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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密道开启 ...

  •   重阳节的巷子,热闹里掺着不安。

      沈三娘的菊花茶香飘了半条巷子,王老头的茱萸囊卖得精光,童七举着新得的麦芽糖满巷子疯跑——可大人们的笑容都浮在脸上,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巷口那排沉默的工棚。

      温知言今日告假,说是去城外登高。但他手下的工匠一个没少,反而多了几个生面孔,说是“工部派来学习测绘的学徒”。这些“学徒”手脚麻利,帮着巷民搬东西、修房顶,殷勤得过分。

      林时在城隍庙里整理工具,透过窗缝看着外面。

      苏芷的竹篮放在墙角,里面除了药材,还藏着更重要的东西:三捆特制的牛筋绳,每根都有拇指粗细,浸过桐油,柔韧异常;六根钢钎,尖端淬过火,闪着幽蓝的光;还有两个皮质水囊,内胆用的是鱼泡,密封极好,装满水也不显形。

      这些都是苏芷阿爹留下的“老东西”,有些比她年纪还大。

      “绳子我检查过了,没有霉点。”苏芷蹲在墙角,把绳子一圈圈盘好,“钢钎的尖我重新磨过,地下万一遇到石层,能用上。”

      林时点点头,从床下拖出一个木箱。箱子里是他自己的家当:几本修复用的工具书,一套小巧的青铜錾刻刀,还有一卷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他解开油布,露出一叠泛黄的纸张。

      “这是我祖父留下的。”他将纸张在桌上摊开,“有些是前朝工部营造图的手抄本,有些是他自己勘测古墓时画的草图。虽然和档案馆不是一回事,但地下的构造原理,总有相通之处。”

      苏芷凑过来看。

      纸张已经脆得厉害,林时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排列开来。图上线条细密,标注着各种术语:“夯土层”“排水暗渠”“防潮夹层”“通风竖井”……

      “你看这里。”林时指着其中一张图,“这是嘉靖年间一个亲王墓的剖面图。墓道入口不在正位,而在偏东南十五度——这叫‘避正就偏’,是为了迷惑盗墓者。入口进去后也不是直路,而是螺旋下行,每转一圈,方位偏移三度。”

      “和枯井的刻痕很像。”苏芷说,“井壁上那些线条,也是螺旋向下的。”

      “对。所以我猜,档案馆的入口通道,很可能也是这种结构。”林时的手指沿着图纸上的螺旋线移动,“这种设计有两个目的:一是让人失去方向感,二是……利用地磁。”

      “地磁?”

      “地磁的强度会随深度和方位变化。”林时解释道,“螺旋通道每转一圈,磁偏角就变一点。如果设计者在地面某个位置埋了磁石,或者用了陨铁之类的特殊材料,那么进入通道的人,怀里的指南针就会慢慢失效。”

      苏芷想起定星针在离开水井后的颤动。

      “所以天针感应的是……”

      “可能是磁场的微妙变化。”林时说,“温知言手里的镇龙盘,盘心是陨铁,也能感应磁场。我猜,三件信物合在一起,不仅能打开物理的门,还能校准地下的‘方向’——在那个失去常规参照的世界里,给你一个真正的‘北’。”

      这个推测让密道之行多了一层意义。

      如果他们能在温知言之前,摸清地下磁场的规律,或许就能在迷宫里占得先机。

      窗外忽然传来喧哗声。

      两人同时噤声,贴近窗缝。

      是童七的祖母。

      老太太不知怎么走到了巷子中央,拄着拐杖站在那口枯井边。她面朝西方——那是太阳将落的方向——嘴里又开始哼歌。

      这次的调子和昨夜不同,更慢,更沉,像挽歌。

      巷民们渐渐围拢过来。王老头想上前拉她,被沈三娘拦住了。荆五站在铁匠铺门口,手里还握着打铁锤,眼神复杂地看着老太太。

      工匠们也停下了手里的活。

      一个“学徒”悄悄退到人群后面,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快速记录着什么。

      老太太哼完了最后一句,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向枯井。

      然后她说了一句话。

      声音不大,但在突然安静的巷子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龙睡了,别吵它。”

      说完,她转身,摸索着往回走。拐杖点在青石板上,“笃、笃、笃”,一声声敲在人心上。

      人群鸦雀无声。

      几息之后,才有窃窃私语响起:

      “阿婆又犯糊涂了……”

      “唉,年纪大了……”

      “可她说得怪瘆人的……”

      工匠们交换了眼色,那个记录的“学徒”收起本子,若无其事地继续帮人搬东西。

      但林时看见,他的手指在衣襟上轻轻敲了三下——是个暗号。

      温知言的人,把这句话记下了。

      “她是在警告。”苏芷在林时身后低声说,“警告所有人,包括那些工匠。”

      “她知道我们在听。”林时说,“也知道他们在听。”

      老太太的举动越来越难以解读。她似乎活在一个半醒半梦的状态里,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能说出常人说不出的隐喻。

      童七从人群里钻出来,跑到祖母身边,牵起她的手。孩子仰着脸问:“奶奶,龙在哪里呀?”

      老太太停下脚步,用那双灰白的眼睛“看”着孙子。

      然后她弯下腰,用只有童七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什么。

      孩子愣住了。

      几息之后,童七突然转身,朝城隍庙跑来。

      “林先生!林先生!”他边跑边喊。

      林时迅速将桌上的图纸收起,苏芷将竹篮盖好。童七冲进庙门时,两人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怎么了?”林时问。

      童七喘着气,小脸涨得通红:“奶奶说……她说……”

      “慢慢说。”

      “她说,今晚别去地下。”孩子的声音带着困惑,“她说地下有‘守夜的’,会咬人。”

      苏芷的手微微一颤。

      “守夜的?”林时蹲下身,平视着童七,“奶奶还说了什么?”

      “她说……守夜的睡了几百年,脾气不好。”童七努力复述着那些他不太懂的话,“还说,要带‘香’,守夜的喜欢香味。”

      香?

      林时和苏芷对视一眼。

      “还有吗?”

      童七想了想,摇头:“没了。奶奶说完就回屋了,说困了。”

      孩子仰着脸,眼睛里满是天真和信任:“林先生,你们今晚要去地下吗?好玩吗?”

      林时摸了摸他的头:“奶奶糊涂了,我们不去地下。你快回家吧,天快黑了。”

      童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跑走了。

      庙里恢复了安静。

      夕阳的余晖从窗棂斜射进来,将灰尘照成飞舞的金粉。

      “她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多。”苏芷缓缓说,“‘守夜的’——可能是机关,也可能是别的东西。”

      “香呢?”林时皱眉,“地下点香,不怕耗氧?”

      “也许不是真的香。”苏芷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香谱》,“有些特殊的香料混合物,能驱虫、防潮,甚至……安抚某些动物。”

      “动物?地下会有动物?”

      “我阿爹的笔记里提过一句,说档案馆最深处,养着‘护书的灵物’。”苏芷翻着书页,“但没写是什么。只说那些东西怕光,怕响,但喜欢某种特殊的香气。”

      她停在一页上:“看这个——‘龙涎香混以艾草、雄黄、柏实,可驱百虫,安异兽’。这方子很古,是道藏里的记载。”

      林时凑过去看。方子确实古怪,几味药材的性质相冲,不像寻常香方。

      “我们有这些吗?”

      “艾草和柏实有,雄黄也能找到。”苏芷说,“但龙涎香……那是贡品,寻常人家没有。”

      她想了想,眼睛一亮:“不过可以用别的代替。我阿爹说过,陈年的樟脑磨粉,混入松脂,有类似的效果。”

      “来得及配吗?”

      “一个时辰够了。”

      苏芷开始翻找药材,林时则继续整理工具。

      窗外,天光一分分暗下去。

      巷子里的节庆活动渐渐收场。沈三娘在收拾茶摊,王老头关上了铺门,工匠们也陆续回到工棚。那些“学徒”走在最后,眼神在巷子里扫了一圈,确认没有异常,才跟着进去。

      夜幕降临。

      回光巷点起了零星灯火,像沉睡巨兽偶尔睁开的眼睛。

      ---

      亥时初,一切准备就绪。

      林时背着一个特制的褡裢——两边口袋分别装着绳索和工具,中间夹层是干粮和水。苏芷的竹篮换成了一个小背篓,里面是配好的“安兽香”,还有几样应急药物。

      两人在城隍庙里等着。

      等更夫的梆子响过三遍,等巷子里最后一点人声熄灭。

      子时正,他们行动了。

      苏芷移开神龛后的柴堆,再次按下那块活动的青砖。墙壁无声滑开,露出黑洞洞的入口。一股陈年的土腥味扑面而来,混合着霉菌和某种说不清的、微甜的气息。

      林时点亮一盏特制的小灯——灯罩是磨薄的牛角,光线柔和且不扩散,只照亮前方三尺。灯油里加了松脂,燃烧时有淡淡的松香,正好掩盖人气。

      “我先下。”他说。

      洞口向下是一段陡峭的石阶,石面湿滑,生着厚厚的青苔。林时试探着踩上去,石阶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但还算稳固。

      他向下走了七八级,回头示意苏芷跟上。

      苏芷将庙门从内闩好,又在入口处撒了一把香灰——如果有人进来,会留下脚印。然后她跟着走下石阶,反手将墙壁推回原位。

      “咔”一声轻响,机关复位。

      最后一丝天光消失,他们彻底陷入了地下的黑暗。

      石阶很长,螺旋向下。林时一边走一边默数,数到四十七时,石阶终于平缓,变成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通道仅容一人通过,两人需侧身而行。墙壁是粗糙的岩石,摸上去冰冷潮湿,有些地方渗着水珠,在灯光下泛着幽光。

      空气变得稀薄,呼吸有些费力。

      “戴上这个。”苏芷从背篓里取出两个面罩,是用细棉布缝制的,内层夹着药草,“能过滤浊气。”

      林时接过戴上,一股辛辣的药味冲入鼻腔,但呼吸确实顺畅了些。

      他们继续向前。

      通道并非直线,而是曲折蜿蜒,时而向上,时而向下,岔路极多。好在苏芷手里有她阿爹留下的简图——虽然粗糙,但标出了主道的走向。

      “前面左转。”她低声说,“阿爹标注那里有个‘气口’,可以换气。”

      果然,转过一个弯,通道突然变宽,形成一个约莫丈许见方的石室。石室顶部有个碗口大的孔洞,隐约能看见一丝极微弱的天光——可能是某处地缝,也可能是特意留的通风口。

      新鲜空气从孔洞渗入,虽然稀薄,但足够让人缓一口气。

      林时将灯举高,照亮石室四壁。

      墙壁上有壁画。

      虽然年代久远,色彩斑驳,但还能看出大致内容:一群穿着前朝官服的人,正在指挥工匠建造什么;然后是另一群人,将一箱箱书册运入地下;最后是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堆积如山的书卷中,提笔书写……

      “这是档案馆的建造史。”苏芷的手指轻触壁画,“你看这里,这个戴乌纱帽的人——应该是永乐年间的工部尚书宋礼。史书记载他主持修建了京城许多重大工程,但没提过这个。”

      壁画连续延伸,讲述着一段未被记载的历史:档案馆如何从设想变为现实,如何选址在“龙脉节点”,如何设计重重机关,如何挑选第一批守秘人……

      “这里。”林时停在最后一幅画前。

      这幅画画得格外精细:一个中年人坐在石室里,面前摊着一本书。他身后是层层叠叠的书架,书架上并非全是书卷,还有星盘、罗盘、尺规等工具。而他的脸上,表情复杂——有守护者的庄严,也有囚徒般的孤独。

      画旁有一行题字:

      “青简黄卷,守之者痴,弃之者罪。沈溪月自题。”

      沈溪月。

      又是他。

      “他曾在这里住过。”苏芷的声音很轻,“可能很久。”

      林时仔细看画中的细节。石室的陈设很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个书架。桌上除了书,还有一面铜镜,镜旁摆着几件奇怪的东西——其中一件,看起来像是定星针。

      但针的形状,和他们手里的天针略有不同。

      “地针。”苏芷也看出来了,“画里的针,针柄更粗,针尖是双刃的。这是地针的特征——既能指方向,也能当工具用。”

      “所以地针确实存在,而且曾经在这里。”林时说,“后来被移走了,或者……藏在了别处。”

      他们继续看壁画。在沈溪月自题的那行字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字,几乎被岁月磨平:

      “后世若有至者,当知三事:一,此非书库,乃镜鉴;二,入者需自问本心;三,出时勿忘来时路。”

      镜鉴。

      这个词让林时想起叩心镜。

      档案馆不是简单的藏书处,而是一面“镜子”——照见历史,也照见人心。

      “该走了。”苏芷看了眼更香——为了计时,她特意带了一小截更香,燃速很慢,“我们在这里停留太久了。”

      两人离开石室,继续沿通道向前。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滞重,温度也越低。林时摸了摸墙壁,石面沁着水珠,但水是温的——说明附近有地热源,或者活水。

      又走了约一刻钟,前方传来隐约的水声。

      “是暗河。”苏芷停下脚步,“阿爹的图上标了,要过一条暗河,才能到档案馆的外围。”

      通道在这里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向下倾斜的滑道。滑道很陡,表面光滑,像是被人长期行走磨出来的。

      水声就是从下面传来的。

      林时将灯往下照,只能看见滑道消失在黑暗里,深处有粼粼的反光。

      “我先下。”他解下褡裢,绑在胸前,背贴着滑道,慢慢向下滑去。

      滑道比想象的长,而且越来越陡。到后半段,几乎成了垂直下落。林时用脚蹬着两侧,控制速度,但还是滑得飞快。

      最后“扑通”一声,他掉进了水里。

      水不深,只到腰部,但冰冷刺骨。林时挣扎着站起,举起灯——这是个地下洞窟,洞顶高约三丈,垂着钟乳石。一条暗河从洞窟一侧流过,水声潺潺,在封闭空间里产生回音,听起来格外响亮。

      苏芷也滑了下来,落入水中。她打了个寒颤,但很快稳住身形。

      “这边。”她指向暗河上游,“图上说,沿着河岸走百步,能看到一个石门。”

      两人涉水前行。水底是光滑的卵石,踩上去很不稳。灯光在洞窟里摇曳,映出千奇百怪的影子:有的像怪兽,有的像人形,有的像张开的书卷。

      走了大约七八十步,前方果然出现了一道石门。

      门是整块青石凿成的,高约一丈,宽六尺,紧紧闭合。门面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凹槽,形状很不规则。

      “需要钥匙。”苏芷摸着凹槽,“但阿爹的图上没写钥匙是什么。”

      林时仔细查看石门。门与门框的缝隙极细,连刀片都插不进去。他试着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显然有机关锁死。

      “会不会是信物?”他想到镇龙盘和定星针,“三件信物合在一起,就是钥匙?”

      “有可能。”苏芷说,“但我们现在只有天针。”

      她从怀里取出定星针,试着插入凹槽。

      针尖进入一半,卡住了——形状不对。

      “不是这个。”她失望地拔出针。

      两人陷入困境。

      石门是必经之路,打不开,就只能原路返回。

      林时不甘心,举灯贴近门缝,想看看里面有什么。灯光透过极细的缝隙,隐约照见门后的景象——

      是一间石室,比他想象的大得多。石室里立着许多木架,架上摆满了书卷。虽然光线昏暗,但能看出书卷保存得相当完好,连捆扎的丝带都没有朽断。

      这就是档案馆的外围书库。

      数百年来无人踏足的地方,就在一门之隔。

      林时的心跳加快了。

      他退后几步,再次审视石门。门框上方,似乎刻着什么。他示意苏芷举灯,自己踩上水边一块凸起的石头,凑近去看。

      是字。

      很淡,很浅,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

      “心为钥。”

      又是“心”。

      林时跳下石头,对苏芷说:“看来我们需要的不只是物理钥匙,还有‘心钥’。”

      “什么意思?”

      “也许……”林时思索着,“也许开门的方法,和叩心镜有关。镜子照见人心,而门感应人心?”

      这个推测太玄,连他自己都不太信。

      但眼下没有别的线索。

      苏芷忽然说:“你记得沈溪月壁画上的题字吗?‘入者需自问本心’。也许‘自问’就是方法。”

      她走到石门前,将手掌贴在门上,闭上眼睛。

      “你在做什么?”林时问。

      “试试看。”苏芷轻声说,“如果我诚心自问,门会不会有反应?”

      当然不会有反应——林时心里这样想,但没有说出口。

      然而,几息之后,石门内部传来极轻微的“咔嗒”声。

      像是锁芯转动。

      林时愣住了。

      苏芷也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石门。

      门,开了一条缝。

      虽然只有一指宽,但确实开了。

      “这……”她收回手,“怎么会?”

      林时凑到门缝前,再次向内看。这次能看得更清楚:石室里除了书架,还有一张石桌,桌上摆着几样东西。

      其中一样,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玉色。

      是一面镜子。

      圆形,巴掌大小,镜框刻着云纹,镜面非铜非玉,看不真切材质。

      林时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可能就是……叩心镜。

      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但门只开了一指宽,人进不去。

      “再试试。”他对苏芷说,“再问一次。”

      苏芷重新将手贴在门上,闭上眼睛。这次她低声说了什么,林时没听清。

      门又动了。

      缓缓地,沉重地,向内打开。

      一股陈年纸张和檀香混合的气味,从门内涌出。

      石室完全展现在他们面前。

      书架排列整齐,书卷码放有序,石桌上的器物纤尘不染——仿佛昨天还有人在这里整理过。

      但空气是凝滞的,时间是静止的。

      这里已经沉睡了几百年。

      林时和苏芷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踏进了石室。

      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石室里回响,惊动了数百年的寂静。

      而就在他们踏入的瞬间,身后那道石门,无声无息地,重新关上了。

      严丝合缝。

      像从未打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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