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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读心术 ...

  •   翌日,季繁醒来时只感觉全身都疼。

      他躺在沙发上,脖子扭得发僵。

      功德簿顺势滑到了地毯上,封面朝外,【-1000】的黑字体亮得刺眼,想忽略都很难。

      季繁站起身把它捡起来,随手拍了一下,以示自己主人的权威。

      “闭嘴,昨晚已经骂过你了。”

      簿子居然真的暗了下去。

      ——居然吃硬不吃软?

      季繁愣了愣,决定以后对它凶一点。

      ……

      7:30 a.m.

      诊所门口的风铃刚被挂回去,还没来得及晃第一下,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住。

      夏宋知拎着早餐袋,用牙叼着一杯豆浆,含混不清地打招呼:“早啊,季医生,吃早餐了吗?”

      季繁低头开锁,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还没有。”他又抬头看着夏宋知的脸思考一番,觉得他今天可能是要邀请自己出去玩,可自己昨天刚被扣了一千功德今天实在是没有心情,可能会打扰到夏宋知的兴致,于是斟酌开口:“呃……今天可能不能出去了,我发现自己还有病历没有写完,下次可以吗。”

      夏宋知“噗”地把豆浆喷回自己杯子里,盯着季繁一脸紧张的表情,有些好笑——季繁的谎话真的假的不能再假了,他是属于藏不住事的那一类人,但只要你问季繁,季繁就会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夏宋知指腹摩挲着豆浆杯壁,抬眼对上季繁不敢看自己的眼,问:“发生什么事了。”

      季繁看着地面的蚂蚁眼睛轻眨了几下:“我咋天被扣了功德,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不想出去玩。”

      “扣了多少”

      季繁想撒谎说扣了十点功德,但他对自己撒谎的技术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就像你知道这道题的正确答案总不可能写一个错误答案上去,所以他老实的回答:“一千……”

      夏宋知听完他的回答眼睛渐渐瞪大,手指无意识的用力,直的“砰”的一声响——豆浆因承受不住夏宋知这么大的手劲炸了,滚烫的液体从他的手背上划过,夏宋知“啊!”的大叫,瘪了的豆浆杯被甩在地上,只剩一只被烫的通红的手。

      季繁连忙拿过夏宋知的手左看看右看看,面色有些凝重,赶忙把夏宋知扯进门坐下,自己则去药柜拿烫伤膏和绷带。

      夏宋知慢慢回过神来,看着找药的季繁:“也就是说你这个星期白忙活了?因为我昨天打扰你了?”

      “不是因为你。”季繁把药和绷带拿在手里,拿过椅子坐在夏宋知对面帮他上药。

      “天道这么小气,你干嘛了?”

      季繁已经数不清这是夏宋知今天问他的第几个问题

      “遇见了个……”

      他顿了顿,脑海里闪过一双被车灯映亮的琥珀色眼睛,以及那张故意不写性别的名片。

      “……马路杀手。”

      夏宋知耳朵一动,嗅到了八卦的味道:“Alpha?Beta?Omega?信息量不小啊。”

      〝我也不知道。”

      季繁站起身把白大褂往身上一甩,纽扣从下往上扣,最后一粒停在锁骨,刚好挡住昨晚被龙舌兰熏得发红的皮肤。

      夏宋知把早餐放到接诊台,顺手翻开功德簿——

      “——等下!”

      季繁眼疾手快,一把将功德簿抽走,啪地合上。

      封面上的【-1000】却像被谁偷偷刷新了一下,闪成了【-1001】。

      夏宋知:“……”

      “别乱碰,”季繁把簿子塞进白大褂内袋,隔着布料拍了拍,“功德本不能乱翻的。”

      “切—,它怎么这么小心眼。”夏宋知把咬扁的豆浆吸管以及瘪了的豆浆杯扔进垃圾桶,眯起眼,“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马路杀手能让你倒贴功德?”

      季繁没答,只是把诊室的灯一盏盏按亮。

      季繁本就白在白炽灯下映得他眼下淡青更明显。

      夏宋知跟在后头,一边用余光瞄他——

      瞄到第三眼时,季繁忽然停步,回头,嗓音还哑:“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夏宋知摊了摊手回答,“看你养眼。”

      “谢谢。”季繁颇为礼貌的回答

      季繁转身进诊室,白大褂的下摆扫过门框,带出一小阵消毒水味的风。

      这时风铃又清脆一响,本在拌嘴的两人皆往门口看去。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西服,领口白的晃人眼睛,不像坏人,但也不像好人。

      季繁下意识感觉不是什么好事问道:“请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那人站的笔直朝季繁伸出一只手说:“你好季先生,我是顾总的助理叫许晟,你可以叫我许助。”

      你看看,我的直觉是对的!

      季繁礼貌的伸手回应:“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晟笑了笑:“我们顾总邀请你等一会下班去谂纪餐厅吃饭,让我问问您有没有时间赴约。”

      季繁脑海里浮现出咋晚那个身强体壮的Omega,他试探问道:“是顾砚深生先吗。”

      听起来不像疑问句,更像陈述句。

      许晟依旧保持微笑,点了点头:“是的,我们老板还说是为了补偿昨天没有搞清楚事情就乱下定论的事深感抱歉。”

      这下季繁懂了,顾砚深这算是给自己道歉?但他咋晚那个作风实属有些让人信不过。

      他还是出于谨慎,说,“不好意思,请让我考虑一下。”

      许晟皱了皱眉但不过一秒就恢复如初,递出了自己的名片:“好的,如果考虑好了请打这通电话。”

      季繁伸手接下,点了点头:“好的,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季繁送完人,一回头,就被夏宋知那张“你居然认识他”的震惊脸怼了个正着。

      夏宋知两大步冲上来,双手死死扣住季繁的肩,嗓子都劈了叉:“刚才那是——顾、砚、深、的、特助?!”

      季繁眨眼,语气比他还懵:“……应该是?我也不太确定。”

      “什么?!”夏宋知用力晃着季繁的肩膀,“你不认识顾砚深?!骗鬼呢!”

      季繁被他晃得脑袋发晕,心里只有一句:顾砚深他很红吗?

      ——季繁一向不闻世事,一是没兴趣,二是没时间,真·两耳不闻窗外事。

      季繁拍下夏宋知的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就只是昨天碰见他了。”

      昨天?夏宋知脑子转得飞快,再加上季繁前面说的马路杀手,噔一下开窍了。再次震惊:“他给你撞了?”

      季繁扶眼镜的手僵住,低头看向夏宋知:“你真的好聪明,什么都瞒不住你,但他没撞我。”

      “我现在急须治疗啊,季医生。”夏宋知无力的瘫在坐椅上,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快转不过来了。

      澄观,顾砚深,许晟……

      夏宋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随即暗骂:他妈的。

      这些单拎出来都是能让他傻眼的程度,更何况三连暴击,反观当事人根本对这号人物一无所知!

      如果说季繁是2g网,那么夏宋知的网速可能比高铁还快,明星瓜条,商业趣事,最新网络热梗,他全冲在吃瓜第一排属于是无所不知。

      最早开始夏宋知还会跟季繁讲讲近期网络趣事,但讲了几次后他发现季繁根本不在意,过几天再问起,他只会回答:你跟我讲过吗?这可把夏宋知气得不轻干脆不讲了。

      夏宋知无奈的看向一脸疑惑的季繁,啧了一声:“老古董啊你,顾砚深拥有全国最大企业,他的资产比你身份证号码还多。”

      季繁略微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谢谢你帮我解释。”

      夏宋知:……

      就……没了?夏宋知看着季繁坐回桌前一脸淡然写着病历,但他笃定季繁现在只不过是过于震惊,使得脑子没转过来,于是他自信的勾着唇,但眼睛却死死盯着季繁。

      五分钟后,季繁没反应,夏宋知不笑了。

      十五分钟后,季繁仍旧没反应,夏宋知一忍再忍忍不下去了,“啪”的一声拍桌站起身。

      季繁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吓的一激灵,手中握的笔都被甩出去了,他抬头对上夏宋知带着怒意的眼,茫然的问:“怎么了吗,你不舒服?”

      夏宋知盯着眼前这位“高龄老人”,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一软,再次瘫回椅子里:“快——给我——挂号——”尾音拖得老长,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的人。

      与此同时,许晟拐过街角,左右一扫,确认没人,整个人“啪”地贴墙上,脸上不断抽搐。五分钟的标准四十五度鞠躬,差点把腰折成两截,现在每迈一步,都像有人拿拳头往腰椎上擂。他扶着墙,一步一抽气地挪向路边那辆黑色劳斯莱斯,活像八十岁老头找拐杖。

      ……

      许晟扶着腰,屈指敲了敲车玻璃。

      车窗应声而落,冷气裹着淡薄的烟草味扑出来。

      他还没张嘴,车里的人已先开口——嗓音低而短:“他怎么说?”

      许晟没急着答,手肘撑住窗框,俯身往里看。

      后座的顾砚深陷在阴影里,只露出一截冷白的腕骨,指间夹着根没点燃的烟。

      “顾总,”许晟喘了口气,“他说——要考虑一下。”

      顾砚深皱了皱眉“啧”了一声,没说话。

      这是……生气了?许晟盯着自家老板暗自腹诽。

      没过半秒就成功获得自家老板禁告的眼神。

      许晟:……

      其实许晟一直藏着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却又无法自圆其说的猜想:他家老板,怕不是会读心术?

      从入职那天起,只要他在心里偷偷骂顾砚深,或者背地里蛐蛐他两句,那位祖宗就会像刚才那样,要笑不笑的盯着自己。

      最严重的一次,他边熬夜边在脑子里把老板骂得狗血淋头,结果换来连续七天加班到秃头。等他骂到嗓子冒烟、连腹诽的力气都榨干时,奇迹发生了:顾砚深突然给他放了一天假,还是带薪的。

      那天许晟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想:这巧合得也太邪门了。可之后顾砚深又恢复成那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模样,仿佛之前的“报复”只是社畜的幻觉。久而久之,许晟只能把读心术的念头归为熬夜太多产生的幻觉,毕竟总不能让HR给他批个“怀疑老板是超能力者”的心理假条吧?

      这比怀疑老板会读心术还扯蛋。

      顾砚深默默看着许晟爬在车窗边胡思乱想的傻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太吵了。

      顾砚深拥有读心术完全属于偶然。

      六年前他刚从新加坡回国,刚下飞机手机电话就响了。

      “喂!砚深你今天回国了怎么不告诉我!我本来还想去接你的。”电话那头大叫。

      顾砚深把手机拿的远了些,等他说完才重新放回耳边

      “我看你是想接许助吧,但不过很可惜他明天才回来。”顾砚深笑了笑。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泄了气:“你怎么先回来了啊……”

      顾砚深坐上回程的专车对那头的人回:“怎么了吗,赫大少爷刚刚不是说要来接我?许晟手里还有一个项目所以推迟到明天”

      赫泽曦“啧”了一声,拿起一旁的水喝了一口:“行了,今天你刚回国出来聚聚。”

      正逢冬至,梧海市已飘起细雪。车内暖气氤氲,顾砚深解下颈间围巾。车窗蒙着层薄雾,他抬手拭去,窗外雪色便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掠过——顾砚深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三年没回来。

      “砚深?”赫泽曦见他迟迟不会开口问。

      顾砚深看着窗外的景色再次被雾所朦盖,手支着头,回:“可以”

      “得嘞。”赫泽曦应下后便挂了电话。

      没过一会就给顾砚深发了条信息。

      赫赫赫赫赫~:【共享位置】

      赫赫赫赫赫~:我听说这里老灵了,咋们一起去呗。

      顾砚深点进赫泽曦发的位置,发现是一家庙。他不明白赫泽曦怎么突发奇想想到去拜神,但也没有多问,跟司机说了地点便安心玩手机。

      车停在“永驻寺”外时,雪已没过脚踝。

      他看见赫泽曦站在石阶下,一身鹅绒长外套,围巾堆到鼻尖,只露双眼睛,冲他挥手:“砚深,这里!。”

      顾砚深抬眼,只见寺门斑驳,匾额上“永驻”二字被雪遮得只剩半截金漆。

      顾砚深边朝赫泽曦走去一边环视四周——寺内香火冷清,唯有一棵老槐负雪而立,枝桠垂地,这便是除人外寺中唯一的活物了。

      平常的庙再怎么冷清也有专人每个月定时续上香火,这里则更像被人遗弃的庙。

      顾砚深扯了扯赫泽曦的衣领,忍不住发问:“你确定这里是庙吗?”

      赫泽曦一脸好笑,但也确实笑了:“怎么啦顾总,这么大的神像立在这里你看不见吗。”

      顾砚深有些无语,问也白问,索性抬眼望向那尊被厚灰覆面的神像——即使尘沙再厚,也掩不住底下那抹冷铜的亮色,更掩不住那张带笑的俊美容颜。

      神像一袭长衣垂落,头发规规矩矩披在身前,花冠轻压鬓角,双手温柔地捧花,笑意似春水;可背后却负一柄长剑,寒光暗隐。柔与刚并置,但也毫不冲突,反像春风里藏雷,柔中带刚。

      赫泽曦拉他跪在佛前,合掌念念有词:“让许晟永远平安健康快乐。”赫泽曦顿了顿又开口:“我还希望我爸明天能给我买跑车,这样接许晟倍有面。”

      顾砚深站在原地没动其实在赫泽曦说完前半句还有些震惊,没想到他竟还会替别人祈愿。结果把神当许愿树了。

      顾砚深看着赫泽曦圆圆的头顶,叹了口气——他这种Alpha的智商还能当上老板真是走大运了。

      他和赫泽曦从小因为两家商业上有来往便顺理成章的玩在了一起,顾砚深记得初中的时候老师点赫泽曦回答问题,问他“历史三通是什么”,结果在那个青年二愣子的深思熟虑下回答‘圆通,中通,申通’。顾砚深清楚的记得他当时还一脸得意的觉得自己一定对,结果就是黑着脸在后面站了一个上午。

      “唉唉唉,你怎么不许愿啊。”赫泽曦抬头看顾砚深还站在那,扯了扯他的下衣问。

      顾砚深是完全不信这种神佛的,但如果自己不祈愿的话那个蠢货Alpha一定会一直吵着闹着要自己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就拜了。

      顾砚深一脸嫌弃地拍开他的手,跪在垫子上双手合十看着神像。

      让赫泽曦长点脑子吧,有时候挺想知道他那个蠢货脑子里在想什么。

      拜完后顾砚深站起身,可能是起的太猛的缘故导致他眼前一黑,他扶着供品桌缓了缓,可症状丝毫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晕,身子越来越轻。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只听见一声:

      “砚深!”

      顾砚深猛然睁开眼,大口喘气看了看周边发觉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则是一脸担忧的赫泽曦。

      还没等顾砚深反应过来,赫泽曦就一把抱住自己的腰,哭道:“哎哟,砚深你吓死我了,你要是没了我该怎么给叔叔阿姨交代啊啊啊啊……”

      一个Alpha哭的梨花带雨的,好难看。——顾砚深作出评价并把赫泽曦甩开。

      ‘吓死赫宝宝我了,幸好我救援电话打的及时。’

      一句熟悉的声音在顾砚深脑海回响,毫无疑问这是赫泽曦的声音但……

      顾砚深狐疑的看着赫泽曦开口问:“你刚刚说什么了?”

      赫泽曦把鼻涕吸回鼻子回:“我说你死了我不好交代。”

      “没说别的了?”

      赫泽曦抬头摸了摸顾砚深的头,又开始哭:“我们小深不会傻了吧,呜呜呜,那你能让许晟来我公司上班吗?呜呜呜……”

      顾砚深再一次听见了那个声音‘我滴许晟宝宝,呜呜呜’

      “你脑子有病是不是,滚。”顾砚深甩开赫泽曦的手躺回病床。

      顾砚深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知道了前因后果,他当时对神像说想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结果醒来果然就听见了赫泽曦的心声。

      虽然有点扯,但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要考虑几个点,是不是只听得到赫泽曦的心声还是能听见所有人的;以及有没有限制范围。

      在顾砚深经历了两天终于得到了答案:可以听见所有人的心声但范围是三米以内。

      他的接受能力和适应能力极好,既没有怪异感,也没有得到能力的喜悦感,就像蜻蜓点水一样,只起了些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涟漪,其余并无两样。

      ——————————————————

      顾砚深:TVT成功解锁钓老婆的新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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