马岳站在原地不动，似乎若有所思，只好上前打扰他，毕竟这人殿下找了三年。
“谁？”司马岳转过身走向前方的马车，邓元赶紧打帘，马车内正燃着檀香。
“殿下在琅琊台遇到的那位姑娘，今日有人见她入了城，如今正在褚府。”邓元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回王府。
“褚府？”这么巧，莫非是褚算子说的表姐尔岚？
“正是褚裒大人府上。”邓元略略尖锐的声音从帘外传来。
邓元的声音很轻，又似乎从远处淡淡的传来，非常的模糊，但是那种尖锐却让我有点心惊。我觉得自己向浮在云端，看着建邺城里发生的一切，尔岚，尔岚，这个名字好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到底哪里熟悉。
马车慢慢在青石板上行驶，我想去追，但是却移不动自己的脚，明明是简单的跨步却变得非常沉重。我想出声叫住司马岳，但这时却似乎有人用力扼住我的脖子，我睁大眼，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却是我自己的脸，但是皮肤溃烂，发出浓重的腥气，血红的双眼暴怒的盯着我，跟我在公主坟和元陵里看到的锦衣卫的模样类似。掐住我咽喉的手还在滴着血，她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我似乎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中，然后感觉到脸上一片温热，是她的脸完全贴上了我。被掐的快没有意识前，我闻到了浓郁的麝香味，我对香料一向很敏感。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正躺在船里，但却不见司马岳跟唐施，只有那个撑船的人还在划着桨。“他们人呢？”我咳嗽了两声，吃力的撑起身子，嗓音有些沙哑。
“散了。。。散了。。。”却是刚才唱那首忘川歌的声音，果然是撑船人。他这一说话我发现那道水幕也消失了，就只有一条渡船飞快的向前方驶去。不过不再是刚才的荷塘，而是乌黑如墨水般的湖。
“我们去哪？”我强撑起身子，颤颤悠悠的靠近他，无力的手搭上他的肩，想让看看他长什么样，但是却扑了个空。手臂从那人的身躯里穿过，立马传来一阵刺痛，我赶紧缩回手，一用力跌坐回船上。
那人怪笑了两声，嘶哑难听“散了，散了。。。”却是又重复着这两个字。我实在疲惫，干脆闭上眼等休息一会再做打算，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干不了什么。
等我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时候，船正驶向一个大漩涡，我脸色一变，爬起来想夺走撑杆，却依然是抓了个空，这撑船人跟撑杆根本就不是实物，我退回至船尾，用力抱住横杠的木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跟船被卷入漩涡中。
水浸入耳鼻中，我又闻到了刚才的麝香味，我拼命睁大眼想看清楚，但是这一条湖里的水完全是墨黑，漩涡强大的吸附力把我卷至水中央，却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拍至一旁，浑身一阵剧痛，模糊间却看见一名素衣女子正拿了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向碗中放血，身旁更是放着一个不算小的白瓷瓮，边缘上可以看见干涸的血迹。女子的脸色煞白，装满这一碗血终于不支倒地，额间却是豆大的冷汗。这女子我认识，分明是刚才梦境中的褚算子。褚算子倒在地上不停的喘气，心跳声非常急促，紧闭着双眼却能感觉到带着无限的愤怒，骨节分明的手捏成拳，指甲陷入掌心中掐出了血丝。
“母后，母后。。。”微弱的声音从瓮中传来，褚算子听到这童音脸上一阵喜色，强撑起身子，揭开瓮的盖子，从里面抱出一个浑身是血的男童。
“穆儿。”褚算子抱着男童走向内室，里面是一方巨大的白玉池，将男童放入池中，仔细的帮他清洗身上的血渍。
我想看清男童的面貌却又转了一个画面，这是在一个地宫里，褚算子这回穿了华丽的宫装正面无表情的在一旁监督工匠搬运正中的棺木。
“太后，这实在不妥，万万不可。。。。”见褚算子依然没有回应，一旁拿了浮沉的道人叹了口气“云儿，听师傅的，罢手吧。”
“开棺。”褚算子唇畔闪过一丝冷笑，转了转手腕，隐于袖子中的是伤痕累累的手臂，一条条蜿蜒丑陋的疤附在原本白玉无瑕的手臂上。
“小贞，小贞。。。”略带焦虑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叨扰我的思绪，我有些不耐烦，挥手向赶开这声音，手却被人抓住，有灼人的温度，跟方才冰冷的感觉截然相反，我睁开眼，只见唐施跟司马岳正焦急的看着我。司马岳正用力握住我的手，我看向船头，那道佝偻的身影依然在慢悠悠的划着船，四周的水幕已经不见。司马岳手掌传来温暖的让我有了一丝暖意，这次是真实的，不再是幻境。
“我昏过去多久？”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大概有两个小时，你梦到了什么？”司马岳将我扶起来，让我靠在他怀里躺着休息。我喘了口气“你跟算子皇后。”顿了顿又加道“还有尔岚。”
话语刚落，感觉到司马岳浑身一颤“别胡思乱想。”轻柔的声音跟刚才梦境中的冷漠完全相反。我不想去纠结这个问题，很多事情越是清楚真相越是伤人，我一个人封闭太久，好不容易敞开一次心扉，不想就这么夭折。梦境始终是梦境，就算一千多年前我真的是他的算子皇后，或者他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那也是曾经，我朱贞言要抓住的是现在。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