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良缘》好彩啫喱

4、第 4 章

　　方晓玉的手一直举在雪条下方，“嗰日我冇野做，去咗冒险乐园睇人玩推币机，阿康都喺嗰度，不过我地嗰阵冇倾计。”

　　“嗰个人玩完之后，其他睇热闹嘅人都走晒，我都谂住去第二度行，但系阿康叫住咗我。”

　　“佢问我得唔得闲，如果冇野做，不如一齐去一个地方。”

　　这么简单就被人家拐了去？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乱跟陌生人到处跑？

　　江政希刚要开口，又想起他俩现在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又经过一盏路灯的时候，他只能干巴巴地说：“你冇睇过警讯咩？”

　　结果方晓玉笑得很开心：“你而家帮自己同事做宣传啊？”

　　可能是因为吃到了自己喜欢的口味。江政希是这样想的。

　　所以方晓玉应该是后知后觉自己加入了社团，毕竟冰室明面上看着还算正常，但这样说来，他也是反应十分迟钝的一位。

　　“佢嗰阵带你嚟冰室？”他把剩余的垃圾一并扔进垃圾桶。

　　方晓玉点头，他又说：“怪唔之得你净系喺冰室度坐。”

　　冰室楼上就是他们睡的地方，也算是一种大本营。

　　要睡觉的时候，江政希想了个笨办法。

　　家品屋是关门了，附近也没有日本城，他只好开着手机手电筒搁在桌子上，哄方晓玉不用怕麻烦别人，赶快上床睡觉。

　　因为担心方晓玉会自己跑掉，所以方晓玉要睡在里头，睡在他和墙壁之前。

　　江政希总是振振有词。

　　阿嫲家是村屋，方晓玉睡在二楼，阿嫲腿脚不方便，睡在一楼。

　　老人家喜欢起个大早，睁眼就叮铃咣当地干活儿，不过阿嫲通常不会上二楼，所以他基本不会被吵醒，只是上学久了，生物钟基本定型，能起身和阿嫲一起吃早餐。

　　这次不知是生物钟失灵还是熬夜，方晓玉起来的时候江政希早就不在房间了。

　　风扇调成中档搁在床尾，他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摸出来，已经快中午了。

　　桌上是昨夜没有的，新的牙刷和毛巾，江政希的手机也放在角落充电，手电筒已经关上了。

　　他抓起东西跑去洗漱，噔噔噔下楼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着急。

　　一落到冰室店面，他就见到江政希看了过来。

　　城哥招呼他过去，好像昨天恶狠狠挥棍子的不是自己：“阿玉你过嚟听下个鬼佬噏乜春，杰仔听咗十鸠几次都听唔明。”

　　杰仔刚咳完就反驳：“城哥，我如果听得明鸡肠就翻学读书啦，嚟把鬼咩。”

　　话音未落又被自己口水呛得面红耳赤。

　　“你都运吉嘅，死翻上去啦。”城哥皱着眉看杰仔在楼梯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差点把自己摔死，店面为数不多的客人都看了过去。

　　方晓玉一点点挪到城哥身边，他不喜欢烟味。

　　他又想起江政希是个不介意肢体接触的人，会和别人贴得很近，这个人绝对是抽烟的，但是身上并没有很浓的烟味，应该是没什么烟瘾。

　　这么想着，他心不在焉地当起了蹩脚的翻译，幸好刚考完dse没多久，英文听力还在线。

　　帮城哥和鬼佬交流完后，城哥面色果然缓和了不少，但看向他的眼神还有些复杂。

　　江政希在人群中扯了一下方晓玉的表带，眼神示意他待会儿来找自己。

　　鬼佬走了之后，他想跟上江政希，却又被城哥叫住，说下午要去k房，他满口应下。

　　再回头的时候，他发现江政希已经不见了。

　　“做咩啊？”刚和女朋友在手机上聊完一轮的阿康走过来勾着他的肩膀，对方咬着棒棒糖，他听到糖球磕过牙齿的声音。

　　方晓玉尽量表现得很平常，“泉哥去咗边？”

　　“出咗去。”阿康努着嘴，用糖棍指向冰室后门。

　　那里本就窄，还堆放了一些发泡胶箱和纸皮箱，如果一开始按照消防通道设计的话，绝对会被吊销牌照，如果这里有的话。

　　不会去食烟了吧？

　　方晓玉心一沉，点头谢过阿康后，抿着唇走向后门。

　　庆幸的是江政希并没有在食烟。

　　“城哥有冇叫你去k房？”江政希用指腹蹭着嘴边结痂的伤口。

　　他答有，江政希沉默片刻又说：“城哥因为你收数之后一啲伤都冇所以有少少怀疑你可能系其他社团嘅人。”

　　“早知叫你地打我几拳。”他没想到城哥看自己的眼神居然是那种意思，只能乱开一些不合时宜的尴尬玩笑。

　　江政希只是小声看着他说：“咪乱讲。”

　　“佢嗌咗我同阿康入去问野，因为系阿康带你入嚟，而我又算负责寻日收数单野。”江政希继续道：“阿康都唔觉你有咩问题，我当然都系，所以城哥而家只系心入面有啲唔舒服，唔洗太担心。”

　　怪不得刚刚阿康主动来找自己搭话，但是这样的行为可能也是因为不够信任，想试探他的反应。

　　方晓玉想了一阵，虽然在这件事上无辜的自己有点难受，但他自己也不可能百分百相信陌生人，更遑论要求别人。

　　他抬眼看了一眼江政希，嘴角结的痂已经蹭掉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江政希听见方晓玉很做作地咳嗽了几声。

　　江政希说那是无牌经营的KTV，说城哥他们手下有不少类似的生意，但他相信警方已经摸得七七八八。

　　方晓玉凑在江政希嘴边听了个大概，又被城哥撵出了包厢，想不透为什么城哥要让自己来，单纯盯着点自己吗？

　　不过就算要他待在里头他也不乐意，包厢里虽然冷气足，但不正规的KTV他确实没有办法接受。

　　恰好有陪酒的女士要进去，他又往旁边躲了躲，幸好那位女士只是瞧他，上下打量几眼就进去了。

　　走廊有些热，可能是本就没想好好经营，隔音效果一般，灯也幽暗。

　　不同包厢传来近乎嘶吼的歌声，他想起study leave之前也和朋友们去唱过一次K，那时候他生活还在“正轨”。

　　没走神多久，旁边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江政希自顾自地走到方晓玉身边倚靠着墙。

　　“做咩唔喺入面坐？”他闻到江政希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对方凑近他，“你知噶，我唔中意女人。”

　　现在是薄荷糖的味道。

　　江政希说完就后悔了，怎么自己像是在骚扰人一样。

　　方晓玉觉得自己大概是知道的。

　　江政希和阿康说吃人口水尾的事时会特地摘出男人，他偷听到江政希和群哥互损，也发觉江政希尤其爱肢体接触。

　　尽管不太喜欢揣测别人，他还是会默默作出江政希喜欢年轻男人的判断。

　　“食唔食烟？”大概是缓解尴尬，江政希在右边口袋掏出一个烟盒。

　　方晓玉实话实说：“我唔钟意烟味。”

　　“我都唔钟意。”江政希把烟盒塞回口袋，拿出左边口袋的手机发信息，“但系要帮城哥带。”

　　“……你会甩牙。”方晓玉没头没脑地说，把江政希逗笑了，笑得整个人都在抖，抓着手机的手遮着下半张脸，贴着他的肩膀抖。

　　笑完的江政希贴着他耳边说话：“我讲真?。”

　　门又推开了，一些女人走了出来，依依不舍地向里面的人抛媚眼，招呼他们下次再来。

　　阿康一身凉气朝门侧的两人摆手：“入嚟啦。”

　　城哥要人替他把酒满上，抬了抬下巴，“阿玉，你识唔识猜枚啊？”

　　方晓玉只是听过，城哥又要阿康教他。

　　阿康也喝了酒，但不多，包厢里的音乐很劲，只能扯着嗓教他规则，江政希坐在侧边看他。

　　他上堂不专心，斜斜看着江政希。你要学？

　　我学过。江政希朝他眨眼。

　　他们好似用眼神就完成了上堂开小差。

　　“OK，你嚟试下。”阿康跃跃欲试，后边有人喊他别小看阿玉，他问点解，那人说：“人地一睇就读书样。”

　　“你会考考成点？”阿康顺着话问方晓玉。

　　方晓玉只好说：“而家转咗做DSE。”

　　“好似系喎。”

　　闲聊几句后正式开始猜枚，阿康“礼让”地叫方晓玉先猜。

　　“十五。”方晓玉配合地猜。

　　两人静默片刻，谁也没想到方晓玉开口中，有人率先反应了过来：“饮酒啦梁永康。”

　　“二十。”梁永康没猜对，两人继续比划。

　　江政希托着下巴，看方晓玉握拳，张开手，对比起来更大的表盘贴着细细的手腕，他不知道为什么想笑。

　　不知道谁把酒满上了，梁永康此时还是认输喝下，再玩几铺他脸上就挂不住了：“喂呀，让我一铺啦。”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江政希插嘴道：“人地做咩无啦啦要让你啫。”

　　“泉哥，你冇玩到啫，唔系咁对兄弟呀嘛。”梁永康举着未喝完的酒走到江政希面前，后者立马起身让位：“我嚟啦。”

　　他见到方晓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可能是在同意换人上阵。

　　果不其然还是方晓玉大获全胜，他耍赖似的学着梁永康的调调说：“让我一铺啦阿玉。”

　　方晓玉只是安静地看他，又瞥一眼艰难灌酒的梁永康，接着摇头。

　　虽然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但他原以为方晓玉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