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无诡》魏公子无忌

33、临淄2

　　第二天早上田单来接中行无诡时，只见他神情倦怠精神不振，不由皱眉道：“中行，你年纪虽轻，纵欲却不是好事。”中行无诡瞪他一眼，道：“你既怕我纵欲，又何必送女人给我！”田单摇头道：“我以为你是聪明人，懂得如何把握自己。”中行无诡道：“我是蠢人，劳烦把那两个女子带回去吧！吵得我心烦！”田单笑着把他扯上马车，道：“现在也只有你敢跟我这么说话。我早吩咐她们要好好侍候你，若你赶她们走，只怕她们便要自刭。”
　　中行无诡想起昨晚还心有余悸，若两人缠着他寻死觅活，定然更难应付，只是想想已觉头疼，甩脱田单的手道：“你又何必多事！我根本不需要女人！”田单凑近他耳边道：“我也想亲自来陪你，可惜分身乏术。过段日子等我稍稍清闲了，我们好好过两招。”中行无诡脸嫩，被他说得耳根发烫，一把推开他别过脸去不再理睬。田单微微一笑，也不再去招惹他。
　　马车在城内驰了一会儿，居然出了城门。中行无诡大奇，忍不住问道：“这是去哪里？”
　　田单道：“终于肯和我说话了么？我原以为你今天都不准备再理我。”
　　中行无诡咬咬牙，恨自己总是轻易被他调动情绪，忍着不吭声。田单却又续道：“你知道稷下学宫么？”中行无诡见他脸上神情不似调笑，便点点头。田单道：“先祖宣王时齐国强盛，招徕了当世众多名士在稷下游学议论。当时的稷下，集百家之言论，可谓盛极一时，扬我齐国之威。如今我要复兴齐国，重振稷下势在必行。今日我去勘探学宫，看看该如何重建它。”
　　稷下可谓是当世的学术中心，驺衍、田骈、淳于髡等贤士都曾在该处治学授课，吸引了各个学派的顶尖学者。能够在稷下学宫占有一席之地一度是种荣耀，齐人更是以稷下为荣，是以此时田单一说中行无诡便立时明白了其中关键。若能重振稷下，得天下贤士之助，于齐国的复兴大业无疑大有裨益。
　　稷下位于临淄西面不远，不多时便已抵达。中行无诡双脚踏上学宫土地，心里慢慢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对稷下学宫也曾十分向往，现在真正立足其上，只觉得感动中夹杂着敬畏，心情激荡难以自抑。学宫不曾受到多大破坏，前面巨大空旷的广场带起一阵威严肃穆。中行无诡想象着当年千余人在此讲课的盛况，心跳也微微加速了。田单早已带人去四处勘察，他不想跟在后面，于是独自信步走在学宫之中。学宫占地极广，不多时已听不到人语声。
　　中行无诡走了近一个时辰，将学宫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方觉得心满意足了，又回到门口广场之前。他呆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若魏无忌来此，感动定然比他更甚。他一想到魏无忌，思念便汹涌而来，转瞬间充塞了胸臆。他此时身在何处？在做些什么？可曾想念过他？每每念及这些问题，他心里便会苦涩得发痛，恨不得抓住他问个清楚。恍惚间仿佛确实有人拥住他在他唇上亲吻，他一凝神，却见眼前的人是田单，连忙一把推开他怒道：“你在做什么！”
　　田单定定地看住他道：“你又在想什么？居然这样出神。”
　　中行无诡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一转身冷冷道：“我想什么不需要你来操心！”他走得急了，没见到田单若有所思的神情。

　　田单事多，逗留不多时便即回去。这一日中行无诡跟在他身边，从一间官署绕到另一间官署，几乎把头也绕晕了。他这才知道他居然忙成这样，难怪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不过几个圈子绕下来，他也渐渐弄明白了他到底在做些什么。除了政事，田单尚在为齐王准备即位大礼。其实齐王法章于五年前已经即位，只是当时战乱，一切从简。田单为他补办大礼，显然是为了表示自己服从于君权，以安齐王之心。齐国国政已上了轨道，现在只是这件事情耗费精力。
　　中行无诡跟田单跑了一整天，回到住处已经入夜。田单送他的两名美女正苦候着他，见他回来十分高兴，争着为他更衣。中行无诡少时家贫，其后从军，凡事都是亲力亲为，此时被人服侍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连连推让。那高个的女子登时红了眼睛，道：“相公是嫌弃我们？”
　　中行无诡慌忙道：“怎么会，我只是不习惯被人服侍罢了。你们别管我了，自己去歇息罢！”
　　矮的那个噗嗤一笑，道：“哪有人不喜欢被伺候的，相公只要坐着就好啦，有什么事儿让我们来做。若是我们服侍得你不周到，要被相爷惩罚的呢。”
　　中行无诡实在不擅应对女子，听她这样说只好罢了。这两个女子赶也赶不走，以后天天这样纠缠，实在是麻烦得紧。他心里暗骂田单，冷不防那高个女子缠住他脖子在他耳边轻轻道：“相公，今天晚上让我们伺候你吧！”中行无诡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一推，那女子顿时一跤坐倒在地上。他想不到她这样柔弱，心中歉疚，连忙把她扶起来，道：“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那女子挨到他怀里，幽幽地道：“贱妾蒲柳之姿，相公定是看不上眼了。”
　　中行无诡苦笑道：“不是这样，我没这个心情。是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矮的那个道：“我是宋姬，她是卫姬。相公既然没有心情，我们也不该纠缠不清。等到相公有需要了，再来找我们也是一样。”
　　中行无诡听她自己愿意走，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我去给你们安排个房间，你们往后也无须照管我，我会去跟田单打招呼。”
　　二女对视一眼，齐声道：“我们愿意服侍相公，请相公莫要跟相爷说情。”
　　中行无诡见她们面上有畏惧神色，奇道：“你们很怕他？”
　　宋姬道：“相爷是我们的主人，主人的命令必须遵从。能遇上相公这样的好人是我们的福分。”
　　中行无诡听她说得可怜，好言劝慰了几句，把她们送出房去。他早知道权贵间的这种把戏，现在真见到这些女子，心中十分同情，暗下决心定要想法帮助她们。

作者有话说

　　齐王加冕的事情是我硬加出来的，给某人找出场机会么。下一节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