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之旅》淡紫色的茶杯

121、第一百二十章 寂静海边的老人

　　深渊魔域的最西边，是永远没有波澜的寂静海。墨色的海水平静得如同光滑无瑕的黑曜石，沉重地嵌入地面。靠海的悬崖上，有一座小小的木屋。尽管没有拍打着石壁的海浪，但是小屋的建筑点依然让人心有戚戚。
　　距离悬崖三公里左右的地方，原本毫无特点的黑土地上忽然亮起了金色的光芒，一道符文显现出来，紧接着，几步外的空间微微扭曲，“刺啦”一声裂出了一条缝隙。
　　“哦见鬼！”空间裂痕里首先传出了查理的声音，“那个死老头又搞什么花样啊！？”
　　一边说着，查理迈出了空间裂缝，看着面前的符文皱起了眉头。
　　“巨型干扰魔法‘隔世’……以符文为界，从这里开始往后的空间都不允许使用空间系的法术。”在他身后，菲莉雅也走了出来，她辨认了一下符文的种类，很快得出了答案。“这个规模真厉害呢……”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赞美的！”查理罕见的有些恼怒，“不能使用空间系魔法……哼，谁知道从这里到那个老不死的窝之间还有什么东西……”
　　“算啦，卡斯特爷爷一向喜欢清静，会设下这种魔法阵也不是不能理解。”菲莉雅却是心情不错，随口安慰了同伴几句，率先越过符文向前走去。“不过还真是意外，没想到他真正的居所是在这里……如果当时不是因为他正好有事情去了失落神殿，恐怕我永远都没办法认识这个人了呢。”
　　查理撇撇嘴，显然很不能理解菲莉雅语气中的庆幸。
　　“这种事情应该当成不幸来看待才对吧菲莉雅！”银发青年不屑地回道，“若不是因为他的实力和忠诚，我可不愿意让他存在……啧！”话音未落，查理忽然眼神一凛，随即拔出腰间的短剑朝某处划去。
　　十字形的银光闪过，查理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菲莉雅身边将她一把捞起，以极快的速度向后跃去。
　　“轰”
　　“轰”
　　连着两声巨响，两人刚才所站的位置和刀光出现的位置已经变成了几米深的大坑。
　　一滴冷汗从菲莉雅的额上滑落。刚才她虽然也察觉到了异样，但是身体的反应却完全跟不上，若不是查理把她拉开，她现在恐怕已经站不起来了——造成深坑的是土系魔法“重力术”，一旦被施加，行动力几乎就等于零。
　　“臭老头你干什么？！”查理刚稳住身形就吼了起来，平时玩世不恭的神态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给在别人院子里说主人坏话的小家伙一点颜色而已……”回答他的是一把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上门做客，总得按主人的规矩来不是？”
　　“啧……”查理暗自嘀咕着，看起来很是不满。
　　“好了好了……卡斯特爷爷，来打扰您真的很抱歉……”菲莉雅看着查理越来越黑的脸色赶紧打圆场。
　　“呵呵不碍事，”一个老者的身影慢慢地在他们面前显现，藏青色的魔法袍上，银灰的长发和胡须微微打着卷，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这是一位魔法师。然而最让人无法忽视的，还是老者那双皓若星空的黑色双瞳——他并不是魔族。“不过凯洛儿，你好像退步了很多啊？”
　　闻言，查理和菲莉雅的脸色皆是一黯。
　　“卡斯特爷爷，这是我今天来的原因。”沉默了一下，菲莉雅打破了僵局。
　　她看着面前的姜茶，一咬牙全部灌了下去。辛辣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几乎将她呛出了眼泪，但也正是这种辛辣，让她的思路一下子放空了。这是卡斯特曾经教给她的，在冥想前可以使用，只不过后来菲莉雅对自己的精神力控制越发纯熟，而且她也实在不喜欢姜茶的味道，也就没有坚持。
　　卡斯特看着菲莉雅面前空空如也的杯子，和蔼的笑了笑。他又看了一眼查理，他面前的姜茶碰也没碰。
　　“护卫长大人，老夫今天想吃点幽灵鱼呢。”
　　查理哼了一声，显然对老者的吩咐极其反感，却没有说什么，直接站起来走了出去。即将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菲莉雅一眼，菲莉雅朝他笑笑，表示自己一个人就足够。
　　“护卫长对于深渊之主倒是忠心耿耿。”查理的气息消失在感知范围外之后，凯斯特笑着说道。
　　菲莉雅没有接腔。查理对于席薇的执着她很清楚，然而卡斯特的话她也并非没听明白——她并不是那个银发男子的效忠对象。现在她所面对的问题，恐怕涉及到了会让她与查理发生矛盾的层面，这应该也就是卡斯特要将查理支开的原因。
　　“说起来，你离开深渊之后做了商人？”卡斯特没有让他们的对话冷场。
　　“是的，一开始是做了冒险者，有了一笔钱之后加入了旅行商队，这几年……我回菲罗城定居了。”菲莉雅的声音微微弱了一些。
　　卡斯特露出了赞赏的神情。
　　“看来我教给你的东西你运用得很好。”
　　菲莉雅苦笑了一下，“您所教授的我都记得，无论是作为魔法师还是作为商人……后来我报了仇，可是我失去了很多……比我得到的还要多。”她想起了克莉斯汀消失在自己怀中，想起了罗伦斯失望又悲伤的眼神，还有现在——“我甚至连力量都失去了。”
　　卡斯特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辛辣的姜茶，木质的茶杯带着特有的厚重感，让人心安。
　　“凯洛儿，你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吗？”
　　老人嘴里说出的名字让菲莉雅愣了一下。她相信对方绝对很清楚，现在的她用的是什么样的身份。凯洛儿，说实话，菲莉雅不喜欢这个名字，这个名字里记载了她太多的绝望和辛酸。
　　“卡斯特爷爷，我……”
　　然而，老人并没有让她说下去。
　　“无论是法师，战士，还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在做一件事之前，总该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或者说，只有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我们才能迈开脚步走接下来的路，不是么凯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