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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暖冬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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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心有所属’这四个字正中陈秀芳眉心,还是顾娇看陈醍的眼神,让她内心感到不安。
只见她脸上神情出现了片刻茫然。
周围看戏的唏嘘声此起彼伏。
有人开始询问顾娇钟意的是哪家公子。
顾娇还没回答,作为今晚的寿星,陈醍亲爸陈家卫从坐着的主家位置上走了过来。
只见他两颊泛红,步伐微颤,好像喝了不少酒。
“娇娇,你喜欢谁,说出个名字,今天虽然你爸爸不在,但是叔叔可以为你做主!”
“……”
顾娇没回应。
她感到有点奇怪,自己和陈家卫并不熟,对方怎么还管起她的事来了?
也不知陈家卫和陈秀芳这两夫妻是不是一条船上的,万一是在诱导她说错话,那她岂不是上了贼船?
“宴会还没开始,你怎么就喝多了?我叫人先扶你上楼去休息吧。”
陈秀芳突然插嘴说道。
顾娇听出她语气里的着急,她好像并不希望陈家卫在这。
可陈家卫却问她喜欢谁,难道……
顾娇意识到有那个可能性,立马在众人面前反问他,“陈叔叔,我喜欢谁,你还不清楚么?”
“对对对,你喜欢陈醍!”
陈家卫接的很快。
其实他就在等着这步台阶。
陈秀芳敢当着众人的面宣布秦桉是陈家继承人,他就敢破坏她的计划。
虽然陈家家业大部分都是陈秀芳在打理,但他好歹是陈家男主人,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百年家业流落到一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外甥手里?
陈家卫和陈秀芳本是传统的家族联姻。日子刚开始时候过的也还算可以,可惜两人多年不孕,陈家卫还没怨言呢,陈秀芳先开始对他疑神疑鬼。
整天不是说他有病就是说他在外边有人。
如此压力下,陈家卫还真喜欢上了外头的姑娘。
最后,骗人姑娘生了个儿子。
不过戏剧性的是陈秀芳原谅了他,还把陈醍接回了家。
原以为陈秀芳早已放下过去,如今看来,简直痴人说梦。
从她设计夺走他手里股权到暗地里培养秦桉,就可以知道她其实一直在报复他。
可惜他觉悟的太晚。
没了实权的他,只能另寻出路。
刚好前段时间顾家上门提亲,顾亚荣提出只要陈醍肯娶顾娇,顾家就会送上三块白菜价的地皮。有了那三块地皮,他也能在陈家东山再起,却不曾想因顾娇的失忆不了了之。
陈秀芳也发现了他的计划,闻着味儿就过来了,买通了顾姗,安排了秦桉和顾娇相亲。
不过有趣的是他发现顾娇好像恢复记忆了。
就他今晚一整晚观察下来,顾娇偷瞄陈醍的次数不下二十次。
准确地来说,有二十一次。
以他过来的人的经验,这绝对是求爱信号。
所以,他抓住了这个机会。
好在顾娇并没有否认他的话。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老公,你喝醉了吧?顾家大小姐是什么身份?怎么会看上一个疯疯癫癫的……小三的儿子?那不是被人看笑话吗?”
陈秀芳这满级的话术。
她是想让顾娇知难而退。
若是一般人还真不会当众去承认喜欢陈醍。
但顾娇是谁,活过两世的人,还会为了所谓脸面着了她的道?
“陈叔叔喝没喝醉我不知道,但是他说的没错,我心属之人,确实是陈醍。”
当着众人的面,顾娇说的一脸坦然。
可天知道,她看上看下看左看右,就是不敢去看陈醍。
但偏偏两人的目光还是对上了。
不得不感叹,陈醍的眼睛可真漂亮。
深邃的眼眸很亮,仿佛闪烁着星辰的光芒。
他注视着她的时候,让她感觉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心跳的砰砰声……
原来,被男色迷惑是如此简单的事。
一个眼神,一个对视,她就分不清南北了。
“看来顾小姐之前和陈醍打啵的那个视频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是谁恶作剧P图呢!”
不知谁嘀咕了这么一句。
寿星陈家卫趁机借着酒劲起哄。
“答应她!”
男主人都带头了,底下一些看不惯陈秀芳作风的人附和拍掌。
瞬间功夫,掌声响彻整个大厅。
原本是给陈家庆生的宴会,就这么演变成顾娇和陈醍求爱的大型现场。
当捕捉到陈秀芳的脸色由白到红再到黑,顾娇心里还挺爽的,上一世的陈秀芳可没少算计她,现在也算是报了个小仇。
“好了,大家别取笑我家娇娇了,给小姑娘留点面子。”
顾姗出来降温。
陈秀芳趁机让管家开宴,安排围观的宾客去餐厅。
热闹总算是得到了降温。
陈秀芳开始一桌一桌敬酒,说是生日宴,其实就是名利场。
顾娇没有生意可谈,以为碰杯后就没事了。
陈秀芳却在她身旁停留了下来。
看她神色,似是有话要说。
“顾小姐,我记得你好像刚毕业?”
顾娇点了下头。
“像你这种年纪会喜欢上外表漂亮的东西也不奇怪。不过姨作为过来人,给你提个醒,恋爱可以随便谈,婚可不能随便结。”
“你还年轻,没经历过酸甜苦辣的人生。像姨这种经历过就知道要如何选择伴侣。人这一生,前途很重要,你可别被漂亮的表象迷惑了,影响了一辈子的命运。”
陈秀芳就差把那句别被男狐狸精给迷住了挂嘴上了。
“陈姨说的有道理,我会考虑的。”
顾娇顺从她的话,实际上是懒得争论。
她一个活了两世的人,结过婚,死过丈夫,有过姘头,什么样的酸甜苦辣没吃过?
像秦桉这种男人,别说是当丈夫了,就是给她当姘头都不配。
要知道陈醍给她当姘头的时候,那叫一个百依百顺,虽然他是有预谋地接近她,但也为她挨过刀,挡过子弹……
总之是个十分合格的情人。
想着前世的记忆,顾娇目光不知不觉飘到与她斜对面坐着的陈醍身上。
不巧,陈醍正在看她。
猛然间的对视,让她有种在大众面前偷晴的感觉。
她慌乱偏过头,但心脏又开始又蹦又跳了。
今天又不是结婚日,也不知心脏在表演个什么劲儿。
她懊恼地抬起头,本想正大光明地看过去,却发现陈醍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不曾转移。
这把她刺激地又是一个做贼心虚。
他目光虽然平静,冷淡,可眼底不小心泄露出来的那丝灼热足以撩起她内心的星星之火。
陈醍能不能别再看她了啊……
这一顿饭,顾娇吃的七上八下的。
宴会结束后,秦桉有意过来送她回家。
不过遭到了她的拒绝。
“我坐徐洲哥的车。”
“顾小姐和徐洲是同一个小区。”向晚在一旁解释,却遭到陈秀芳一个狠厉眼神。
他们两个同一个小区的事,谁不知道?
顾娇和徐洲青梅竹马,如果不是徐洲看上了向晚,顾家早和徐家联姻了。
她就是看准了这个缺口,见缝插针地安排了秦桉,他想用联姻的方式,借顾家为秦桉在陈家造势,可半路又杀出陈醍。
一想到那私生子,陈秀芳原本还有几分温和的面容瞬间变得阴沉。
“娇娇,徐洲已经有女朋友了,你这样会让向晚误会的。”
顾姗走过来提醒。
不料遭到徐洲一声嗤笑。
“顾姨,瞧你这话说的,可真要让我女朋友误会了。我和娇娇穿一条裤子长大,比亲兄妹还要亲兄妹,真要有什么早八百年前就有了。”
“我们就算睡同一张床上,也肯定盖棉被纯聊天,绝对不存在您脑子里想的那些东西。下次可别说这种话了,不然把我女朋友气跑了,我可得找您哭了。”
顾姗被他说的脸色略显尴尬。
徐洲拉过顾娇的胳膊,“让那个推你下水的人送你回家,不仅我不放心,顾叔也不会同意。”
“徐洲,我往日和你没恩怨吧,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大?”
秦桉拦住他们的去路。
“别以为监控坏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今天要不是看在娇娇平安无事的份上,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我警告你,这段时间最好给我夹紧尾巴做人!”
如果打人不犯法,他早就想在秦桉脸上挥拳了。
秦桉还想再争论,陈秀芳突然开了口,“秦桉,回去好好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后切勿再让外人看了笑话。”
‘外人’这两个字,陈秀芳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这让顾娇忽然担心起徐洲和向晚的未来。
她想提醒下徐洲,徐洲却直接拉着她走人。
下了楼,没走几步,就在拐角处遇上了陈醍。
这是去车库的必经之路。
他等在这,是特意为了等她么?
顾娇提醒自己别自作多情。
只不过刚提醒完,陈醍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早晚一次碘伏,伤口别碰水。”
他说着,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往徐洲身上溜了一圈。
“天冷,回家早点休息。”
话落,他就转了身。
看着月光下渐行渐远的背影,顾娇脑子‘嗡’了声。
直到徐洲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她才回过神。
“你有没有发现陈醍最近有点奇怪?”
事实上,不止陈醍一个人奇怪。
而是他们两个人都有点奇怪。
“你俩不是一直针尖对麦芒么?”
什么时候变这么和谐了?
徐洲感到神奇。
如果说陈醍是向晚尾巴,那么顾娇就是他的挂件。
有几次他和向晚约会,会带上尾巴和挂件,但这两货在一起没有一次不吵的。
带上他们两个约会,他和向晚只有断不完的案。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哪是在约会啊,简直就是在带娃。
“可能我的魅力征服了他。”
顾娇随口一说,同时心里也出现了疑惑。
她不是没注意到陈醍对她的在意。
确实地来说,是在意她的伤口。
上次剥虾的时候这样,这次她被泳池划伤也这样。
可这些都只是小伤啊……
但他好像就是很怕她受伤的样子。
可是,她受伤又关他什么事呢?
难道他在她多次表白之下,动心了?
不太可能。
他是喜欢向晚的。
要知道上一世的他,为了给向晚报仇,在她身边整整蛰伏了两年。
意志那么坚定的他,怎么可能因为她的几次表白就改变了心意?
顾娇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不说他了,说说你吧,以后可别再秦桉面前说话那么冲了。”
“那个秦桉都要你的命了,我不打他已经很忍耐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不想想向晚姐的处境么?”
“……”
她很感谢徐洲的维护。
但是也怕徐洲的维护会让他和向晚之间产生嫌隙。
上一世的她就是利用这个,多次离间了他和向晚。
这一世,她清醒了。知道什么可求什么不可求。
她不会再陷入爱情怪圈,所以也想适当地提点他。
“我可以不给秦桉面子,那是因为我和秦桉之间并无任何瓜葛。但是,你不能。”
“你不给秦桉面子就等于不给陈太太面子。至少在你和向晚姐结婚之前,你得维持和谐的表象。”
顾娇这番话,是有道理的。
徐洲也懂,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我答应过顾叔要在他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你。他要是知道你今晚差点丢命,都该把我骂死了。”
“……”
这个承诺其实是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小时候,他父母总是忙于生意,虽然顾爸也很忙,可是顾爸不一样,再忙也会抽空给顾娇做饭,做生日蛋糕。
每每顾爸下厨都会给他留一份。
作为回报,他答应顾爸会在学校里照顾好顾娇。
谁知道,这一照顾就把顾娇照顾到了毕业。
他把顾娇当成了亲妹妹,试问,当知道妹妹被人推下水差点送命,作为哥哥,能不生气么?
不过生气归生气,他还是有理智的,没打秦桉就是他能克制的最大理智。
“你说陈太太那么爱面子的人,会不会因为你驳了她面子,就威胁向晚姐和你分手?”顾娇又想起陈秀芳咬牙说的‘外人’那个词。
“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徐洲听她这么一说,也有些紧张。
顾娇想告诉他,不是没这个可能。
陈秀芳要是心眼大,陈醍也不至于这么艰难了。
再说了,陈秀芳对徐家并不看好。
她要的是能给陈家提供更多经济价值的亲家。
但显然徐家在她眼里并不够格。
再加上徐洲妈妈不喜向晚养女的身份,又怎么可能拿出大额彩礼?
她想到上一世,在她和徐洲结婚后,陈秀芳逼迫向晚另嫁他人。
对方虽然家世不错,但人品却很差。
所以,向晚的结局不好,陈醍也因向晚的家事身陷囹圄……
“一会儿到家后,你问问向晚姐,陈太太有没有为难她吧。”
顾娇隐隐有些担心。
虽然这一世的自己不会再介入他们之间,但万一陈秀芳从中作梗呢?
顾娇的担心并非平白无故。
徐洲到家后给向晚打了三个电话都被挂断了。
不是向晚故意不接,而是她此刻的状态,根本无法说出完整的话。
陈醍拿着披风到露台时,迎着冷风的向晚早已泪流满面。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异常艰难。
陈醍陪她默默坐了一会儿,好久才问,“姐,如果徐洲不能带你脱离陈家,你还会喜欢他吗?”
“……”
还会喜欢他吗?
向晚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今晚,她又被陈秀芳打击了。
那些恶毒的话如同生命力顽强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
耳边还时不时回响起陈秀芳的声音——
“别以为攀上徐洲,他就会娶你了。他只是玩玩你,等玩够了,他会娶顾娇那样身份的大小姐,而你,只不过是他不要的垃圾,你看他今晚对顾娇多维护,就该知道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了。”
“趁早给我想清楚,到时人老花黄,你就不值钱了!”
陈秀芳总是和她强调她值不值钱。
挺可笑的。
虽然她是名义上的陈家大小姐,可实际上和摆在货架上的商品没区别。
她在陈家喝的每一口水,吃的每一粒饭,都是要付出回报的。
所以陈秀芳一直在给她找人家,想把她卖个好价钱。
虽然她想过逃,可她一个孤儿,哪里拧的过陈家的大腿?
当初陈家收养她的目的也很荒谬。
陈秀芳多年不孕,不知从哪儿听说了先领个孩子回家,会给她带来好孕的迷信。
然后,她就在众多孤儿中,被陈秀芳挑中。
讽刺的,是好运非但没有降临在陈秀芳身上,还落到了外头女人的肚子里。
陈醍的妈妈先给陈家生了个儿子。
从那之后,陈秀芳就陷入了极端。
她始终认为是向晚给小三带来的好运。
她不甘心给别人做嫁衣,心理越发扭曲,久而久之,向晚就成了她的出气筒。
直到陈醍被领回陈家,陈秀芳才分散了对她的注意力。
她终于能喘上一口气。
长大一些后才发现,她喘的那口气其实是陈醍苦难的开始。
后来,她和陈醍就相依为命了。
可他们姐弟俩越想逃脱陈家这个牢笼,陈秀芳越是把门看的死死的。
她不松手,他们姐弟俩就很难有出路。
好在有徐洲的出现。
徐洲是她找的第一个出路。
只是徐洲的妈妈看不上她。
她不知徐洲是否会因此退缩。因为就今晚看来,他确实对顾娇很上心。
或许她对徐洲而言,只是公子哥对平民女孩一时的新鲜?
向晚很矛盾,心里更怕的是她对徐洲的感情会越陷越深……
“你要是真的喜欢徐洲,就别在乎那个女人说的话。”陈醍看出她内心的挣扎。
话音刚落,向晚的手机‘叮咚’响起。
是徐洲发来的道歉信息。
看着屏幕上的字,向晚突然释然。
“以前我一直不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是什么意思。”
“直到遇见了徐洲。”
“我想即使未来徐洲不能带我走,我们结不了婚,他永远也会是我喜欢过的男孩。”
“……”
陈醍安静地听着她内心剖白,奇怪的是他内心竟没有因为徐洲而感到吃味。
其实他早就预料过向晚对徐洲的感情。
他以为他直面的时候,会很失落,很难过。
但意外没有。
看着向晚如此酸楚,他甚至希望徐洲现在就能出现,带他的姐姐离开陈家这个牢笼……
*
陈家家宴这么一闹,顾陈两家大概率是不会再继续合作了。
她不嫁秦桉,陈秀芳便无利可图,怎么可能还会去买那块荒地?
只是顾氏董事们不知是从哪听说了是她激化了陈家内部矛盾,才导致陈秀芳不愿再与顾氏合作意向的谣言。
一时间她成了舆论中心的靶子。
远在外省招商的爸爸特意打电话来安慰她。
徐洲早已同他说过宴会发生的事。他气不过,直接在电话里把秦桉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遍。
完了,又叮嘱她这几天没事别出门。
顾爸听见了她这边嘈杂的声音。
顾娇正在和小姐妹聚会来着。
以前要是听到爸爸催她早点回家,她早就不耐烦地挂电话了。
但经历过这么一世,她觉得她应该听爸爸的。
而且这两天确实也不怎么对劲,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虽然不知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但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看着以往都要嗨到凌晨才回家的小公主,今天九点就结束了聚会。
小姐妹不肯放人,非要她喝下三杯,才让她走。
不过是三杯鸡尾酒,顾娇不作他想,一口闷了。
只是才走到地下车库,她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那三杯鸡尾酒明明没什么度数,脑袋却止不住发晕……
代驾还没来,她想着去外边吹吹风。
安静的地下车库里,顾娇高跟鞋踩在水泥地的声音显得格外清醒。
一轻一重,一重一轻。
她听着有规律的节奏,敏感地发现那声重的,是别人的脚步声。
有人在尾随她,并且越来越近……